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沒有進入籠子內部,他就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彷彿是開了上帝視角的人類,對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可以展開神之蔑視。
“我想讓你們兩個人知道,”唐海得意洋洋地說,“你們兩個人的命現在都在我手裡。”
看見張小沫的嘴裡已經不再塞有破布,唐海卻覺得這樣也挺好,“我准許你們先在這兒互相取暖着,反正,不管你們現在如何能說會道,三天以後,我保證你們再也無話可說。”
話語畢,白布落,一切又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唐海的話還真不是開玩笑,因爲他決定讓張小沫和聶星辰絕食三天。
接下來的24小時內,張小沫和聶星辰親身感受了什麼叫做顆粒不進。
不過,人一天不吃不喝,死不了。
“哎……”一陣長長的嘆息聲過後,張小沫蜷起身體,難受想哭。雖然一天不吃不喝死不了人,但胃餓久了以後的痙攣可不好受。
“你肚子這麼叫,讓人怎麼休息?”和張小沫挨坐在一起的聶星辰突然感嘆,“張小姐是溫室裡的玫瑰麼,這樣餓不得?”
“切,我看聶總纔是真真正正溫室裡的嬌花!”張小沫瞪了瞪眼,繼續蜷成一團,傷自己的春悲自己的秋去了。
“和你不一樣,一整天不吃不喝於我而言是家常便飯,”淡淡開口,聶星辰靠着身後的欄杆,放鬆身體,“在公司工作一忙就容易忘記飯點,等到半夜下班回到酒店想起來要吃東西時,通常又沒有了胃口。”
“真的?”張小沫在黑暗中用眼睛摸索着聶星辰的臉,等視線聚焦後,她繼續說,“那你這總裁當的也是憋屈,”回想起自己臥底過的那些公司,人家的大老闆可是生活滋潤,揮金如土,“你挺特別,”張小沫忽然說,“其實開始和你接觸時,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
“是麼?”聶星辰纔不接受這種事後的虛與委蛇,“我認爲張小姐對我的第一印象應該很差。”畢竟帶着一幫子黑西裝男人闖入她的辦公室,用強迫的辦法讓她與他訂婚,這裡哪一項聽起來會讓人留下好感呢?
“唔……”張小沫也不是聖母白蓮花,她當時自然氣得夠嗆,但有些話,她也不得不說,“可是如果要重來一次,我不會想要聶總收回這些手段。”
“因爲愛我,所以願意被我虐麼?”聶星辰莞爾發笑。
“隨便聶總您怎麼理解。”張小沫卻氣沖沖地鼓起腮幫,“但就是因爲這樣的相識,才促使我最後喜歡上了聶總,”一邊回憶兩人相處的短短歲月,張小沫一邊娓娓言道,“雖然不清楚自己是具體在哪一刻對聶總傾心,但我後來總結了一下,原因倒也簡單……”
愁眉苦臉地想過一陣,後來張小沫用三個字簡單地進行了概括——“反差萌。”
“???”聶星辰聽得一頭霧水。
“聶總雖然看上去很兇!”講着講着來了興致,張小沫越講越神采飛揚,“但聶總其實內心善良,是個行爲舉止非常正義合理的人。”
“張小姐是餓昏頭了?”如果沒有被綁着手,聶星辰一定把手伸出去測試一下張小沫的額頭溫度,這腦子沒毛病的人估計說不出這些話。
“我很認真!”
想起第一次兩個人遇險,她被陳觀海困在一輛停於懸崖旁的車裡的畫面,張小沫還膽戰心驚,“你那一次救了我,我張小沫終身沒齒難忘。”
原來是因爲這個。
“張小姐多慮了,”聶星辰餓得有點犯困,他說話聲音聽起來也上氣接不住下氣,“換一個人在那車裡,我也不會丟下不管。”
“所以聶總你很善良啊!”張小沫回顧了一下自己的邏輯,沒毛病!
“我要睡了。”聽不下去張小沫的話,聶星辰闔上眼,準備沉入夢鄉。
“聶……聶總?”張小沫聽着聶星辰的呼吸日趨平穩,她怯生生地問了一句,“我可以……可以挨着聶總睡嗎?”
她也很困,除了困以外還很害怕,如果能靠着一個人的身體汲取溫暖,這樣的害怕可能就不那麼讓人覺得煎熬。
可空氣很安靜,除了呼吸,沒有聲音。
不管了!張小沫狠下心想了一下,都什麼時候了,矜持又不能幫忙她從這裡逃出去。磨蹭着到達了聶星辰的身邊,張小沫靠着聶星辰的身體,頭擱在他的肩上,慢慢進入了夢鄉。
……
“哎喲!”再度醒來的時刻,張小沫卻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不是枕着聶星辰的肩膀入睡的麼!張小沫不高興了,她哼哼着把身體坐直。“小氣鬼,”望着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但他在黑夜中的表情似乎在笑的聶星辰,張小沫很肯定地說,“聶總,你也太小氣了,借個地兒給我睡個覺也不行麼?”
“你太重。”三個字,充滿了嫌棄。畢竟肩膀被張小沫的頭壓得又麻又疼,聶星辰忍受不來。
“噗”,膝蓋中槍!張小沫撇着嘴,很受傷。
不吃不喝的第一日熬過去後,兩個人迎來了更加痛苦的第二日。當胃部幾次對身體的主人抗議無效後,它徹底罷了工。兩個人倒是沒有再因爲胃疼而難受,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覺得渴。
擯棄了對食物的追求,兩個人的身體開始了對水源的渴望。
“我聽說,”張小沫咂咂嘴,覺得嘴裡就像含着沙哈拉沙漠的沙粒,“人三天不吃東西不會死,但三天不喝水一定會。”
“沒錯。”還是維持着靠着欄杆的坐姿,聶星辰身形姿態的優雅與自由的時候別無二致。
“那我們會死嗎?”張小沫真是覺得口乾舌燥,但她卻不想不說話,不說話的話,就真的像死了一樣。
聶星辰也感覺渴,但他選擇屏息靜氣,用這種方式克服可能會發生的浮躁。可耐不住,張小沫非要煩他。
“死並不可怕,張小沫,”聶星辰睜開眼,望了望眼前的這片黑暗,有點怒氣隱忍不發地說,“可怕的是,我最後不是被渴死或者是餓死的,而是被你煩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