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章把你捆在牀上不許動
牀上躺着的男子緊緊的蹙着眉頭,像是身上受了很重的傷一樣,鼻息間的呼吸聲打着顫兒,田錦繡將心中的執意放下去,快步走上前去,俯身趴在黑衣男子的胸口一聽,只聽那胸口呼吸無礙,可見並不是肺炎。
正如現代人一樣,患有肺炎的人的呼吸聲一聽就能聽的出來,田錦繡不是跟現代那些知名的大夫一樣,可是空氣污染的二十一世紀,她見過了患有肺炎的人,所以才能聽出聲來,見牀上躺着的男子不是肺炎,心裡微微的放寬了心。
這樣醫學不發達的古代,別說是肺炎就是支氣管炎都醫治不好,可聽那呼吸聲還不正常,田錦繡微微的探出手壓在黑衣男子的脖頸間,那呼吸聲依然如此,讓田錦繡蹙着眉頭沉思,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之後奔來的顧南生安靜的站在屋門口,楊德海、祝景田等人都靜靜的看着,二話不說,只見田錦繡探出手,伸向黑衣男子的胸口,古人穿的衣服可不像現代人一樣,領口都是左右一合,見錦繡伸手去扒這男子的衣裳,顧南生突然想起那一次自己腳上受傷,錦繡也是像現代一樣,不忌諱外人的看法,當時當着自家嫂子,楊大嬸的面將自己的褲腿給扒了。
顧南生心裡突然覺得,若是自己不阻止的話,田錦繡肯定會扒了這黑衣男子的衣裳,大吼一聲:“田錦繡!”
他愛慕錦繡,這一輩子只能自己跟錦繡親密,他可不允許現在的田錦繡再跟別的男人親密,錦繡正準備看看這男子胸口是否受傷,突然聽見站在門口邊的顧南生一聲嘶吼,倒嚇了一跳,拍着胸腹扭頭笑道:“我覺得他定是身上受了傷!”
這話才說出來,習掌櫃倒抽了口冷氣,自己公子的確是受了傷,不過已經是半個月前了,蹙眉遲疑爲何田錦繡又回提起自家公子受傷的事呢!
顧南生推了一把站着發呆的祝景田,祝景田腳下踉蹌被推到人跟前,扭頭怒瞪了一眼顧南生,就聽見那位說道:“祝景田,你不是大夫麼!給他看看!”——就算是爲了救人,可那也不能讓田錦繡自己動手,更更何況還是給個男人脫衣服,顧南生怎麼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要是今兒田錦繡真的動手脫了那男人的衣裳,他這心裡呀肯定會難受的,難受的幾天都會吃不下去飯的!
祝景田怒瞪了一眼顧南生,走到黑衣男子的牀榻前,見黑衣男子緊蹙着眉頭,臉上涔涔的汗水,好似是身上極其的痛苦,祝景田伸手解開黑衣男子的衣裳,赤裸着胸膛並未見一點傷痕。
“你把衣服再往下扒扒!”就聽見田錦繡緩緩的聲音說道,她站在身後並未向前,突兒的想起自己是現代女子看了男人裸背是沒關係的,可這具身子的田錦繡可是在古代,是萬般不敢冒險的。
更何況顧南生就站在自己的身邊,田錦繡可害怕自己這樣盲目,回到家中那位又怎麼的折騰自己呢!
祝景田扭頭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田錦繡,伸手將黑衣男子的衣裳往下扒了扒,那絕美的人魚線就展現在衆人的眼前,可還沒看見身上的傷痕,田錦繡是個急性子的人,她是懂些醫術,她見不得人們因爲病痛而難受,更是將心裡所顧忌的給忘記了!
