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懷雲看來,王秀詠把蔣老爺和嶽大姑娘廝混的事告知蘇老爺,是一步壞棋。
簡直壞到不能再壞了,對路嬌嬌其實也沒什麼好處。
蘇老爺哪裡會管路嬌嬌的死活,蔣老爺這事成爲把柄,對他實在太有利了。
畢竟蘇老爺總是擔心蔣家以後會過河拆橋,就算兩家成爲姻親,也不能完全打消他的顧慮。
如今可好,蔣老爺硬生生把一個現成的把柄送來,蘇老爺簡直喜不勝收。
他又聽了王秀詠的憂慮,不以爲然道:“蔣老爺做出這等醜事,必然會小心遮掩,哪裡會讓岳家知道?就是岳家的大姑娘也得死死瞞下此事,不然如何能順利嫁給三皇子,成爲皇妃?”
就算岳家知道又如何,嶽府並沒有其他嫡出的適齡姑娘。
嶽大姑娘若是不能嫁給三皇子,那麼岳家想要藉着跟皇家成爲姻親而更進一層樓的心思,還沒開始就得夭折了,哪裡會願意?
所以岳家肯定把事情瞞得更緊,絕不透露一點風聲。
加上蔣老爺可是朝廷命官,忽然就死了,皇上哪裡會注意不到?
到時候,可不就是畫蛇添足,沒把事情瞞下,反而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岳家絕不會做的。
思及此,蘇老爺擺擺手,笑道:“夫人不必擔心,嶽府是什麼人家,一舉一動都得小心纔是,絕不會輕易留下尾巴讓人捏住。這事讓嬌嬌忘掉,可不能在蔣公子面前透露半點端倪。”
王秀詠自然知道事情不簡單,連忙應下。
見蘇老爺滿臉喜色的模樣,她頓時有些後悔把此事說出來。
蘇老爺是什麼性子,王秀詠是清楚的。
這事被蘇老爺知道了,蔣家這麼大的把柄捏在手裡,以後絕不敢對蘇府有半點不利。
不然魚死網破,蘇老爺拼死也要把此事宣揚出去,蔣老爺該如何是好?
蔣老爺不敢連累整個家族,成爲一族的罪人,那麼就得對蘇老爺言聽計從了。
王秀詠出了書房,輕輕嘆氣,問道:“彩晴呢?”
“在柴房裡關着,知道夫人必然有話要訓斥,老奴讓人每天送去兩個饅頭,沒讓她這麼快餓死了。”陪房嬤嬤低着頭,小聲答道。
她之前跟着路嬌嬌,卻誤打誤撞沒跟着上船,路嬌嬌犯了錯,自己沒被連累,只是彩晴就慘了,被打得只剩一口氣。
陪房嬤嬤心知王秀詠看重這個丫鬟,也沒敢把人弄死了,好吃好喝供着那是不敢的,倒是傷藥不要錢地送進去,好歹把人從閻羅王手上給扯回來了。
王秀詠頗爲滿意地點頭:“嬤嬤做得好。”
她讚了一句,又冷着臉道:“跟去的那個丫鬟嘴巴多得很,手腳又不麻利,還喜歡躲懶,蘇府供不起這麼一尊大佛,嬤嬤幫着發賣了出去吧。”
這才幾天的功夫,那個好不容易得了王秀詠身邊伺候這好差事的大丫鬟居然要被髮賣出去?
陪房嬤嬤恭敬地應下,後背卻有些發寒。
王秀詠的心思越發難測了,甚至最近有些喜怒無常。
她琢磨着除了彩晴,還沒誰能伺候得王秀詠高高興興的,心裡掂量着得多費些銀錢買好藥讓彩晴趕緊好起來纔是。
大丫鬟是家生子,既然得了王秀詠的厭棄,自然是一家子給發賣了出去。
生怕她胡說八道,陪房嬤嬤擅自做主,讓人灌了啞藥,這才扔給人牙子了。
人牙子原本瞧着大丫鬟顏色不錯,能賣個好價錢,誰知道送過來已經是個啞巴,心裡只覺得晦氣,轉手就賣了出去。
雖然是啞巴,但是勝在年輕,倒也不至於是個賠錢貨。
大丫鬟一家子被髮賣,柳繡苑裡伺候的丫鬟婆子越發小心翼翼了,生怕惹怒了王秀詠,下一個被髮賣的人就成了自己。
路嬌嬌被王秀詠壓着學了些管家的事,又說起如何籠絡枕邊人的心,她聽得面紅耳赤,小聲問道:“孃親,真要這樣?女兒聽着就羞得很,如何能對蔣大哥做得出來。”
她實在沒想到這牀笫之事還有如此多的花樣,聽得耳根都紅了。
王秀詠恨鐵不成鋼地瞅着她,無奈道:“你個傻丫頭,再是好的顏色,年歲大了,男人的目光就會流連去更年輕漂亮的丫頭身上。不趁着還年輕,趕緊生個大胖兒子,你以後顏色不在,在府裡卻沒有了地位。”
路嬌嬌不認爲蔣睿晟是個薄情郎,反駁道:“孃親不也進蘇府幾年後才生下了懷斐,老爺不一直對孃親一心一意的?”
