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語煙你個狐狸精!剛剛還說丟掉的東西不會再要,轉頭就來搶!”
被撕扯的那一處頭皮痛得慘烈,童語煙眼前一片炫白,幾乎連戰都站不穩。
而寧程浩也被童娜蘭的舉動驚住了,剛想要上去就被狠狠推開。
“寧程浩你有種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你有種進去當着所有人的面再說一遍!你跟我上~牀折騰的時候怎麼不說你愛童語煙一輩子呢?你把我肚子搞大的時候怎麼不說你愛童語煙一輩子呢?”
寧程浩沒種,面對如此這般的赤luo~luo的質問,他徹底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看着寧程浩理屈詞窮的樣子,童語煙突然覺得尤爲諷刺。或許,自己早該如這樣一般狠狠地質問他,而童娜蘭此刻卻替她全都問了出來。
可現在的童語煙,真的什麼也不想問,不想管了。
“娜蘭,你別誤會,我們並沒有……”
“臭狐狸精你給我滾開!”童娜蘭使出全身的力氣突然一個回身,揚起一巴掌直接朝着童語煙的腦袋掄過去!
可,那發狠的手腕眼看就要下來,童語煙只覺得腰際一股沉而厚重的力量將她整個人攬過一邊,童娜蘭那一巴掌閃了空,更掌握不了平衡地直朝前撲了過去。
腳下是三級樓梯,雖然不算高,但童娜蘭使出的力氣太大,竟徑直摔了下去,重重砸在下面的平臺上,轟地一聲響,緊跟着就是她歇斯底里的驚叫慟哭。
童語煙着實被嚇住了,完全呆在了原地。也忘記了自己腰間的力量始終未曾離開,直到那力量繼而將她猛地扛在了肩上拔腿而走,童語煙才驚覺到原來竟是——東方焰!
而這一氣呵成的動作盡落在寧程浩眼底,一直到他和她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才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童語煙象棋下得好,不是專門學的,而是在雲鎮青石板的街角看了十好幾年看的。
阿爸喜歡每日晚飯後託着一壺茶坐在街角跟人酣戰,而她就是那個時不時跑來給他添熱水的。然後當間兒就站在旁邊觀戰,越看越入了門道。
阿爸棋藝好,雲鎮幾乎難碰到對手。漸漸的,阿爸在家裡開始和她下,不消幾年,阿爸竟成了她的手下敗將。
於是阿爸笑言,“我們煙兒這麼聰明伶俐的丫頭,以後要找婆家的話,必須得來個比棋招親。”
東方老爺子也是個愛下棋的,書房裡有一套精緻的白玉象棋。平日裡遇不上對手,連好棋也捨不得拿出來用。直到語煙來這裡第二年的春節,幾家子人都在東方家老宅子吃年夜飯。東方老爺子上了棋癮,想要拉着人陪他下棋卻沒人應戰,童語煙才偶然上了陣。
一盤殺下來,老爺子眼睛就亮了,直嘆“這丫頭不簡單”。
殊不知,往日裡和他下棋的人,就算棋藝再好,顧忌到他的身份,也都藏着三分。而童語煙沒這心思啊,該用多大勁兒就用多大勁兒,第一局就差點將老爺子殺成了光桿司令。
東方老爺子頓時來了興趣,直接拿出了他的白玉象棋,一連和她殺了三
盤,結果兩負一平敗下陣來。
這以後,只要有這樣的機會,一老一少總會殺上幾盤。有勝有敗,棋逢對手。
而每每末了,老爺子總要意猶未盡地讚歎:“以後誰要是想娶語煙丫頭,非得要能贏了她。”
雖然是句玩笑話,可在老爺子看來,這其中自有他的道理。現在的年輕人喜歡下棋的不多,那是心根本就靜不下來。下棋看品性——真理。
之後的某年某日,童語煙在寧程浩的書架上看到了一本象棋棋譜。前面幾頁還有着密密麻麻的勾畫和筆記,往後,筆記沒有了,都是歪歪扭扭她的名字,再往後,什麼都沒有了。
童語煙不解。寧程浩奪回了棋譜往背後一藏,“不是非得贏了你才能娶你麼?不過這個……確實太難了。”
下棋看品性——寧程浩就是這樣,他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可是,沒長性。漸漸的,也就忘了自己想要幹什麼了。
寧程浩這輩子就是喜歡童語煙,只喜歡童語煙,愛童語煙一輩子……
這話,如霧如風,迴盪縈繞,卻模糊得抓也抓不住,也根本不想抓。
童語煙只覺得累了,想好好睡了,在一個沒人能找到她的地方。
“還在想那些深情表白?是不是已經感動得想要立刻回去重歸於好或者來個爲情私奔、隱姓埋名、天涯海角?”
