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來,楚薇薇漸漸從那一個明豔女孩,長成了敢獨闖田臘,調查現實新聞的女人。
但此時,看她這麼悽惶驚懼的樣子,林海文突然感覺,斷斷續續,絲絲縷縷的,他們倆其實一直都沒走遠也沒走近。
楚薇薇茫了一下,撲到他身上,纔敢大哭出聲。
“沒事了,沒事了。”林海文拍拍小姑娘,估計這一回得嚇回去了,下次還是找個編輯的工作,老老實實跟點安全的新聞吧。
好一會兒,外頭倆公安對視一眼,看了看時間:“真能哭啊!”
楚薇薇哭了有四十多分鐘了,最後才抽抽噎噎地躺在林海文懷裡睡了過去,也可能是暈了過去,畢竟被禁錮了幾十個小時。林海文還是有點後怕,要不是中傳老師剛好要找楚薇薇,要不是她同學聯繫到曲穎,要不是曲穎來問他,要不是同心靈玉佩的神奇,要不是他還算有關係……也許楚薇薇也就毀了。
盧縣讓人給他安排了招待所,定了倆房間,他和司機一起把楚薇薇一起弄上車,再弄進房間,招待所的前臺阿姨看他們倆的眼光,都透着狐疑,如果訂房的不是縣裡招待辦,這會兒她就該報警,把這倆又給送回公安那裡去了。
一瞅就是個犯罪現場啊!
“林先生,我就在隔壁,有事兒您喊我一聲。”
“好,辛苦你了。”
“沒事,沒事,應該的。”司機可是知道的,他是顧海燕親自給林海文找的,對於他來說,顧海燕那就屬於特別特別大的官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急一昏頭,司機愣是擠了一句出來:“您放心,這招待所我住過一次,隔音很好的。”
“……”林海文張張嘴:“謝謝了。”
兩人對視了幾秒,司機趕緊腳尖踩腳跟地跑出去了,一出去就給自己輕輕來了個嘴巴子:嘴欠麼不是?
林海文點了根菸,看着熟睡的楚薇薇。他很少抽菸,身上當然是一直備着的,這東西跟錢一樣,有時候是個通行證。
氤氳而起的煙霧裡,楚薇薇白皙的臉上,還帶着一點哭泣後的潮紅,眼皮輕輕抖着,睡得並不安穩,手裡一直就抓着他的衣服,好一會兒他才掰開,塞了個被角給她。
夜班三更,楚薇薇迷迷糊糊的醒來,邊上合衣躺着的就是林海文,她輕輕靠過去:“就一次吧,就一次。”
……
清晨,鳥鳴車響裡,林海文被敲門聲給驚醒了。
“林先生,縣裡的盧書記來找您了。”
“噢,好,請他稍等一下。”林海文皺皺眉,穿起衣服,推了推楚薇薇:“你再睡會兒?我去見見他,這次多虧他了。”
“嗯。”
林海文花了幾分鐘洗漱一下,沒帶換洗衣服,都有點味兒了。
盧縣今天有行程,馬上要下鄉,所以特地早上來跟林海文吃個早飯,對林海文是算看重的了,當然,文化人士到地方,一般也都有主政官員接見的,不同級別有對應。屈恆下來,那就是中河一把手了,其實以林海文今時今日地位和影響力,他要跟洛城市的父母官見見也沒有問題。
尊重知識分子嘛,誰都樂意給自己貼點金。
“這次真是多謝您了,晚一會兒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是我們地方工作沒有做好。不過你放心,事情呢我們都會調查清楚,不會放過一個人。”盧縣這話說的還是很硬氣:“昨天局裡連夜審了,目前看來那個馬祥龍,職位是海龍礦業的經理助理,其實是周文霞的馬仔。不過從他的招供裡頭,應該這次事件也不是周文霞指使的。”
林海文倒是挺相信的。
顧海燕和郝孟呈之前的介入,讓海龍礦業已經是着手安頓了唐老闆村子裡的人,這麼一來,再做綁人,甚至殺人的事情,周文霞又不是豬。
“他說他打算怎麼處理楚薇薇的?”
“他是說,打算嚇一嚇她,讓她知道好歹就把她放了的。不過現在還在調查,這個人手上不一定乾淨。”
“那海龍礦業那邊?”
盧縣一笑:“走資源型發展,現在已經是沒出路的了,別說礦不值錢,就是金礦銀礦,開出來也落不到我們地方手裡,跟別說老百姓了。海龍的話,我不是沒打算挽留他們的,這一次正好逼着他們讓一步。之後我是打算髮展一下旅遊業,特色農業的。田臘也是有文化底蘊和好風景的。這一次你是沒什麼心情了,下回,下回來,我帶你走走。”
林海文明白盧縣的意思了。
“成,下回約個時間,我拉幾個人來,到時候請您招待一下了。”
“好好好。”盧縣挺開心,林海文拉來的人,要麼是畫畫的,要麼是作協的,都是拉拔地方知名度的好機會,更別說,林海文手裡還捏着《遠方的家》《國寶檔案》這好幾個節目了。
談了幾句,盧縣就先走了,把他的秘書留了下來。
周文霞風風火火地從洛城趕過來的時候,林海文手裡正拿着一份歪歪扭扭的情緒說明書——這是他託公安讓馬祥龍寫的。當時那公安看他的眼神,跟小學生看語文老師的一樣,這不愧是文化人啊,連犯罪分子都要讓人寫個檢查交上來。
林海文豎着那根中指,一點一點地抹過去,順帶也直接地戳進了周文霞的兩個眼睛。
惡人值AA200,來自洛城市周文霞。
“林先生,真是太對不住,小馬他太胡鬧了。”
“呵,”林海文眼神涼冰冰的:“周經理,你心裡想的好,嘴上卻不太誠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