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守靈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季斐然抱着季瑾瑜那還有溫度的身體,強忍的淚水終於順着他那線條明朗的輪廓留了下來。

這是十幾年後,季斐然第一次當衆落淚。季瑾瑜的死,真的觸動了他的心絃。

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從今以後,他就是一個孤兒了。

季瑾瑜在世的時候對季斐然的關心也不夠,可是聊勝於無呀。偶爾,季瑾瑜也是會表示表示的。

那時他季斐然不屑這種看似廉價的關心,一度和季瑾瑜的關係鬧的很僵。

可是真當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錯誤一旦鑄成,就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季瑾瑜沒有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麼?他對季斐然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再也沒有人更清楚了。

“斐然,節哀吧。你父親活着的時候太痛苦,也許死是他最好的解脫。”季雅雯含淚拍了拍季斐然的肩膀。

“姑姑,你什麼意思?”因爲失去過一段重要的記憶,後來又跟季瑾瑜不親,季斐然很不明白季雅雯那一番話的含義。

季亦菲並不插話。季瑾瑜的死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從小被季瑾瑜捧在手心裡面長大。

“沒事。冥冥中自有天定,該知道的時候,你什麼都會知道。”

季瑾瑜的喪禮定在五天後。季斐然堅持在靈堂守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也許季瑾瑜愛他愛的深沉,只是不善於表達罷了。這麼多年,要是他肯多聽季瑾瑜多說一些話,也許他們的關係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逝者爲大,季斐然對季瑾瑜一切的怨恨,隨着季瑾瑜生體的溫度的消失而消失。

此時的季斐然只想做一個好兒子,站好最後一道班,送季瑾瑜的靈魂遠去。

他不想讓季瑾瑜到了陰曹地府還不得心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人都沒有了,還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哥,你回去休息一會兒。這有我呢。不然這樣,我們輪流好不好。爸爸在天上,也一定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身體重要,保重呀。”

“斐然,聽姑姑的話。回去吃點東西,洗個澡,蒙着頭睡一覺。這些天你太累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被拖垮的。”

……

這已經是三天來,季雅雯和季亦菲第六次重複相同的談話了。無論怎麼樣,季斐然都不願意離開。

“這可怎麼辦呀?!怎麼辦呀!再這樣下去的話,斐然的身體一定吃不消。”季雅雯焦急上火的說。

“姑姑,給柯心打電話把。或許她有辦法。”

“柯心?!”

季亦菲不提樑柯心季雅雯都忘記了。自從大爆料事件後,樑柯心再也沒有出現過。此時,她更不會知道季瑾瑜去世的消息。

爲了穩定局面,季家人和公司的各大股東商議。暫時封鎖季瑾瑜逝世的消息,等火化那天再對外公佈。

“嗯,哥哥現在一定最想見的人就是柯心。她來,哥哥說不定會好點。”

“好的,亦菲你去打電話吧。叫柯心務必要來。要是勸不動的話,就通知劉瀟瀟。”

距離在醫院和季斐然吵架,已經有好幾天了。這幾天樑柯心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做事情什麼的老出錯。不是開門忘記拔鑰匙,就是上自習忘記帶書,或者是上課思想拋錨。

一直都擔心季斐然,季瑾瑜的生體情況一天一天的惡化。季斐然失眠的老毛病又發作了,臉色跟生病的人沒有什麼兩差。

本來想在醫院陪伴在季斐然身邊的。無論他們之間有什麼瓜葛,樑柯心還是對季斐然狠不下心來。

不是季斐然的胡攪蠻纏、無端猜忌,也許樑柯心現在還在他的身邊吧。

其實,好多天來,樑柯心都是手機不離手。這個時候,她分得清孰輕孰重,是萬萬不會跟季斐然置氣的。

這幾天但凡季斐然有一通電話,示好,樑柯心就會不辭辛勞的飛奔到季斐然的身邊。

可是沒有,希望一天一天的落空。

不敢給季亦菲和季雅雯打電話,生怕徒增她們的煩心事。不能給季斐然打電話,驕傲讓她怎樣都按不下撥打鍵。可是心卻不爭氣的惦念着季斐然。

接到季亦菲的電話,樑柯心很意外。她沒有想到,季瑾瑜已經去世三天了。

‘三天了,季斐然要揹負着多大的心理包袱呀。三天了,他的身體還受的了嗎……’樑柯心忍不住去關心季斐然。

“柯心。我知道爆料的事情哥哥做的有點過分,可是你要相信,他那麼做,全部是爲了保護你。”

季亦菲見電話那頭的樑柯心半天沒有說話,連忙解釋兩人之間的矛盾。

“他知道?他相信我?”

“從始至終,哥哥都不曾懷疑過你。大爆料的事情一出,只要你出現在醫院就會被蹲點的娛記拍照。他不想你有那麼多的煩心事。”

“季斐然怎麼樣了?”

“很不好。臉色蒼白,毫無生氣。我和姑姑都好擔心哥哥的身體。柯心,你能來幫着勸勸嗎?”

“亦菲,你告訴姑姑彆着急,我馬上就去。”樑柯心盡釋和季斐然的嫌隙,只想幫他分擔憂愁。

雨一直下着,三天了,它不曾停歇一刻。儘管打着傘,樑柯心的衣服還是溼了一大片。

顧不上溼漉漉的衣服,樑柯心馬上就看到了季斐然。

失落的季斐然,孤寂的季斐然,傷痛的季斐然……或許這樣的季斐然纔是最真實的季斐然吧。

此時的季斐然沒有平時的霸氣蠻橫、沒有囂張跋扈,活脫脫一個脆弱的男人。

“跟我回去好不好?”

樑柯心穿着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素雅端莊飄逸。她的聲音是柔和的,那是季斐然最渴望聽到的聲音。

“我的爸爸去世了……去世了!我成了孤兒,孤兒!”三天了,季斐然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樑柯心的聲音,讓他歇斯底里。

“我理解,我理解!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

此時的季斐然就像是孤獨無依的孩子,讓人很有保護欲。樑柯心把季斐然的頭放到懷裡,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龐,給他力量,讓他鎮靜。

突然,季斐然像發瘋了似的,衝進了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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