傾城蝶戀 092.愛，有天意（4）
“讓開？”
湖藍色的澄淨眼眸這一刻完全被猩紅佔據了領地，冷着聲音低吼出聲，赫爾曼憤怒的，仿若是嗜人的野獸，被打擊到了最脆弱的命門所在之後，往死裡掙扎的兇猛，掄起拳頭，劈頭蓋臉的朝着霍博特砸了過去，那一向冷峻惑人的面部，兇光湛湛。
他是真的已經隱忍到極限了，愛上一個人，對別人來說很容易，可是對他，卻並不容易的，至少，他掙扎過無數次，最終還是素手無策的淪陷，然而，赫爾曼抵死都想不到，守護一個人，竟然會比愛上一個人還要艱難這麼多？UIB2。
TMD？他不就是想好好守着她，跟她一起過一段長至一生的平凡夫妻小日子麼，爲什麼就TM這麼的難？？
赫爾曼真的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洛傾城不在了，他，該怎麼樣才能活的下去？
原來，世人所謂的，愛到深處自是連命都願意捨棄，這話，還真是半分都不假？可是怎麼辦，他根本就捨不得她，他還沒有跟她幸福夠，怎麼可以就失去了一切？？
猩紅着雙眼，赫爾曼當真猶如發了狂一般，內心深處的隱忍儼然是已經抵達了一個臨界點，隨之而來的，就必然是爆發，徹底的爆發，更何況，他還突然間想到了洛傾城前幾天跟他說過的話，她說，她原先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腦海之中精光一閃，思及此，赫爾曼徹底的害怕了，慌亂支配了他的整個人，整顆心，他根本連想都不敢再想一下，洛傾城如果當真回去了，回到那個所謂的，本來是屬於她的世界去了，那麼，他呢？他該怎麼辦？
可是，與此同時，赫爾曼的內心底又有一道聲音響起，它在說：罷了，由着她去吧，她回去了，至少總比她真的死去了要好得多。
扯TM淡？好什麼好？她洛傾城，只有在他赫爾曼的身邊纔會好？
周身是蛇羣的血腥氣，眸底燃燒着豁出一切的瘋狂，赫爾曼掄起拳頭，向下一砸，以往的任何一次，霍博特都會拎着拳頭回擊，然而這一次，他卻連閃躲，都沒有。開只想是。
“哥，求你？”
死死的抱着赫爾曼，霍博特的哽咽，在這個血腥味異常濃重的地帶顯得分外明顯，猶如小獸一般，在圍困着的角落裡，嗚嗚咽咽的哼哧着要出去，要自由，要幸福。
自從記事後，除了母親被殘忍殺害，以及赫爾曼有次重傷差點跌進鬼門關再也出不來之外，霍博特從來就沒有哭過，至少，在赫爾曼的面前是沒有過的？
聽着耳畔自家弟弟的哽咽聲，手上的動作猛地一滯，在距離他臉頰的最後一毫釐間停頓了下來，這一刻，洶涌的傷心，就像是被刀子挖開了肝臟一般的，朝着赫爾曼撲嘯而來，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要掩滅了。
原來，他並不是一個人；原來，還是有人會因爲他的傷心而傷心。
難言的酸澀，從心尖上冒了出來，一路翻滾着躥到了鼻頭，而後，涌入眼眶，臂膀擡起，手掌輕輕按上了霍博特那凌亂的發，赫爾曼佯裝冷漠的斥道：“你哭什麼？”
一個大男人，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而且還都是他的下屬面前，說哭就哭，甚至還跟個娘們一樣喊喊叫叫的，那麼煽情，是想要誘誰傷心，又是想要誘誰哭？？
“我哭什麼？”
僵了僵，眼圈依舊通紅，勾脣苦澀一笑，霍博特啞着嗓音道：“是啊，我哭什麼？”
“你TM要不是我哥，老子纔不……”
抿住了脣，霍博特嚎着一般的就吼了過去，然而，吼到一半的時候，卻在對面男人那漲滿了憐惜和傷痛的眼神之下，徹底的收了聲。
“老子沒哭？是你眼瞎了？滾開？離我遠點？看你這個鬼樣子就心煩？”
嚎叫高吼聲轉了個圈，再度從喉嚨口中溢出時，就變成了略帶着耍賴的哼哧，別過頭，霍博特抵死都不再看一眼赫爾曼，嘴裡倒是說着滾開，可是那圈在赫爾曼虎腰上的手臂，卻又是收緊了些的，悄無聲息的向着他貼近了去。
