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睡前的祈禱起效果了,當白凡醒來時,發現他很幸運的又回到了寢室,可是他沒有高興多久,慶祝了一個白天后,夜晚他竟然再一次回到了那個鬼屋,此後,更是天天如此,白凡徹底悲催了。
每一天的白天與黑夜都是天堂與地獄的差距,白天他有吃有喝有電腦,日子賽神仙,夜晚則要忍受非人的飢餓,大多時候還能在屋裡翻找出一點粗糙的東西填肚子,但是有的時候卻連一粒米都找不到,那塊青花布空蕩蕩的放在牀頭。每當這時,白凡都有一種格外淒涼的感覺。
於是,509室的人發現白凡最近出現了種種反常的現象,時不時走神發呆,開始暴飲暴食,也不玩最愛的魔獸了,每晚早早的入睡,更詭異的是每次入睡時間八點整,堪稱全校最早,而且睡覺前手上必須抱着食物,如果他忘記買也會把寢室裡其他人的存糧全部搜刮來,然後抱在懷裡帶着一副安慰的表情睡過去。
白凡的行爲在509寢室的人眼裡是怪異的,但是沒有人知道白凡的心裡是多麼的悲苦,他明明有東西吃,明明抱着那麼多的食物入睡,可是每次睜眼醒來,在那間鬼屋裡他還是餓的半死不活,睡前的東西不管抱的有多緊,但卻什麼也帶不過來。漸漸地,白凡終於死了這條心,不再抱着食物入睡了,這讓一直擔心他的羅帥也鬆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一回了十多天,白凡漸漸對自己的處境有了瞭解,他夜晚所處的地方,不是夢境,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他會疼會餓也會受傷,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但是一到晚上八點整,他就會準時的來到這裡,成爲這個小男孩,而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時,他又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推測他應該是用類似靈魂附體的方式來到這裡的,因爲室友們都說,他的身體晚上一直好好的睡在寢室裡,
因爲每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都是夜晚,所以白凡對這裡的瞭解並不多,只是躲在這個破敗的院門裡往外張望過,院子外面的世界似乎是一座龐大的園林,一棟棟漂亮的小樓的坐立其中,最常看到的是一些拿着刀劍的人巡邏而過,偶爾也會有一些提着燈的侍女走過,他們,都穿着古裝。
但讓白凡奇怪的是,這個破敗的院子彷彿被所有人遺忘了一般,那些巡邏的人從來不會進來,就是從門縫裡發現了他,也毫不在意的看一眼後繼續巡邏,看樣子,他是合法居民,不是偷偷跑進來的小偷。
但既然是合法居民,那麼就更奇怪了,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卻可以獨自一人佔着這麼大一個院子,雖然這院子很破敗,但應該也不是普通奴僕的孩子可以擁有的,那麼就應該是主人家的孩子了,可是偏偏這個地位可能不低的孩子卻髒兮兮的沒有一個人照顧,甚至連飯都沒的吃。白凡搖搖頭,決定不想了,但是既然這具身體混的這般悽慘,那麼一定是身份微妙,沒準是私生子呢,他還是小心爲上。
又一個夜晚,白凡拍拍蹲到發麻的腿,從門縫前離開,今天沒有獲得什麼新信息,他還是去洗洗睡吧。
白凡回到那間自己醒來的房間裡,這院子裡所有的房間都上了厚厚一層灰,只有這間還算乾淨,勉強能夠住人,白凡捂着肚子,今天他已經找過了,沒有發現任何食物,那個青布包空空如也的放在牀頭,白凡已經餓的想要啃草根。
在白凡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後,不久天就開始矇矇亮,躺在牀上的人又坐起身,他看着胡亂攤在牀頭的青布包,抿了抿脣,又被翻過了,他不知道這些天是誰在偷他的東西吃,但是那個小賊也夠笨的,都知道他沒有東西了,還每天都來偷他的,這裡哪怕一個婢女那,吃的東西都要比他多。
殷睿摸摸肚子,昨天他沒有找到東西吃,今天要多找一點才行,否則會沒有力氣的。
殷睿偷偷出了院門,跑到了廚房後面的一個角落裡,他看着婢女從廚房裡端出一盤盤熱氣騰騰的佳餚,不禁覺得肚子餓的更厲害了,其實這裡面,應該也有他的一份,但是在那個女人的授意下,沒有人會給他送去。
廚房裡的菜裝盤後,其實還剩下一些,但是這些,也沒有他的份,殷睿看着那些剩下的菜餚被幾個大廚子瓜分一空,然後繼續等待着,直到那些廚子也全部離開後,屋子裡只剩下一個看火的燒火丫頭,殷睿知道那個燒火丫頭給爐子裡添夠了柴火後就會離開,到那時,就是他的機會。
燒火丫頭離開後,殷睿火速跑進去偷了兩個饅頭,他不敢拿多,如果拿多被發現的話,就有他的苦頭吃了,哪怕在廚房偷食對普通小廝來說不是什麼大罪,但在那個女人的眼皮下,卻可以打掉他半條命。
殷睿揣着兩個饅頭,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就開始啃了起來,狼吞虎嚥掉一個後,他看着另一個饅頭猶豫了,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留下一個饅頭以備不時之需,但是想到這幾天都會出現的那個小賊,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如果留下,也是餵了那賊人吧,殷睿索性把這個饅頭也塞進嘴裡,不管他把食物藏在哪裡那賊人都會發現,還不如現在吃掉,也免了空腹之苦。
