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老婦人眼眸子流露出驚訝來，順着女生的手指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塊浮木。
那似乎真是一個人，臉是朝上的，一動不動，隨着浮木往下飄來。
“快！把船解了！”老婦人一拍大腿，跑到了才繫好繩子的木樁前，年長些的女生也丟下傘跑過去幫忙。
但是繩子系得太緊了，等到繩子解下來的時候，浮木已經飄過了這小小的埠頭。
老婦人沒有猶豫，一手將繩子又打了個結系在木樁上，自己一下子跳了下去，雖然動作僵硬了一些，但是足夠利索，快速吩咐着年長些的女生道：“徐欣，你拉好了繩子，等奶奶把人救上來了，你就把我們拉回來。對了，徐悅，你也快點過來幫忙！”
年齡較小的叫做徐悅，被奶奶叫到了名字，她卻沒有走上前，站在原地遲疑地說道：“你別去了奶奶，萬一是個死人呢！”
“死人也得把屍體扛上來！”奶奶瞪了她一眼，拿起船槳吃力地往飄下來的浮木劃去。
這會兒倒是不需要拉繩子，年長的叫做徐欣的女生轉頭看了徐悅一眼，責備道：“你別站着了，快過來，等等需要我們拉繩子。”
徐悅腳步動了動，手緊緊地抓着傘卻沒有上前一步。
就快要靠近浮木了，老奶奶把自己綁在船上，手裡緊抓着一根長長的竹竿，她是一個擺渡人，平時也會在淚江上撿一些瓶瓶罐罐賣廢品。這裡還沒有橋建起來，所以生意還算能維持生計，供兩個孫女上學。
浮木漸漸飄了下來，老奶奶伸過竹竿去，竹竿上有個鉤子，平時是用來鉤那些漂浮在江面上的廢品的，這時候總算是派上了用場。浮木腐朽地厲害，鉤子很容易就勾了進去，浮木漸漸地往船隻這邊移過來，船隻的繩子已經拉直，徐欣手抓着繩子，隨時準備拉繩子。
“奶奶，死的還是活的啊？死的就不要拉上來了！”徐悅朝着江心大喊着。
老奶**也沒回，專注着把浮木拉過來。
就在浮木距離船隻還有半米的時候，鉤子一下子勾穿了那浮木，浮木立即往下飄去。
“糟糕！”老奶奶說了這麼一句，想也沒想地跳下了水，她的腰間繫着繩子，繩子連着船，倒是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水沖走。
“奶奶！”“奶奶！”兩個孫女齊聲喊着。
“抓到了！”老奶奶沒有管那埠頭上的倆孫女，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那浮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把浮木拉到了自己裡面。
這一靠近，她完全看清了浮木那頭的人，是一個長相十分標緻，但卻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緊閉着眼睛的一個姑娘。
“姑娘！”老奶奶拉着浮木，終於把躺在那頭的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毫無反應。
不會真死了吧？這麼漂亮的小姑娘，簡直可惜。
她沒有再多浪費時間，拉着繩子抱着人上了船。這可費了她好大的勁，畢竟年事高了，力氣不如以前來的多。這一折騰，把人弄上船後，老奶奶自己幾乎累癱在了船上。
“拉！”老奶奶半坐在船上，朝着埠頭上蓄了力氣才大喊了一聲。
徐欣不敢怠慢，連忙開始拉繩子，然而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拉了好半天才拉近了兩米。
“徐悅，快幫忙！”徐欣側過臉，朝着站在原地的徐悅喊道。
“我……我害怕。”徐欣躑躅着不敢走上前，害怕地說道：“那人動也不動，怕是個屍體了，你知道，我最怕這些東西了！”
徐欣聽了，帶着責備地瞪了她一眼：“船上不僅有救上來的那個人，還有我們奶奶！雨越來越大了，再不拉，可能奶奶都要被水沖走了！”
話音剛一落下，似乎是爲了驗證徐欣說的話，綁在木樁上的繩子突然鬆了，徐欣一個沒有注意，剛拉過來的兩米距離又落了回去。
老奶奶疲憊地坐正身子看過來：“你們在幹什麼？！”
徐欣一個哆嗦，連忙拉緊了繩子，腳抵着木樁，使勁拉繩子。雨水落在她的臉上，模糊了視線。
“我……好吧！”徐悅終於想通了，船上可是還有奶奶，不能讓奶奶也有危險！
想通之後，她也放下傘跑上來幫忙。
十來米的距離，兩個人足足拉了十幾分鐘的繩子才把船拉到岸邊。
一把繩子繫好，徐悅立馬跑也似得遠離了埠頭，拿了傘跑到岸邊，遠遠地看着。
那很有可能是屍體，她纔不要靠近屍體那些東西。聽說屍體的嘴巴里有屍氣，人如果把屍氣吸進去了，那不死也去了半條命，還很有可能會被那屍體裡的鬼魂附身！
她纔不要！想想都可怕！