如斯的口是心非，如斯的耍無賴，真的也只有霍博特才做的出來，當然，幾乎也只有在赫爾曼的面前纔會。
伸過手，赫爾曼其實是想要將霍博特推開的，倆人雖然是兄弟，卻極少這般親近，關鍵現下還這麼多的人，然而，在掃到霍博特那微露傷悲的眼神之後，僵了僵，赫爾曼悄無聲息的將手收了回來，改爲去揉額頭，眼底的猩紅，也在逐漸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傷悲。
傾城，傾城，你到底在哪？捉迷藏真的不好玩，你快點出現，好不好？否則，再等下去，我真的不敢保證，我是否還撐得住？
免費看了一場絕無僅有的好戲，衆人幾乎都石化了，這……
霍博特中將，怎麼會叫雷吉諾德上將……哥？倆人又怎麼會，這般親密？
在心底重重一聲嘆息，米勒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視線在周遭的衛兵身上轉了圈，擺了擺手，他冷斥道：“都愣着做什麼？繼續？”
雷和霍子的兄弟關係，除了蓋文，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這下可好，鬧的這麼大，想瞞也瞞不住了，傳出去指不定上級會怎麼想了，再加上如此轟轟動動的找尋行動，不死也得活受罪，得，看來還真的是註定要撂職闖天涯了。
偏過頭，看向了赫爾曼和霍博特，米勒的脣邊，漸漸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再艱難的情況之下，幸好都還有兄弟在，不是嗎？
屠蛇行動，幾乎持續到大半夜，夾着煙，另一手抄在袋中，身軀一路既往的挺直，可是在暗夜之中卻透出了一股蕭索，望着前面某一個虛空的點，赫爾曼的視線極淡，心裡也空落落的，似是沒了根的草，飄到哪裡都不會是家。
找了這麼久了，還是遍尋不到她的蹤跡，蛇也幾乎殺光了，後來還逮了些野獸剖腹，可是，依舊沒有，林子就這麼大，這個城市也就這麼的大，她一個女子，到底能去哪裡？不會真的是，回去了吧？
“上將，上將，蓋文先生來電話了？”
飛也似的跑了過來，就在赫爾曼揪着心的思考間，某衛兵嚷的極其大聲，在這深林之中迴盪着，映襯着夜色，其實是頗有幾分陰森感的，然而，這對赫爾曼而言，卻儼然如同一根繩索，在他跌落無底深淵之後，扔了下來將他拯救出去。
蓋文的電話，這也就意味着，吉娜醒了？
這一點，即使誰都沒有說，可是赫爾曼去很是確定，心裡頭閃過一絲狂喜，將菸頭掐滅，他猶如一陣風一般的，呼嘯而去。
衝出林子，掠到了通訊點，赫爾曼二話沒有的就捏起了電話。
“蓋文。”
“雷，吉娜醒了。”
“恩。”
只輕輕應了聲，赫爾曼連問都不敢問，說真的，他還是害怕的，真怕吉娜帶來的，會是不好的消息，幸好，不是……
“她說朵拉被她藏在了山洞裡，應該是獵戶專用的藏身之所，就在那條河上游位置的山崖上，很隱蔽，不太好找。”
“山崖？不是在鬼林？”
“不，不是，朵拉根本就沒進鬼林，是吉娜爲了引開對手的注意才混了進去。”
“蓋文，替我謝過吉娜？”
凜着氣息，甩下這麼一句，赫爾曼立刻就掛了電話，而後，馬不停蹄的下達着命令，讓衛兵向着山崖地段前進。
哦，真是該死？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竟然以爲吉娜在鬼林，那麼傾城她也就一定在鬼林？這麼近的距離，可自己卻沒有分派衛兵去山崖那一帶找尋一下？夜色這麼深，周遭野獸聲不斷，她一個人躲在山洞中，豈不是會害怕死？而且氣溫還這麼低，她那麼怕冷……
該死該死？簡直太該死了？
帶着衆人，浩浩蕩蕩的千萬了山崖，赫爾曼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找尋行動，本來是滿懷着希望的，可是，找到天都要亮了，還是沒有洛傾城的任何消息。