見祝景田墨跡的很,上前將黑衣男子的衣服扒開,橫躺着並未看到傷痕,田錦繡俯身雙手將黑衣男子的身子拖住,往牀裡一翻,只見斜躺着的黑衣男子側腰之踮(屁屁、怕和諧用的錯別字)溝處一條又長又深的傷痕。
原本這傷痕已經結痂,可不知是什麼原因,此時傷口破裂開,黃色的膿包流着,黑衣男子的內裡衣服上沾染的不曉得是血還是膿,髒兮兮的一片,牀榻的單子上也全都是黃色的膿水,下人照顧畢竟太粗心,每日也就也就給病人擦擦臉哪曉得病人的身上也有傷,而且還都發膿了!
習掌櫃湊近的一看,看着那已經感染的傷口,俯身趴在黑衣男子的牀榻前痛哭:“公子,您受傷了就說出來呀!幹嘛自己還硬撐着呢!”
田錦繡不顧房間裡又其他人,徑直將黑衣男人的衣服扒下,顧南生站在門口能隱約看見黑衣男人的屁。股上黃色的膿包,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田錦繡,你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扒了別的男人的衣服,我定不饒你!”
可下一秒,就跑到田錦繡的跟前,哈巴狗兒似的笑道:“錦……你看我能幫上什麼忙,只管說!”反正可不能累着我家錦繡呢!
黑衣男子身上的傷口已經感染,黃色的膿包極其的嚴重,若再不清理的話,這男子的性命就危險了。
保和堂的櫃子裡有賣的碘酒,習掌櫃給田錦繡拿來一壺,藥房裡自有的紗布,剪刀等,牀上的男人渾身滾燙,田錦繡讓祝景田將黑衣男子的身上擦乾淨,傷口邊緣也用毛巾擦一遍儘量不能碰觸到水,這一番折騰下,黑衣男人鼻息見嗯嗯哼哼的聲音,習掌櫃的見自己公子醒過來,雙手緊緊的握着封殘雪的手說道:“公子,您且忍着,這姑娘是來救您的!”
田錦繡用碘酒將刀刃清洗了一遍,見黑衣男子已經醒了過來,讓祝景田給刀刃架在火上燒烤,走到牀榻邊說道:“公子一會兒但且忍着,會很疼,你傷口處已經全部發膿,我必須將你發膿的傷口切掉,然後將傷口用針縫好,傷口再重新包紮好,纔沒事!只是這期間你一定要忍着疼,因爲會特別的疼!”
一聽就覺得恐怖,傷口的發膿處必須要用刀切掉,黑衣男子的傷口太深,若切掉髮膿的壞肉必須包紮好才能將傷口包紮上,很疼,這個時候還沒有麻醉藥,田錦繡自己說着都覺得疼痛的很。
可是人命關天,她必須得這樣做,疼也沒辦法!
祝景田將刀刃燒好,繼續用碘酒擦拭着,而顧南生則給田錦繡用的針用火燒烤,房間內的三個人各自忙活着,田錦繡又囑咐了習掌櫃帶自家公爹去前院坐着,不是擔心楊德海害怕,而是這個過程時間可能會很長,田錦繡安撫好了自家公爹,見工序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才又走到牀榻邊前,手裡拿着一根木棍說道:“公子,過程肯定會特別的疼,您咬着這根木棍發泄,若是實在受不了,您就大喊出聲來!”
那黑衣男人剛毅的臉上,雙眸似的冬天的雪霧般濃烈,讓看不清摸不透他心裡所想的,絕美的雙脣死死的咬着,聽見田錦繡說話,封殘雪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女子倒是一愣,蹙眉問道:“怎麼會是你!”
“有緣我們纔會再次相見。”田錦繡微微一笑,將木棍擱在封殘雪的枕頭前,她知曉將身上的肉割下來是多麼的疼痛,她不相信眼前這個男子能真的忍受的住!