童語煙茫然地收回散亂的視線,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芷園,而身旁的東方焰揹着光,看不到他的臉色,卻能看到他渾身散發的……戾氣。
“東方焰……我想睡覺。”
東方焰怒。
這麼幾天他所有的對她的怒意一點沒減,反而越憋悶越多。
雖然知道她每天晚上都乖乖回芷園了,可他就是命令自己不回去。因爲感覺到自己永遠不會是她惦念的那一個,估計就是讓她這麼天天回芷園一輩子,她也會乖乖地聽話,但永遠也不會去想他爲什麼不回來。
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在跟誰賭氣,因爲就是再氣,這丫頭也一點氣到別人的自覺性都沒有。
直到今天,在電話聽筒裡從聽到了她第一個字的聲音開始,他就突然決定不氣了。生她的氣,那就是在自討苦吃。
他甚至全程都在想着,等晚宴結束後,他要好好抱抱她,補償一下這麼多天他自找的想念。
他真的很想她,很想很想。
而這些想念,就在他看到她和寧程浩、童娜蘭的糾纏時,戛然而止,那一股腦的憤怒捲土重來。
“東方焰……我想睡覺。”
你怎麼還能這麼無辜得起來?
“童語煙,你他媽跟寧程浩還有完沒完?”根本是從牙縫裡擠出的字字句句,充滿寒氣。
童語煙只覺得真的很累,眼皮擡了擡,又耷拉下來,而一雙小手卻摸摸索索着揪住他的襟口搖了搖,“我給他說了……我是東方焰的女人,你沒聽到嗎?”
事實上,他聽到了。當時,他的確比童娜蘭早到了一步,所以,他聽到她說的這句話。可是,同樣也看
到了她說這句話時,表情的決絕和黯然心傷——她是多不願意有這麼一個事實?
“東方焰,我頭疼。”她囁囁喏喏,腦袋靠在椅背上,甚至向他這邊倚了一些,“真的疼……”
東方焰要多憋悶就有多憋悶。她明擺着是給他裝糊塗?我就是和寧程浩糾纏了怎麼樣?你能奈我何?
可是,她說她頭疼……東方焰的心思又不得不被轉移了去。童娜蘭對着她頭髮死命的那一把抓,絕對不是做樣子的。以這丫頭的能力,她甚至可以抓回去。可以她的忍耐力,卻絕對不會抓回去。
她總是這樣。也許對誰,都不會釋懷真正的自己。就好像此刻,即使根本不是真心的,也可以像只小貓一樣,讓他如此心疼。
東方焰有這麼一刻便心軟了。伸出手臂將她的腦袋攬入了自己肩上,手掌覆上她的發頂,輕輕揉動。
“這裡?”
“嗯。”她點頭,臉龐摩擦着他的肩膀,在靜得出奇的空間裡,發出沙沙聲響。
“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活該!自找的!”
童語煙翻翻眼皮,瞪他。
“怎麼?又不服氣?你說你要是不和那傢伙那麼黏黏糊糊,童娜蘭會找你麻煩嗎?”
什麼黏黏糊糊?怎麼就黏黏糊糊了?何況,童娜蘭找我的麻煩,只是從這時候纔開始的嗎?
“寧程浩個混球,自己做下的破事還有臉來大言不慚。當你是什麼?你又當你自己是什麼?你又當我是什麼?你倒是說說?”
他當我是什麼,我已經不關心了;我自己當自己就是童語煙,不會高看一眼,也不會任由輕賤;而你……東方焰,我當你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不吭氣?說不上來了?童語煙我看我第一次知道了你還跟那傢伙晚上在學校裡膩歪,就該一把把你丟得遠遠去,還省得今天又來礙我的眼。”
嫌礙眼乾嘛還帶我來這裡?想丟得遠遠的說句話就成,以爲我想出現在你面前啊?
“瞪什麼瞪?這麼硬氣怎麼不衝着童娜蘭瞪回去?這麼有骨氣你別讓人抓住你和寧程浩一起啊。”
“東方焰……你有完沒完?”怎麼堂堂一個大男人這麼嘮叨?是訓人訓慣了麼?
“我是哪句話把你說錯了?你說你自己整天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還不許人說你?”
“你再說……”
“再說怎麼了?你有本事別讓我說……”
一個“說”沒說完,童語煙擡起下巴對準他的嘴脣便用脣瓣堵住了他的口——這是他上次的辦法……童語煙沒做他想,只是覺得……那張嘴巴好煩人,而那麼……好看的嘴巴,沒完沒了的訓斥她,更是煩人!
她未多做停留,好似泥鰍一般收回了身子,看他果然住了口,呆愣愣地樣子,她竟有點小得意。
可是她犯了個錯誤——他是東方焰。
東方焰怎麼能容許這樣的“挑釁”發生在自己身上。
臭丫頭,今天自己送上門的,看我——再不會對你手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