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房嬤嬤就是殺雞都害怕,更何況是殺人?
王秀詠可不管她,直接給彩晴遞了一個眼神,徑直就回去了。
蘇老爺還等着,可不能耽擱太久讓他不悅。
再說,蘇如安逃走的消息,也的確該讓蘇老爺知道纔是。
看看他的好兒子,哪裡是以前乖巧木訥的模樣,簡直心狠手辣得很。
蘇老爺見王秀詠白着臉進來,不由奇怪道:“這是怎麼了,底下的鋪面出事了?”
王秀詠管着府外的鋪面,是由陪房掌管着,陪房嬤嬤又特地這個時辰進府來稟報,他就以爲是鋪面的問題。
卻見王秀詠搖頭,嘆氣道:“我實在不放心,如安到底是我看着長大的,就讓懷斐的書童跟在後頭,想着等他安全到了晏城,再讓書童回來,誰知道……”
蘇老爺一怔,沒想到王秀詠如此慈母之心,就是蘇如安做出傷害蘇懷斐的事,依舊派人在後面跟着,就擔心有人怠慢了蘇如安,頓時摟着他的肩頭憤憤地問道:“夫人心慈,只是這個不孝子又做出什麼醜事來了?”
王秀詠臉上帶着幾分懼意,向他懷裡依偎得更深,這才緩緩說道:“老爺派去的兩個心腹護院,書童親眼看見如安把他們都殺了。”
“殺了?”蘇老爺驚得直接站起身,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這兩人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哪裡是一個黃毛小子能輕易殺掉的?”
他不是懷疑書童說謊,而是這事實在太荒謬了。
兩個有武藝在身的高大漢子,怎會被瘦小的蘇如安輕易殺掉?
就蘇如安那個小身板,一陣風都快要吹倒,如何同時對付兩個手上見過血的漢子?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細細問了才知道,如安在袖中藏了藥粉,一撒就把兩個大漢放倒了。還以爲如安這就逃了,誰知道擔心大漢追過來,掏出大漢懷裡的匕首就扎向他們的心窩子……”王秀詠說到這裡,簡直面無血色:“書童嚇得不輕,卻擔心如安做出更過火的事來,在後頭遠遠跟着,先遞了消息到府裡,也讓老爺拿個主意。”
她擅自派人在蘇如安身後跟着,美其名曰是擔心蘇如安的安危。
只是如今出事了,王秀詠卻是不敢再擅自做主的。
蘇如安好歹是蘇老爺的兒子,她這個繼母要是私底下處置了,蘇老爺知道後必定覺得臉面受損,少不得又要發作一番。
她倒不如把這個棘手的事推給蘇老爺,讓他做決定。
不管以後如何,蘇老爺到底沒理由又怪罪自己就是了。
蘇老爺聽了,頗爲頭疼。
好在蘇如安殺的是蘇府的護院,遮掩一下倒是可以的。不然府裡出了個殺人的少爺,對蘇懷斐的前程也有影響,更別提是自己了。
他眨眼間就有了主意,又問道:“書童跟着這個不孝子,後來逃到哪裡去了?”
“那附近就是護國寺,我懷疑如安是知道的,纔會選在那裡動手。”不然離開京城那麼久,蘇如安又早有準備,怎會到這
個時候纔想到逃走?
蘇老爺也是如此認爲的,臉色頗爲難看:“這個不孝子,就連離開也不消停。”
護國寺是什麼地方,他比王秀詠還要清楚。
裡頭有不少達官貴人去小住,蘇家若是直接過去,少不得要得罪人的。
但是不去,讓蘇如安胡說八道,蘇老爺在京中還怎麼混下去?
想到這裡,蘇老爺起身就穿上衣袍,顯然是打算出門去。
王秀詠一愣,勸道:“時辰不早了,這個時候登門拜訪,未免唐突了些,若是衝撞了貴人就不好了。”
蘇老爺知道這個時辰並非拜訪的好時候,只是一夜過去,誰知道有多少變數?
蘇如安是個厲害的,從他私藏粉末在衣袍中,計劃殺死護院逃走,就知道是個心機深沉的。
給了一夜的時間,他就能翻了天去!
