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詠一心想要給蘇懷斐出氣,尤其蘇如安已經被蘇老爺厭棄了,過繼給別人,以後如何只怕是不管的。
如此,她也就能不必忌諱,直接讓人對蘇如安下手。
當然王秀詠還不至於要鬧出人命來,但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卻有很多。
她派了陪房嬤嬤的孫兒去辦此事,陪房嬤嬤有些猶豫,彩晴扯着陪房嬤嬤到角落去,恨鐵不成鋼道:“夫人這是讓嬤嬤的孫兒將功贖罪,不然以後還有什麼藉口繼續讓他留在少爺身邊伺候?”
陪房嬤嬤這才恍然大悟,頓時感激涕零:“夫人果真替老奴着想,老奴就這麼一個孫兒,要是他以後沒能伺候少爺,在蘇府怕是也沒別的體面了。”
彩晴一聽,心下嗤笑。
若非這書童偷懶,害怕蘇懷斐責罰沒多過問他的事,也不至於鬧到這個田地。
只是這些話在陪房嬤嬤面前,她是沒打算說的,臉上更是沒顯露出半分來,苦口婆心勸了幾句,就打發陪房嬤嬤走了。
看着陪房嬤嬤走遠的身影,彩晴嘴角的冷笑一閃而過。
真是個蠢貨,夫人哪裡是讓她家孫兒將功贖罪,不過是想找個替死鬼,不必自己沾手罷了。
以後若是被人發現,直接把這書童推出去頂罪就是,怎麼也牽扯不到王秀詠、蘇懷斐和蘇府來。
王秀詠想的什麼,彩晴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夫人謹慎,這些事是絕對不會沾手,免得以後成了別人的把柄,那就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陪房嬤嬤跟着王秀詠這麼多年了,居然沒察覺出來,還真夠蠢的。
難怪教出的孫兒,也沒聰明到哪裡去。
陪房嬤嬤高高興興送走孫兒,倒真的沒發現什麼端倪來。
蘇懷雲聽說後只是嘆息,王秀詠連心腹嬤嬤都敢坑,說起鐵石心腸,比起蘇老爺真是有過而無不及。
她是不打算出手幫蘇如安,會落到如今的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
還以爲此事就這麼過去了,王秀詠也開始頻頻出門。
蘇老爺沒有異議,恐怕也是默許王秀詠出門活動,好跟學堂裡的學子背後的家族通通氣。
就算不能徹底遮掩此事,好歹這些人不至於落井下石,壞了他評定的好事,這就足夠了。
誰知道王秀詠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竟然讓幾家人都樂意隱瞞事情,還對外幫着壓下流言,實在是意外之喜。
別說蘇老爺,就是蘇懷雲也十分意外。
蓮玉更是瞠目結舌,百思不得其解:“乖乖,夫人還真厲害。這幾家人的品級都比老爺厲害,三言兩語居然能勸服他們幫忙,夫人這口才實在了得。”
蓮姝是知道其中內情的,嗤笑一聲道:“哪裡是夫人的口才厲害,而是她顛倒是非這股勁兒才叫人佩服呢。”
霍嬤嬤也在場,不冷不熱瞥了她一眼,蓮姝這才收斂一些,開口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夫人上門後也不低聲下氣,只讓對方打發掉下人,關起門來,直接說此事是幾個學子做的,不過是擔心被責罰
,這才一股腦都推到蘇懷斐的身上來。”
蘇懷雲冷笑,早知道王秀詠的性子如此,不管別人說什麼,從來只相信蘇懷斐是無辜的:“三言兩語的,對方就信了?”
“不管信不信,穿鞋的就怕光腳的,夫人一副要豁出去的模樣,不給少爺活路,其他人也別想要有活路。一個個都指望着踏上仕途,光宗耀祖,哪個敢跟她硬着來?一個不好,夫人真是鬧得人盡皆知,少爺是不好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蓮姝眨眨眼,不得不說王秀詠這招其實挺湊效的。
她要是來軟的,伏低做小,萬般道歉賠罪,對方未必會搭理。
但是這麼一威脅,衆人也就擔心萬一了。
誰都輸不起孩子的前程,那麼就只能妥協,幫着掩飾此事了。
蓮玉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料到王秀詠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等此事一了,夫人也算是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後可不就要報復回來?”
官家夫人也是要臉面的,被一個芝麻小官的夫人威脅,這口氣如何能咽得下去?
這是不發難,也是爲了兒子着想。
等時過境遷,那麼就騰出手來對付蘇家,也不是多難的事。
王秀詠沒道理做這種本末倒置的事,不過蘇懷斐鬧到這田地,若非如此,的確難以收場。
即使是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好歹先把此事壓下,不然蘇懷斐就是想繼續參加科舉,也是不能夠的。
王秀詠對蘇懷斐十分有信心,認爲這個兒子必定能高中狀元。
到時候有一官半職,受到皇上看重,誰還敢對蘇懷斐不利?