田錦繡也覺得好奇,從她第一次來“保和堂”賣那幾顆人蔘就覺得奇怪,頂多三百兩銀子的人蔘,保和堂的習掌櫃問都沒問直接給開到一千兩銀子,雖然跟保和堂來往的次數很少,但是在田錦繡的心裡,她一直對保和堂有着戒心。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錦繡也不曉得爲何會有這種戒心。今日看到習掌櫃跟這黑衣男子如此親近,田錦繡才曉得,習掌櫃也不過是給人家打工的,這牀上躺着的男子纔是保和堂真正的掌櫃的。
這男子,田錦繡見過。就是那一次坐牛車去鎮子上趕廟會,在鎮子上畜牧交易市場看見的那黑衣男子,如今一看,田錦繡後知後覺才發覺當時站在黑衣男子身邊的僕人就是習掌櫃,只是當日他化了妝易了容,自己纔沒有認出來。
怎麼覺得當時這黑衣男子是故意要將馬匹賣給自己的呢?田錦繡癡癡的竟拿着刀站着一動不動,想着當時在鎮子上畜牧交易市場發生的事,直直覺得奇怪。
祝景田推了一把田錦繡:“楊二媳婦,你發什麼呆呢?”
田錦繡回過神來,看着牀上躺着的黑衣男子,見他斜躺在牀上,眯着眼睛,表情從容淡定。田錦繡走到門口,喊來了幾名小廝,那七八個小廝原本是封殘雪的暗衛,只是自家主子如今在這窮鄉僻壤之地,他們自然就穿了保和堂的小廝衣裳衝當夥計。
被田錦繡喊進屋裡,錦繡讓兩名小廝牢牢的扣住封殘雪的手掌,而又兩名小廝緊緊的抓着封殘雪的腿腕,再有兩名小廝緊緊的扣着封殘雪的胳膊,七八名一身功夫的小廝將封殘雪扣的一點也動彈不得。
祝景田蹙眉問道:“楊二娘子,怎麼這樣呢?”
田錦繡還沒說話,就見顧南生撇了一眼祝景田,嘲諷道:“虧你當了多年的大夫,這個都不懂。”顧南生說道這,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繼續說道:“他的傷口在側身,沒法將封公子捆在牀上,這用刀生生的將肉割下來,疼痛難忍,可這傷口發了膿,若不及時處理,侵入五臟肺腑人就沒命了!”
聽顧南生說道這,祝景田暗拍了自己的腦門:“怕太疼,這封公子受不了,所以用人將他扣着不能動彈纔是好的!”
“真聰明!”顧南生看了一眼祝景田,似笑非笑的說道。
被顧南生這麼一看,祝景田突然想起從前顧南生看他總是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怎麼覺得今兒這眼神比看神經病還……
怒瞪了一眼顧南生,快步走到牀榻邊,見田錦繡坐在矮凳上,細細的看封殘雪身上的傷口,“封公子,您準備好了麼?”
眯着眼睛的封殘雪微微的點點頭,田錦繡手拿着利刀,深深的喘了口氣,“那您忍着疼,只要將傷口清理好,您養些天數,身子就好了!”
“嗯!”那聲音微微的從喉嚨間發出。
田錦繡卻覺得自己拿着利刀的手突然打顫起來,她又深深的喘了口氣,可卻依然雙手抖的厲害,手腕處一點都用不上勁兒,她這是在緊張,她懂些藥理幫助過一些人,可是還從來沒有拿着利刀,生生的將人身上的肉割下來,雖然同樣是救人。
可是,田錦繡心裡莫名的一絲恐慌。
顧南生在準備後續工作,紗布準備了一疊又一疊,看見田錦繡站着一動不動,身子微微的顫抖,放下手中的盆子,走到田錦繡的跟前說道:“錦繡,你按着你心裡所想的去做,不要去擔心什麼,更加不要多想其他沒用的,你只當眼前的是頭野豬,被宰了等着咱們吃肉!”
那扣着封殘雪身子的暗衛們,聽見這粗漢子說自家公子是頭野豬,差點躥起來對着顧南生一頓開打,卻又想到自家公子的病情,生生的給壓了下來,憋着臉橫着眼低着頭,在心裡怒罵顧南生。
顧南生根本就沒看到這些人的橫眉怒眼。
顧南生勸慰田錦繡的話說完,就仰天打了幾個噴嚏,捏了捏發癢的鼻子道:“誰在罵我。”
田錦繡又鎮定了心思,雙手捂着胸口減輕了心裡的壓力,重新拿起那把利刀,走到封殘雪的牀榻邊,重重的嘆了口氣:“封公子,我這就要開始了!”