這時候老奶奶的力氣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她支撐着站起身，努力把懷中的姑娘抱起來，徐欣也上前幫忙，終於把那姑娘擡上了埠頭。
“她長得真漂亮。”徐欣驚豔地說了一句，繼而緊張地看向奶奶問道：“她還活着嗎？”
老奶奶搖搖頭說了句“我不知道”，繼而把耳朵貼在那姑娘的胸口處。
岸邊的徐悅連忙大喊：“奶奶！別靠近她的嘴，有屍氣！”
“徐悅！”徐欣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別亂說話！這可不是你看的鬼故事！”
徐悅不滿地撇了撇嘴角，自言自語地說道：“大雨、江邊，屍體，這不就是鬼故事的開頭嗎？！”
老奶奶突然擡起了頭，渾濁但明亮的眼中染上了一層欣喜，激動地說道：“有！還有心跳！快，快把她擡回家！”
“還活着……”徐欣有些恍惚，心裡也爲這個漂亮女生還活着而感到高興。
她立馬站了起來，對着岸邊的徐悅說道：“悅悅，快過來，人沒死，還活着，我們幫忙把她帶回家！”
“沒死？”徐悅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我還以爲，一動不動的，人死了呢！不過，我們報警就可以了，幹嘛非要把她帶回家呀！”
這樣一來，家裡肯定又要忙死了，她好想着，下雨天不用幫奶奶擺渡，可以安安靜靜地坐在家裡看小說了呢！
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她的腳步已經往那邊走了。
不管怎麼樣，人還活着就好，免得她以後都不敢上奶奶的船了！
走進了，徐欣笑着說道：“你看，悅悅，她長得很漂亮吧？”
“漂亮又怎麼樣？”徐悅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她最討厭別人在她面前誇另外的人漂亮了，撇了撇嘴，她低聲說道：“我們這裡附近又沒有醫院，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呢！”
“悅悅！”“悅悅！”
老奶奶和徐欣一起叱責地喊道。
三個人連抱帶擡地終於把女生給“搬”回了家裡。
這時候雨已經下得很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頗爲疼痛。
這是距離江畔不遠的一處院子，房子是石砌的，只有一層，共三個房間。一間是老奶奶睡的臥室，一間是徐欣和徐悅睡覺做作業的房間，還有一間是放雜物的房間。房子外面沒有粉刷過，院子裡養了好幾只雞，還有一隻皮毛是棕黃顏色的土狗。廚房在最偏的地方，那隻小黃狗就睡在廚房門口的水泥地上。
由於下着大雨，院子沒有做水泥地的地方顯得很是泥濘。幾隻雞縮在房檐，一動不動地似在打盹。
“把那隻大木桶搬過來，給她先洗個熱水澡。”奶奶吩咐着徐悅徐欣去搬木桶，自己則是墊了凳子把放在衣櫃上面的電熱毯拿了下來，快速地墊在了牀上，插好插頭。做完這些，她立馬把幾個熱水壺都提了過去，把水又重新燒上去之後，徐悅徐欣把大木桶搬了過來。
徐欣快速地把熱水倒進了大木桶裡，調着水溫，徐欣已然覺得自己完成了任務，走到了牀邊，專注地看着褪去了溼衣服，被被子緊緊包裹着的安初夏。
“皮膚這麼好，不會是天天用面膜什麼的吧？我最討厭這種拿錢砸臉的人了。”
“鼻子這麼挺，不會是墊了東西吧？”
“這睫毛不會是種的吧？這也長得太離譜了吧！”
“還有這嘴脣，怎麼一點脣紋都沒有呢……”
“徐悅，別在人家的臉上指來指去！”老奶奶皺着眉訓斥了一聲：“去，去把你衣櫃裡那套藍色的睡衣拿出來。”
“啊？！”徐悅頓時站了起來，開口就拒絕：“不要！那是你剛給我買的，我還沒穿過呢！”
那套藍色的哆啦a夢睡衣是奶奶剛給她在市裡買的，她還想着等天氣再冷一點的時候再拿出來穿呢！
她纔不要把她心愛的、還沒穿過的睡衣給這個用錢堆出來的女生穿！
“你別任性，快去拿，奶奶再給你買一套更好看的。”老奶奶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徐悅不高興地嘟起了嘴：“那好吧，那你一定要再給我買一套更好看的！”
“奶奶，水溫調地差不多了。”徐欣走上前，看了徐悅一眼，語氣溫溫地說道：“悅悅，你聽話，先把睡衣借給她穿，我的可以給你。”
徐悅一皺眉：“我纔不要你的，你的已經穿過了。”
徐悅說着，走到櫃子裡大手大腳地拿出了那套哆啦a夢的睡衣來，不大高興地放到了牀頭，嘴裡還不忘提醒奶奶：“你可要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