站在山崖頂端，望着那正在升起的紅日，赫爾曼的眼角，在這一片紅光的照耀之下，閃過一絲絕望。
所有的角落都尋遍了，而且不止一次，所有的山頭幾乎都要翻過來了，該用的，不該用的辦法他全部用盡，真的無能爲力了，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她，或許，她真的回去了，那麼，他該怎麼辦？
她曾給他唱過一首歌，旋律他不記得，可是歌詞，印象卻是極深，因爲太過符合他了。
我恨我愛上你，怎麼就愛上你，莫非愛有天意？在茫茫人海里，想愛誰都可以，你並不是唯一，可是一離開你，幾乎不能呼吸，才發覺多愛你，所謂神仙眷侶，註定要在一起。
到了這一刻，赫爾曼想，或許，愛，真的是有天意的。
是啊，在蒼茫世界中，女子何其多，想愛誰確實都可以，她並不是唯一，可是她一不見，他就心痛到不能呼吸，赫爾曼想，他愛的，其實真的只會比歌詞描述的還要深……
可是神仙眷侶呢？爲什麼，就不可以是他和她？爲什麼就是見不得自己和她幸福？？
上蒼送她來，與自己相愛一場，而後又不打招呼的攜她離開，什麼都沒有，只留下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這樣的失去，真的比剜心還要讓他痛，簡短一天的時間，他就幾乎，生不如死？
這樣的感情，人這一生，也就只有一次了，至少他，只會有這麼一次，如若失去了，那麼，他就用他的命，去陪葬，去祭奠這一份，愛情？
反正，他早已經，生無所戀，只是，可憐了霍博特。
思及霍博特，赫爾曼的心尖又是一緊，顫着眼睫毛，他緩緩的闔上了雙眸，將周遭所有的一切，都阻隔在了眼界之外……
青黑屋檐下有盞長明燈，有一隻素白的飛蛾，正在不知疲倦地向着它撲騰而去，長久以來，人們都道飛蛾撲火，只關注了飛蛾的痛，有些人甚至還怪飛蛾太執着，明知前路是絕境，卻依舊不顧一切的撲進；當然，與此同時，也有人埋怨長明燈，斥它太過絕情，明明知道飛蛾在靠近，卻依舊耗盡元氣綻放出最爲明豔的火光，將它燃燒成灰燼。
然而，世人不知道，其實，長明燈也是愛着飛蛾的，雖是在焚燒飛蛾，可是它自己，又何嘗不是在燃燒着的？它用它那畢生最爲璀亮的火光，將彼此化爲灰燼，相溶在一起，最後，甘願與它一起，消逝在黑暗之中……
而此時此刻的赫爾曼，其實儼然就像是一盞長明燈，他甘願同歸於盡，也不要殊途陌路。
而他的傾城，他心尖上的寶，其實就像是隻飛蛾，因爲上天的安排，愛上了他，不顧危險，一次又一次的向着他撲去，只爲了從他的懷中感受到溫暖，也爲了將自己的愛意，全部傳遞給他，這樣的愛意，世界最爲刻骨銘心，也就不過於此了。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最爲深刻的愛情，真的不過是，當飛蛾愛上長明燈，當長明燈愛上飛蛾？
爲了方便聯繫，聯絡點也跟着牽到了山頭，就在這等靜寂空洞的清晨時刻，一道電話鈴音，乍然劃響。
皺了皺眉，赫爾曼連動一下的念頭也沒有，找了這麼久，他的意志已經快要被消磨到崩潰的地步了，偏偏這事已經傳進了上級耳中，於是從凌晨開始，便是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的催着他回去，想來應該是要問罪了，可是，還沒有找到傾城，叫他如何甘心離開？？
而米勒和霍博特，也是一肚子的火氣的，催催催，催你媽的催，大不了就不幹了？
“別催了，時候到了我們自然會回去？”
蹭的站起了身，煎熬了一夜的米勒也控制不住了，捏起電話就是一陣怒吼，火氣大的連電話都要被震動了，咬牙低咒着，他本來是想着立刻就將電話掛斷的，可誰知道……
“米勒？”
“朵、朵、朵拉？”
還有更新的，晚一點，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