“田姑娘,按着您心裡所想的,及時把我傷着,或者我永遠也不會醒過來,我也不會生您氣的!”眯着眼的封殘雪細細的說道,這說出來的話,讓田錦繡有些震驚。
她自然不曉得封殘雪心裡所想的,可那些暗衛們聽見自家主子這喪氣的話,心裡未免都難受不已,雖說老爺夫人已經不在了,可封家不能就這樣玩了啊!
封殘雪被人扼制住一點兒也動彈不得,田錦繡蹲坐在矮凳子上,紗布上沾了碘酒,在封殘雪的發膿的傷口處細細的清洗着,那碘酒帶着烈性,只覺得封殘雪的身子猛然的動彈一下。
田錦繡繼續手上的動作,嘴上又說道:“扼制好你們主子,要不然耽誤了事,你們付不起!”那發膿的傷口處被碘酒清洗着,黃色的膿液流的滿牀單都是,田錦繡並不覺得噁心,不停的換紗布清洗,那原本是膿黃的粘液慢慢的變的清澈起來,田錦繡清洗好了發膿的壞肉,將利刀上沾了碘酒,沿着壞肉的根布一刀剪下去。
封殘雪的身子被暗衛們死死的扣住,卻也能發覺到那身軀猛然的一個激靈,封殘雪的雙扣緊緊的拽着牀單,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不光是封殘雪渾身是汗,就是田錦繡這第一刀下去,臉上、額頭上也全是汗,一直在田錦繡身後的顧南生,忙用紗布將田錦繡額頭上的汗一點點的沾乾淨,千萬不能讓汗水流進眼睛裡,那樣一刀子剪錯了位置,病人可受不住啊!
這一刀剪下去,田錦繡看到封殘雪那血紅的新肉,心裡有了譜,再剪一刀心裡就沒那麼多的壓力了,沿着壞肉的根部全不剪掉,約莫三四十分鐘的時間,這期間封殘雪一聲都沒出,直到最後一塊壞肉切下來,田錦繡重重的喘了口氣,手幾乎是發軟的,將剪刀扔在碟子上,快速的用針線將封殘雪的傷口縫住。
很疼,田錦繡覺得自己瘋刺繡被札一下就疼的厲害,可這期間,封殘雪一聲都沒吭,讓錦繡對這個鐵血漢子吃驚之下更多的是佩服。
傷口全部縫好,田錦繡只覺得渾身虛軟,若不是顧南生扶着她差點癱倒在地上,祝景田忙上前:“這個包紮的活我來!”——他也心疼田錦繡這樣的勞累啊!
傷口包紮好,只要不沾水,五天換一次藥,養傷些時日,病情肯定好,封殘雪的傷口在側腰,所以包紮要沿着整個腰包好,祝景田雖然是男子,可包紮好也累的氣喘吁吁,額頭上全部都是汗。
見顧南生將田錦繡扶着坐下,倒了杯茶,奔到顧南生的跟前吼道:“顧南生,你個沒良心的!你怎麼不把我額頭上的汗擦乾淨。”
顧南生臉一橫,撇嘴嘖道:“你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面子!”
兩個男人互相爭吵,田錦繡可沒喝茶的胃口,房間裡早有準備好的水盆,田錦繡將手洗乾淨,顧南生將房間裡地上的紗布等收拾好,那些暗衛見自己主子昏沉的睡着,一臉焦急的走到田錦繡的跟前說道:“姑娘,我們爺還沒醒咋辦?”
滿目的全是關心,田錦繡微微的笑道:“這傷很嚴重,況且你家爺生生的忍着,你想想那得有多疼呀!他是疲勞過度才昏睡下去的,等睡上幾個時辰就會醒的。”
錦繡說完,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迎頭就看見楊德海着急忙慌的往後院走來,見田錦繡沒事,臉上掛着笑容:“好幾個時辰了,我還當你們咋了呢!”說着往屋裡探了探頭:“怎麼樣?那公子沒事了吧?”