“所以我這不就教你如何籠絡夫君的心?”王秀詠沒說的是,剛嫁給蘇老爺的時候,她看着是風光,肚子裡不但懷着孩子,又能直接做了蘇府的主母。
多少人羨慕着她,改嫁也能嫁得更好。
只有王秀詠明白,剛到蘇府來的幾年自己並不好過。
一來大夫人的積威還在,要收復府裡那些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二來大夫人是被活活氣死的,雖然蘇老爺幫着死死瞞下來了,只是大夫人前腳這才死了沒多久,她後腳就嫁進來,不知道多少流言蜚語,說得話也不怎麼好聽。
爲了挽回名聲,王秀詠是費盡心思。
三來蘇老爺揮霍無度,大夫人留下的銀錢再多,也經不住如此消耗。
王秀詠得把府裡的用度都捏緊了,不至於寒酸,卻又不浪費一個銅板。
四來小心生下懷斐,還要照顧年紀不大的路嬌嬌,足足五年,王秀詠纔算是站穩腳跟。
這其中的苦處,也就只有她心裡清楚了。
但是這些事,王秀詠覺得沒必要告訴路嬌嬌。
說得心酸,可惜路嬌嬌未必能體會,反倒是浪費脣舌了。
“你記下我的話,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讓如紋送信來蘇府。”王秀詠反覆叮囑,對她實在不怎麼放心。
路嬌嬌聽得耳朵都快出繭子的時候,成親的好日子終於來了。
她五更天就起來,如紋帶着一干丫鬟婆子伺候路嬌嬌沐浴梳妝。
這天太重要了,沒有人敢睡懶覺。
就是如紋前一晚幾乎沒怎麼睡,再次點算了嫁妝,還有各種小東西,務必不出錯半點。
王秀詠對如紋很是滿意,把人叫過來說道:“好好跟着姑娘,若是姑娘做錯什麼,你也提點些,別讓她一錯再錯了。”
如紋勉強應下,心裡卻覺得她就算開口提點,路嬌嬌未必會聽,甚至會大發雷霆,還不如不說的。
但是這些話她沒對王秀詠說,只應下就是了。
等到了蔣家,王秀詠的手哪裡就伸到這麼長,對路嬌嬌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路嬌嬌裝扮好的時候,王秀詠看得滿意。
這個女兒跟自己有六七分相似,打扮後更是跟她年輕時候的模樣差不多。
王秀詠想起以前,心下感嘆,讚道:“真好看,等會新郎必定要看呆的。”
路嬌嬌被她說得羞赧地低下頭,等了足足一個時辰,迎親的隊伍卻還沒來,不由急了:“如紋去二門看看,怎麼蔣大哥還沒來?”
王秀詠聽了,瞪了她一眼道:“急什麼,新娘子就要催上三次纔出門,等會你可別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被別人看見,還以爲路嬌嬌恨嫁得厲害,簡直丟人現眼的。
路嬌嬌好歹被如紋勸住了,後者去二門約莫一刻鐘纔回來,笑着道:“迎親的隊伍已經出了蔣家,繞城而來的時候碰上溫國公府提親的,姑爺只得讓路,這才遲了。”
“溫國公府?這是去哪家提親?”王秀詠不由一愣,溫國公她是知道的,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可惜前幾年病得厲害,回府養病,沒多久就去了。
溫國公一去,府裡的風光就大不如前。
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溫國公府依舊是京中一等一的門戶。
之前從沒聽說溫國公府要辦喜事,不然也不會挑上這個日子讓兩家成親。
王秀詠聽着有些突然,卻沒放心上去。
畢竟蘇府小小的門戶,跟溫國公府實在扯不上關係。
看蔣家迎親的隊伍都得讓路,就知道溫國公府再怎麼落魄,也是不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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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外頭一陣喧鬧聲,路嬌嬌雙眼一亮,想到蔣睿晟終於來了,催着如紋把喜帕給蓋上,就等着蔣睿晟派人來催了。
沒多久一個小丫鬟氣喘吁吁跑進來,一臉焦急,不留神被門檻給絆了下,在地上一滾後連忙爬起來道:“門外來的不是蔣家迎親的人,而是溫國公府的,老爺讓夫人跟着去迎貴客。”
王秀詠徹底愣住了,溫國公府居然到這裡來了。
她又想到溫國公府是來提親的,府裡只有兩個丫頭。路嬌嬌今天就要出嫁了,那麼溫國公府要提親的人是蘇懷雲?
王秀詠會想到,路嬌嬌自然也是。
她一把扯掉頭上的喜帕,咬牙切齒道:“那死丫頭……這怎麼可能,肯定是哪裡弄錯了!”
對,路嬌嬌堅信是溫國公府走錯地方了,不然蘇懷雲那姿色,蔣家都不要她了,哪裡就攀上高枝?
一想到蘇懷雲錯過蔣睿晟,反倒嫁得更好,路嬌嬌就恨不能過去傾雲苑抓花她的臉!
蘇懷雲那死丫頭,就該被蔣睿晟拋棄後悽悽慘慘,嫁到一個破落戶去,以後被自己嘲笑着的下場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