蘇懷雲用腳趾頭想想,就能猜出王秀詠的心思。
這位蘇夫人平日精明,在蘇懷斐的身上卻每每糊塗得很。
或許王秀詠對蘇懷斐的期待太高了,蘇老爺是個靠不住的,冷心冷肺,高興的時候給點好處,不高興的時候當着下人的面上就能呵斥她,簡直不給她這個主母一個體面。
路嬌嬌只要不鬧出什麼事來,王秀詠就算安心了,壓根沒指望她能幫上什麼忙。
王秀詠跑了一天,馬不停蹄把各家都擺平了,夜裡累得直哼哼。
陪房嬤嬤給她揉着腰,彩晴跪在地上給她揉腿,王秀詠累得臉色都有些白了,也就懶得再伺候蘇老爺。
蘇老爺心裡高興,只覺得娶王秀詠是娶對了,居然能擺平這些個官宦夫人,自然沒把她難得的這點怠慢放在心上,笑眯眯地道:“夫人辛苦了。”
“懷斐能好,我哪裡有什麼辛苦的,就是辛苦,也是值得的。”王秀詠勉強笑笑,知道這下下策雖然起效了,卻是後患無窮。
但是這時候也管不得那麼多了,不盡早擺平,晚一天對蘇懷斐的影響就會大一點,這是她絕不能允許的。
蘇老爺難得捧了她幾句,王秀詠也不敢繼續拿喬,感覺好些了就起身伺候他就寢。
他興致頗高,摟着王秀詠就要往牀榻上去。
王秀詠雖然累得慌,卻也不
好拒絕他,半推半就剛到榻上,就聽彩晴敲門:“夫人,嬤嬤有緊要事回稟。”
蘇老爺一聽,原本滿腔熱情如同被潑了冷水,一臉掃興地推開了王秀詠。
王秀詠也是皺眉,陪房嬤嬤是個沒眼色的,彩晴卻非如此。
只怕真是緊要事,她纔不得不來打算自己的好事。
思及此,王秀詠扭過頭來安撫蘇老爺道:“彩晴是個知輕重的,怕是有什麼急事要稟報。老爺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她軟聲哄着,蘇老爺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去吧,別耽擱太晚,夫人今天也累了。”
難得他體貼,王秀詠露出一個感激的淺笑來,這才披上外袍便推開門出了去。
她沒等彩晴開口,示意到隔壁房間去。
陪房嬤嬤已經等在那裡了,急忙行禮的時候被王秀詠攔着了,她不耐煩地道:“這麼晚來,必然是有緊要事,只管說就是了。”
聞言,陪房嬤嬤白着臉跪下,哀聲道:“老奴的孫兒趕去蘇少爺那處的時候,還沒走近,就見蘇少爺不知道從袖中撒了什麼,兩名大漢一聲不吭就倒下了。”
說到這裡,她嘴脣顫抖,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王秀詠目光一凝,轉頭看向彩晴,後者會意,接着說道:“書童看見蘇少爺搶了大漢懷裡的匕首,把兩人都殺了,然後逃了。”
“逃了?”王秀詠睜大眼,臉上又驚又怒。
沒料到蘇如安居然有防備,在身上藏了藥粉,等着兩個大漢到半途,人煙荒蕪的地方纔出手,真是好深的城府!
“他逃到哪裡去了?”
彩晴看了軟倒在地的陪房嬤嬤一眼,只得繼續開口道:“書童看着方向,該是護國寺。”
護國寺?
那可就麻煩了,並非一般人能夠隨意進去的。
王秀詠頓時頭疼,蘇如安夠膽大的,居然殺人逃跑,還跑去護國寺。
他只要跟護國寺的主持胡謅些什麼,蘇府就吃不了兜着走,更別提是她了!
“書童呢,人去哪裡了?”王秀詠看向陪房嬤嬤,會遞消息進府,人卻沒直接來面見,她不由滿臉不悅。
陪房嬤嬤這時候也不害怕了,連忙解釋道:“老奴的孫兒生怕事情有變,出錢指派街角的一個老乞丐回來跟老奴遞了消息,不敢耽擱,又回去跟着蘇少爺了。”
王秀詠點頭,對書童的做法十分贊同:“那老乞丐呢?”
陪房嬤嬤聽了,又是一哆嗦:“就安排在柴房裡關着,除了老奴,沒人知道柴房裡藏着人。”
“既然是老乞丐,那就簡單了,隨意找個地方送走吧。”王秀詠看不慣陪房嬤嬤的慫樣,卻也不得不吩咐她道:“這事由你來辦,記得打掃乾淨,可別留了尾巴讓人發現了。”
陪房嬤嬤腿一軟,這下子真是跌坐在地上,久久沒回過神來。
王秀詠說要送走,可不是簡簡單單送走那麼簡單,顯然是要讓老乞丐永遠閉上嘴巴。
畢竟只有死人,才能徹底守住秘密,不透露半點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