田錦繡擺擺手道:“沒事了,爹,咱們把白蒿等交給習掌櫃,再買點東西就回去吧!”
出來大半天的時間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而且天空中黑壓壓的烏雲,再晚些,下雨就回不去了。楊德海也着急着回去,忙往前院走去,等田錦繡走到保和堂的當廳的屋子裡,習掌櫃正給村民們抓藥,見田錦繡頭髮溼淋淋的走了過來,忙將那人的藥抓好,快步走到田錦繡的跟前。
“田姑娘,我們家爺怎麼樣了?傷口清理好了麼?”
正如從前一樣,祝景田一聽到別人對田錦繡的質疑,衝到習掌櫃的跟前吼道:“不相信我們,就別請我們,楊二媳婦的技術怎麼會是吹的!你家爺完好如初,過幾天你就能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爺!”
習掌櫃臉上涔涔的不好意思,田錦繡倒拽了一把祝景田,微笑着說道:“你家公子沒事了,只是這疼痛太難忍,此時他已經昏睡過去了,等睡幾個時辰就能醒過來,不過習掌櫃要記得,他動了這麼大的手術,脾胃虛弱的很,就算是醒了也不能吃東西,餓上一兩天才能進水!”
習掌櫃也是大夫,深知這個道理,點頭答謝,田錦繡幾人着急着回家,楊家的馬車之前直接停在了保和堂的後院,習掌櫃的給過了秤砣,算了重量,將銀錢直接遞給田錦繡。
錦繡拿在手裡一掂,直覺告訴自己這銀錢多的可不是一兩銀子那麼多,便笑着說道:“習掌櫃的,太客氣了,我們送多少的貨您直接給多少就好,這多出來的銀子我們萬萬不能要的!”
別說拿人手短的話,田錦繡一直秉承的原則,自己靠自己的能力吃飯,面對別人的慷慨她一概拒絕,這天下不能總沾別人便宜。
習掌櫃的推脫着,執意要將銀子塞到田錦繡的手裡道:“您救了我們家公子,說什麼這銀子您也得拿着,算我感謝您的!”
田錦繡面上始終掛着淺淺的笑容,讓人覺得溫和而動人,她從裡拿了一掂十兩的銀子,帶着其他白蒿藥材的銀錢,裹在包袱裡笑道:“這些足夠了,習掌櫃再推脫,我下次再來保和堂就不好意思了!”
雖跟田錦繡合作的次數不多,可習掌櫃見人識光,深深知曉眼前女子的脾氣秉性,便也沒在強求,將裝白蒿的袋子扔回自家的馬車裡,正準備要駕車離開,就見有暗衛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見田錦繡幾乎跪下來哭道:“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們家爺,他喊着肚子疼……”
田錦繡忙將手裡的銀子塞給身邊的楊德海,提着裙子跟着那暗衛就跑到了後院,氣急敗壞的一腳踢開屋門,就看見那個剛烈的男人在動刀子一聲沒吭,此時面色難堪,額頭上全是冷哼,蹙眉緊緊的蹙着,雙脣死死的咬着,嗯嗯哼哼……
錦繡輕輕掀開封殘雪蓋着的被子,只見他肚腹鼓起,原本扁平的肚子鼓的跟個氣球一樣,田錦繡冷呼:“你們喂他吃的啦?”
其中一名暗衛忙說,“剛纔爺醒了過來,說口渴的厲害,我就給爺餵了口水!”
話才說完,就被習掌櫃的一腳踹開的老遠:“你這不中用的東西!”
習掌櫃的惱怒之下又忙看了一眼田錦繡:“姑娘,這可怎麼辦?”
錦繡蹙着眉頭,“熬些理氣的藥喝點!疏通疏通就沒事了!”