蘇老爺絕不允許蘇如安壞了他的名聲,把蘇家毀了:“這時候不去,明早再去,恐怕就晚了。”
王秀詠其實也覺得是這樣,蘇如安並非善茬,拖得越久對他們越是不利,不過是順勢勸了勸罷了:“老爺,這事也是我不夠盡心,理應跟着去纔是。”
聞言,蘇老爺嘆道:“有你這樣關心他的母親在,那不孝子是個黑心肝的。也罷,夫人收拾收拾也一併去護國寺瞧瞧吧。”
他也有別的心思,王秀詠是個厲害的,尤其有一張利嘴。就連官夫人都給勸服了,說不準護國寺的主持也能擺平。
王秀詠自然明白蘇老爺想的是什麼,兩人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的模樣,不顯露出半點心思。
馬車剛準備好,書童卻一身狼狽地回來了,喘着氣稟報道:“老爺,夫人,護國寺裡這幾天沒多少客人,唯獨一個常住的貴客在,正是鴻臚寺少卿的鳳大人在此養病多月。”
蘇老爺摸着鬍子,遞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若是鳳大人,倒是個好脾氣,不至於計較我等深夜登門。”
王秀詠自然是聽說過這位鴻臚寺少卿的,年僅十六歲高中狀元,從七品編修到四年後的五品鴻臚寺少卿,說是年少有爲也不爲過。
可惜身子骨不好,每年足足有一半的時間在養病,只是沒想到這位鳳大人沒去家裡的莊子上,反倒在護國寺住着。
護國寺可是皇親國戚去的地方,若非皇上點頭,他又如何能一住就數月?
顯然是個極得聖寵的,若是能交好一二,在皇上面前美言一句,必定前程似錦。
王秀詠正想着,就見蘇老爺滿臉紅光,平日要見這位鳳大人是極難的,如今有這難得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慶元,去傾雲苑請大姑娘過來一併去護國寺。讓她盛裝打扮,收拾得好看些……”
想了想,蘇老爺又搖頭道:“不,讓她簡單收拾一番就趕緊過來。”
慶元應了,轉身就趕去傾雲苑,不敢有所耽擱。
王秀詠眯起眼,瞬間就明白蘇老爺的心思:“老爺,這位狀元郎也是懷斐極爲推崇的,不若帶着他去拜見一
番,就算不能指點學問,沾一沾狀元郎的書卷氣也是好的。”
蘇老爺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以後會有機會的,不急着一時。懷斐的事還沒完全壓下,這時候去拜見鳳大人,誰知道他有沒聽見外頭的風言風語?”
若是知道了,見着蘇懷斐,恐怕對蘇府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聽罷,王秀詠便不再開口要求,知道蘇老爺這次是打算把蘇懷雲推出去,蘇懷斐也得靠邊站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譏諷,蘇老爺再是怎麼寵愛蘇懷斐,這時候卻是對女兒更上心了。
拉攏鳳大人,作爲親家是再好不過的了。
就算是學生,也是隔着一層,哪裡有枕邊人好用?
不過蘇老爺是不是忘記了,蘇懷雲身上還有着跟蔣家的親事。一個有未婚夫的姑娘家深夜去見外男,那位鳳大人知道後對她的印象必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蘇老爺的一番心思,恐怕要付諸流水了。
只是王秀詠也懶得提醒他,鳳大人不喜歡蘇懷雲纔好,不然真看上這丫頭,她以後可不就要捧着哄着蘇懷雲了?
壓着這麼些年的黃毛丫頭忽然爬到自己頭上去,王秀詠哪裡能樂意?
她也打從心裡不覺得蘇懷雲是絕色的人兒,能夠見一面就把鳳大人的心給勾了去。
想到蘇懷雲那張跟大夫人越發相似的容貌,王秀詠心底就忍不住厭惡。
蘇懷雲剛睡下沒多久,蓮玉就把她叫醒,轉告了慶元的話:“大姑娘,老爺也是的,大晚上這是要做什麼?”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姑且聽着吧。”她知道自己要是拒絕,蘇老爺就算要綁也得把人綁出去,倒不如暫時順從些:“既然說簡單收拾,那就隨便挑一件顏色沉些的衣裙,首飾除了那支檀木簪子,其他都不必了。”
蓮玉應了,收拾一番出來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把慶元都驚住了。
他連忙行禮,偷偷打量這位蘇府大小姐,見她還真是簡單裝扮,一身沉色的衣裙,在夜裡特別不顯眼,若是燭燈昏暗些,連人都要看不清的,頓時皺了皺眉頭。
慶元跟在蘇老爺身邊的年份不短了,自然能猜出蘇老爺的心思。
蘇懷雲這身打扮過去,蘇老爺必定要不滿意的,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
思及此,慶元不得不提醒道:“大姑娘這身打扮未免太素淨了一些……”
他還要婉轉再勸,被蘇懷雲冷聲打斷了:“爹爹叫我,不是去護國寺把如安接回來嗎?打扮得如此光鮮漂亮又如何,大晚上給誰看?”
慶元自然不敢回答,這是給那位狀元郎看的,頓時把話都嚥了下去。
果真蘇老爺看見素裝打扮的蘇懷雲出來,臉色都黑了,大晚上看不清,王秀詠就在他身邊,那是瞧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下竊喜。
這大丫頭還是像以前那般一點都不懂眼色,讓王秀詠頓時放心了。
不管蘇老爺有什麼心思,就是看蘇懷雲這個模樣,那位鳳大人會看上她纔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