“你在幹什麼?”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嚇得殷睿一僵。他緩慢的擡起頭來,就見後面不知何時站了一羣人,更糟糕的是,那個女人居然也在其中。
之前出聲呵斥殷睿的人此時轉過身一臉獻媚的對站在後方的華服女人道,“夫人,小的之前就發現這小子鬼鬼祟祟的,特來稟報夫人,沒想到這小子果然又去廚房裡偷食了。”
那華服女子淡淡的點頭,一雙鳳眸不帶任何感情的看向殷睿,帶着鄙薄的口吻道,“賤婢的孩子果然也成不了大器,小小年紀就整日偷雞摸狗,我身爲主母,自然要好好管教,來人啊,上家法。”
“是,夫人。”後面馬上走上來兩個大漢,他們手上分別拿着一根馬鞭,上來後二話不說就往殷睿身上抽,沒有人在一旁計數,所謂的家法就是打到那華服女子解氣。
那馬鞭足有拇指粗細,就是成人也受不了,更別提殷睿這個幼小的孩子了,每一鞭下來,都在殷睿身上濺開一道血花,但是殷睿卻咬着牙,始終一聲不吭,他絕不會在這個女人面前求饒,即使死在這裡,他也不會開口叫出一聲,殷睿的眼中,蘊含着刻骨的恨意。
一鞭又一鞭的抽下去,四周靜的只聞鞭子抽打在肉體上的聲音,漸漸的,跟在那華服女子身後的主事沉不住氣了,他上前一步請示道,“夫人,再打下去會出事的,教主那裡……”雖然沒有人在意這孩子的死活,他只是一個庶子,又是一個奴婢所生,教主也從沒有過問過,但總歸是教主的親骨肉,如果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誰知道教主會不會突然興起追究此事。
聽了主事的話,那華服女子也沉默了一會,終究擡手示意兩個執鞭的大漢停下來,此時的殷睿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破舊的衣服都染上了血色。
“把他拖回去吧,別在這裡礙眼。”夫人嫌棄的看了一眼被血污了的地面。
“是。”兩個漢子應是,正待動手。
那夫人又道,“等等,拖到院子門口就行了,讓他自己爬回去。”
“是。”
見着那個簡直可以說是眼中釘肉中刺的孩子被拖死狗一樣拖走,華服女子嘴角一掀,露出了些許笑意,顯然心情極好。
“娘。”遠遠地小道盡頭又走來一羣人,當先的是一個春風得意的少年,後面則簇擁着成片的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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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兒。”那女子露出些許欣喜,看着迎面走來與自己長相有八分相似的俊俏少年,臉上浮現慈愛的神色,與剛纔的冷漠與狠毒截然不同,“錦兒今天怎麼想着來看娘了。”
殷錦,黑月神教教主的嫡子,又是長子又是嫡子,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被黑月神教教主竭力培養,極爲倚重,是人盡皆知的黑月神教少主,與殷睿那個奴婢所生,而且還被教主夫人隱藏了存在的庶子全然不同。
殷錦看到地面的一灘血跡,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孃親又在教訓那個“弟弟”了。對於這種事情,他從小到大早已經習慣,毫不在意道,“娘,孩兒剛和爹從外面回來,帶回了不少新鮮玩意,娘你一定會喜歡。”
那華服女子掩脣笑道,“你這孩子,就會哄娘開心。”
那少年走上前來攙扶住華服女子,笑道,“瞧您說的,娘,我們走吧。”
“嗯。”
這一幕母慈子孝的場景越走越遠,地面上只餘殷睿的血跡觸目驚心。
殷睿意識模糊的被那兩個大漢拖着,最終被扔在了自己院子前的臺階上,所有人都離開後,殷睿手腳發顫的試圖爬起來,但是失敗了無數次,白天的教內有着不少人,他們從院子前走過,明明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卻沒有一個人敢幫上他一把。他不知花費了多少工夫,終於一點一點的挪進了院子裡,費力合上大門,把那些或憐憫或嘲諷的眼神隔絕在門外。
他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完從院子到房間的那段路程的,但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他總算放鬆了很多,他知道他現在應該給自己處理一下傷口,最起碼要把衣服脫了,否則衣服會□□了的血液黏在身上,那時候想要撕開又是一場非人的折磨。
可是他的眼睛好沉,他的手也好沉,殷睿張了張慘白的脣,最終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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