“用那幾味藥?”不知是太過於激動還是太依賴於田錦繡,深通藥理的習掌櫃竟問起田錦繡來。
錦繡微微的嘆了口氣:“烏藥、沉香、檳榔、五味子、積殼等,煎三,滾四沸,等放到溫涼之時灌下去,約莫半刻鐘的時辰,只要肚子不漲,不疼就沒事了。”這話是給習掌櫃說的,身邊的暗衛卻也聽的認真。
那之前給封殘雪端茶的暗衛,差點就咬舌自盡了,看到自家爺疼成這個樣子,他也是羞愧難當。
屋外天空中轟隆隆的,一聲閃電而下,半空中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來,楊德海站在屋門口哀聲嘆氣:“哎,看着雨下的大,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停,這可咋回家去呢!”
習掌櫃的蹙着眉頭,說實話他倒是歡喜這場雨一直下個不停,這樣子田姑娘就沒法回家,他藉此讓田姑娘在藥房住下,還能照看着自家爺的病情。
可這話,他說不出來,三四十的年齡,自然知曉家家戶戶都有妻兒老小的,他不能爲了自家爺這麼的自私。
可有人就這麼的自私,那之前犯錯的暗衛看着天空之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漫步走到田錦繡、楊德海的跟前說道:“既然下了雨沒法回去,姑娘、大爺您們可以在我們保和堂住下,等明兒雨停了再回去!”
住外邊?這是楊德海想都沒想過的事,況且想到自家那馬草房一下雨就沒法住人,不曉得李氏在家能不能操勞的住,聽見這暗衛這麼一說,楊德海忙擺手道:“不行,不行,就是下雨也得回家,況且家裡還有他娘,還有孩子們呢!”
田錦繡也沒想過在外過夜,可從大梅莊回家,不下雨趕馬車還行,這下了雨原本就是土地就更加的泥濘,馬車進去能出來就算好的啦!
選擇困難症!田錦繡也犯起難來。
倒是顧南生,微笑着走到楊德海的跟前,看着天空下淅淅瀝瀝的大雨,感慨道:“看着架勢,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楊大叔,要不然你們在這住下,我駕馬回去給楊大嬸說一聲!錦繡是女子身子弱,若是迎着雨水回去,再受了風寒……”
顧南生是真心疼田錦繡,生怕錦繡再生病,習掌櫃的大手一擺笑道:“就住下吧,明兒一早儘快趕回去就好!我讓這小廝去大楊村一趟,你們都放心吧!”
楊德海依然一臉的遲疑,“家裡的房子……”
祝景田接過話說:“楊大叔,咱們就住下,家裡不還有楊木哥的麼!雨下這麼大,您回去了我楊嬸子也嘮叨您不懂得照顧身子,就讓保和堂的小廝跑回去帶個口信。”
楊德海再想遲疑,卻見身邊的孩兒輩們都同意,又體貼田錦繡的身子,便應了下來,念及楊家、顧家人都不識字,祝景田便給自家爹寫了信,田錦繡又取了身上的配件遞給那暗衛,讓他將話帶到,將東西帶到,只要自家婆婆李氏看了東西,又有祝家老爹去告知,肯定會沒事的!
幾個人心裡都是這樣想的,可事實卻根本就沒想到!
給四個人安排了住宿的房間,晚上吃過飯之後,田錦繡又去封殘雪的屋子裡看了看他的情況,見無礙,託着渾身疲倦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房屋門被輕輕的關上,田錦繡瞥眼就看見窗戶口飄過一個影子,再眨眼就看見顧南生佇立在房間裡,一身青褐色的長袍,在燭光下的照耀下週身散發着光芒,讓田錦繡微微的移不開眸子。
微笑着走到顧南生的跟前,那人伸長的胳膊輕輕的將田錦繡攬在懷裡。錦繡從前不發覺自己這樣的黏糊顧南生,原本奔波了一天身子就渾身疲倦,被顧南生這麼一抱,就想躺在那位的懷裡。
錦繡喜歡被顧南生這樣的抱着,她覺得很舒服,特別的喜歡。
如果有希望,她情願她的後半輩子就這樣跟顧南生平淡的過着田園的生活,不要求富足,只求安樂美好。
顧南生輕輕的撫着田錦繡烏黑的秀髮,突然雙手緊緊的扣住田錦繡的肩膀,錦繡疼的呲牙咧嘴,擡頭怒道:“顧南生,你幹什麼呢!”
