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夜慕寒咬牙切齒,臉黑成了鍋底。
蘇念本能地往後閃了閃,“幹嘛這麼兇?我只是好奇,又不會說出去!”
夜慕寒長臂一伸,將她撈了回來,“看你的樣子,好像已經這麼認爲了?”
蘇念不知死活地點頭,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我猜錯了?”
夜慕寒差點氣死,強壓着把她掐死的衝動,“我看起來像那類人?”
蘇念十分認真地看了看,搖搖頭,“荷爾蒙濃度還挺高的,至少外表看不出來,我知道了,你受過內傷,某個部位……”
“住口!”夜慕寒忍無可忍,低吼道,“聽着,我,夜慕寒,零件齊全,功能強大,是個正常的男人!”
蘇念一副誰信你鬼話的表情,“正常男人還用費這個勁?找個女人慢慢生唄!”
“慢慢生怎麼行?急!”
“昨天你跟我說過,夜氏需要一個繼承人,這我知道。可你現在才三十歲,有大把的時間,真不明白你急什麼?”
夜慕寒停頓下來,幽暗的雙眸如大海一般深不見底,嗓音也變得低啞。
“其實,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蘇念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夜慕寒,半晌,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怎麼了,這是?”夜慕寒不明所以。
“可憐的孩子,還沒有出生,爸爸就得了絕症,嗚嗚嗚……”
“等等,你說誰怎麼得了絕症?”
蘇念抽泣着,“你剛纔說,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那不是得了絕症是什麼?”
“就那麼盼望自己成爲寡婦?你這女人真是蠢到家了!”
夜慕寒的手指放在眉骨上,無語中。
“你沒病?”蘇念止住哭聲。
夜慕寒緩緩擡眸,“我對你的智商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求孩子別遺傳你的基因!”
“我智商怎麼了?是你自己表達有問題,不跟你說了!”
蘇念起身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有人敲門。
絕對不會是那個冰塊臉的男人,他纔不會主動來找自己,大概是蘭嫂來送牛奶了。
蘇念背對着房門,躺在牀上,聽到有人進來,卻半天沒聲音。
她回頭,嚇了一跳。
夜慕寒站在牀邊,一米八八的身高,從她的視角,有如參天玉樹。
爲了氣勢上佔優,蘇念從牀上爬了起來,索性站在了牀上,我就不信,不比你高!
夜慕寒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頓了片刻,伸手將她扶下了牀。
“謝謝你,已經好久沒有人爲我哭了。”
謝什麼不好,還有人哭謝!也是醉了。
況且,她是爲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哭的,又不是爲他,這男人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應該的。”蘇念勉強笑了笑。
夜慕寒望着窗外的遠方,眸光也漸漸飄渺。
“你看那珍珠塔,流光溢彩,屹立在天海之巔,可曾有人設想過,假如在某一瞬間,他轟然倒塌,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蘇念第一次看到這樣深沉的夜慕寒,與平時的倨傲自負不太一樣。
“好端端的,怎麼會倒呢?”蘇念不明其意。
他的眸色更深了,似輕嘆了一聲,暗啞的音色又飄來。
“夜氏王國,繁華似錦,而我,作爲總裁,就相當於珍珠塔的頂層,看似風光無限,其實一不小心,就會跌落深淵,萬劫不復。”
蘇念似懂非懂,“你說的是高處不勝寒嗎?”
他的目光依然凝視着山頂的高塔,“人一旦到達某個層面,似乎得到了很多,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失去的更多,比如正常的親情,還有……”
“愛情嗎?”
蘇念用疑問做了補充。
但夜慕寒又用反問迴避了這個話題,“難道親情還不足以讓人痛惜嗎?”
蘇念以爲夜慕寒說的是自己早逝的父親,於是安慰他道,“你還有奶奶,紫依,她們是你的親人,也在關心着你。”
夜慕寒的脣邊扯出一抹嘲諷的笑,“紫依還小,奶奶……”
他頓了頓,“恐怕奶奶最希望的,是讓夜景明來做這個總裁。”
蘇念以爲自己聽錯了,“不會吧?你是她的嫡孫,二叔夜景明是……”小三生的,那可是她的情敵啊!
“可現在已經人過境遷,非比當年了,夜景明孝順,又對她言聽計從,而我卻從來不聽話,處處與她相左。”
“但你已經是夜氏的總裁了!”
“你不知道。”夜慕寒在窗邊的藤椅上坐下來,“夜氏集團是股份制公司,所有的大事都需要通過股東大會決定,當意見發生分歧時,那就要看各方股份的多少了。”
“你的股份不夠嗎?”蘇念在對面坐下來。
“當年父親出事後,他持有夜氏集團的20%股份全部給了我,奶奶持有21%的股份,因爲急於用人,她給了夜景明5%,自己還有16%。”
“那你依然是夜氏最大的股東,擁有決策權,還擔心什麼呢?”
夜慕寒搖搖頭,“如果奶奶站在夜景明那邊,他們合起來就是21%,就會在票數上壓倒我,幾年來,這樣的事發生過很多次。”
“奶奶爲什麼要這樣做?”
“她的理由是,自己手裡的股份,是留給夜家第四代的,但我對女人根本不感興趣,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後代,奶奶對我失望之極,後來乾脆站在了我的對立面,轉去支持夜景明。所以,我的很多決策根本無法實施,可以說舉步維艱。
而且前不久,奶奶下了最後通牒,三個月後,她會考慮把手裡的股份過戶給夜景明,如果夜景明持有21%的股份,那麼他就是夜氏集團的總裁了。”
蘇念沒有想到,叱吒風雲的夜慕寒,竟然身處這樣岌岌可危的地位。
“所以你才找女人代孕,用孩子阻止奶奶把股份轉給夜景明?”
“這下你明白,爲什麼這個孩子我非要不可了?”
夜慕寒的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在蘇唸的臉上。
“情況你都知道了,不要對別人說,如果奶奶知道我們是用這種方式懷上孩子的,恐怕還會有變數。”
蘇念點頭,“我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隨即,夜慕寒又恢復平時的冷靜,“只要你幫了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哼!這男人果然不值得同情,骨子裡冷漠的人,只能談交易。
“我們是有協議的,規矩我懂,時間不早了,你請回吧!”
蘇念躺在牀上,想着夜慕寒的話,既然生理上沒有缺陷,這傢伙爲什麼死活不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