那位冷清的眸子佈滿了陰雲,可低頭看向田錦繡的時候卻又是柔情萬丈,輕輕的揉了揉錦繡發疼的肩膀:“疼不疼?我給你吹吹?錦繡,我喜歡當初我在大楊村摘槐花從樹上滑下來時候,你不顧一切的給我治療腳傷,可今天我看到你不顧一切的去救封殘雪,我就……”
顧南生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就吃醋!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兒,我覺得那位封殘雪,在你心裡也很重要似的!”
吃醋?這男人是在吃醋?
田錦繡扭頭看着顧南生,用仰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顧南生噘着嘴,滿臉的不高興,可又怕被田錦繡看見一樣,又裝作冷峻的面孔擺着,田錦繡抿嘴偷笑,這吃醋的男人還真可愛。
擡頭捏了捏顧南生消瘦的臉頰,貧笑道:“顧南生,你這是在吃醋?”
“誰……誰吃醋……”顧南生自己都發覺說話的口音打岔,可那胸腔處一股怨氣橫生。
想到田錦繡那麼救治封殘雪,他心裡就不舒坦。
田錦繡原本還想打趣顧南生,可看那位臉色冷峻,若再打趣下去,這位真惱怒了,可不是好玩的。
抿嘴笑道:“顧南生,你怎麼這麼小氣呢!”
說着輕輕的拉着顧南生寬大的手掌,輕聲說道:“顧南生,你要曉得,我雖然不是大夫,可也懂些藥理,我最害怕的事就是人生病而救治不了而身亡的。在我心裡沒人比你更加的重要,可是封殘雪受那樣的傷,若不及時治療的話,他會沒命的,你會親眼看着能幫助人家,而不去救治?而讓人家身亡的?”
見顧南生眼神飄渺,田錦繡接着說道:“我懂得你不會,你就是吃醋,看見我對別人好,你心裡不舒服。”——看你還不承認!
那位喉嚨間嚥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田錦繡才說道:“我就是吃醋,田錦繡,不許你以後對別的男人這麼好,要是讓我知道,我就把你捆在牀上,讓你動彈不得,隨便我……”
“隨便你如何?”田錦繡橫眉追問道。
顧南生俯身吻了吻田錦繡噘着的雙脣,只覺得酥軟舒服,一臉的滿意,心裡想着的話便也沒說出來。他只覺得田錦繡美妙動人,從前只覺得她樣貌好,脾氣好,可如今,後知後覺的顧南生才發覺,錦繡好似渾身上下都是寶,讓人移不開眸子。
似是覺得能擁有像田錦繡這樣的女子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顧南生拉着田錦繡的手,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竟然癡癡的傻笑起來。
想到祝景田成天在大楊村張揚說自個兒英俊瀟灑無比,卻至今還光棍一個,顧南生像是戳中人家要害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田錦繡蹙眉斜看了一眼顧南生,見那位笑的開心,瞪了一眼吼道:“你傻笑什麼呢?”
“沒什麼,突然想起一件可笑的事情。”顧南生說着將田錦繡放在牀上,也要躺牀上去,卻被人一腳踢下牀,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田錦繡只當顧南生是裝的,可看着顧南生“哎呦!哎呦!”的喊疼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急的田錦繡鞋子都沒穿,光腳踩在地上扶着顧南身的肩膀急切的問道:“顧南生,你怎麼了?是不是摔倒哪裡了?還是我真的踢傷你了!”
這一連串的問話,都沒迎來顧南生的回話,嚇的田錦繡還真以爲摔到了顧南生,正要道歉,就見顧南生橫手攬住田錦繡的腰肢,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兩個人都蹲坐在地上,顧南生又怕地面上太涼,又攬着着田錦繡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緊緊的抱着小聲的說道:“錦繡,我以前沒愛過別人,不曉得男女相處之道理,更不曉得如何討你歡喜,可是我愛你,我會容忍你的一切,不管你罵我打我吼我,我都不會搖頭,這輩子我不會看別的女人一眼,所以以後我做錯了事,你一定要原諒我,可不能不理我!”
顧南生從來都沒說過情話,可這番話,在錦繡的耳中就覺得是天下最好聽的情話,他說他會疼自己寵自己,會跟自己白頭到老。
錦繡眼中的淚花“譁”的就流了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楊家的寡婦,可顧南生根本就不顧忌自己的身份,愛上自己,更給了自己所想要的,這樣的男子,值得託付一生吧!
耳邊就聽到顧南生又蝶蝶不休的說道:“錦繡,我也不曉得我是啥時候愛慕上你的,可能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你,可能從給你開館發現你沒死愛上你的……”
聽到這,田錦繡忙打斷顧南生的話:“怎麼!你第一眼看見我,不是在開館的時候?”
顧南生搖搖頭:“不是。我第一眼看見你,那個時候才從軍營中回來,那天你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長裙,在楊家院子裡梳頭,濃濃密密的像瀑布一樣的長髮,那時候我站在顧家的院子裡就看呆了,當時你還怒瞪了我一眼,我還不好意思的扭頭不敢再看你……”
聽着顧南生癡癡的說話,田錦繡哈哈大笑,她以爲顧南生跟自己第一次相見就是在開館的那一刻呢!
卻沒想到,兩個人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呢!
拽着顧南生的手追問道:“然後呢?”
顧南生手搭在田錦繡的腰間,摸了摸錦繡的細腰繼續說道:“那一日你特別的美,日光清晨下你一襲紅衣長裙,烏黑亮麗的秀髮披散在肩膀上,微黃的日光灑在你的身上像是渡了層金光一樣,柔柔靜靜的,嫺熟端莊!”
田錦繡心裡微微遲疑,這是顧南生對自己的第一印象,的確,那個時候的“田錦繡”出身大家族,自然是柔靜端莊,可現在的自己,跟這幾個字根本就沒啥掛鉤吧!
“那你喜歡當時的我,還是現在的我?”田錦繡直勾勾的看着顧南生的雙眸。
那雙眸子清澈亮麗,不帶有一絲的雜物,顧南生低頭親了親錦繡的雙脣,一臉享受的表情半晌才說道:“自然是現在的你,那個時候的你,遙遠而不可望,像是養在溫室裡一樣,走路輕輕柔柔的生怕踩死一隻螞蟻似的,不像現在的你活潑動人,嬌柔可愛,敢作敢爲,現在的你纔是我心裡最愛的!”
田錦繡撇嘴大笑,伸手攬着顧南生的脖子,撒嬌道:“顧南生,你怎麼這樣啊!那時候的是我,現在的還是我,你不喜歡以前的我,那現在的我跟以前還是一樣的啊!”
顧南生又低頭吻了吻田錦繡的嘴脣,鄭重的說道:“我覺得你跟以前好多都不一樣,可是又跟以前長的一模一樣,到底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不一樣的地方。”
田錦繡眸中有一絲不可置疑的眼神,忙撇開話題,伸手捏了捏顧南生的鼻子笑道:“難道你不知道人家說愛上一個人就會有所變化的,我就是因爲愛上了你,纔會變的這麼開明,這麼開朗,又這麼活潑的!”
被人誇,顧南生臉上全是笑容,橫腰將田錦繡更抱進自己的懷裡,“反正,不管以後不許你再多接近別的男人!你若是敢湊近別的男人,我就天天把你捆在牀上,哪兒也不能去,天天讓你酥軟無力!”
這樣吃醋的男人果真可愛,田錦繡閉着眼睛偷笑,就覺得身子被人緊緊的抱着,原本貼在地面上的脊背微微發涼,身上卻炙熱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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