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震驚至極

衆人再現,已挪轉虛空,出現在另一處主峰殿堂之內。

這處殿宇一改深淵大多數所在的陰幽黑暗,內部光芒閃閃,輝煌絢麗。此殿爲六邊塔形,外壁爲墨色,沉遂肅穆。殿內自成空間,寬宏廣闊,喚作命魂殿。

位處主峰淵庭大殿後方,其作用是存放深淵修者的命魂燈。

所謂命魂燈,意思即是和命運相連,以道力點燃的一盞生命之燈。

命燈並非是某種修行秘術,主要是用來通過燈上的生命火焰,判斷與之命理相連者的生死,以及修行等級。

人在燈燃,人亡燈滅。

命燈還有一個作用,便是一旦有深淵修者莫名而死,宗內之人,即可通過燈上的生命之焰,從而依循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機,追繳出其因何而死。

一旦查出死者是被人斬殺,宗內自有相關人手出動,爲死者尋仇。

讓殺害深淵弟子者,付出生命的代價。

淵內不論地位高低,人人有一盞與己身氣息命理相連的命魂燈。

當然,多數人的命燈,都在各自出身的分支宗派存放,沒有資格進入主峰命魂殿。

能在主峰命魂殿內存放命魂燈,是一種榮譽。這裡的命燈,即便修者死去,生命之焰熄滅,亦會被永遠供奉。

在某種意義上,命魂大殿,也可以理解成深淵修者,留下存在痕跡的殿堂,與世長存。

祝九隨在幾大長老之後,斗轉星移,來到的正是主峰命魂殿一層。

整座命魂殿共分六層。

祝九早年。晉升爲主峰弟子的時候,曾來過殿內一層,點燃己身的命燈。

命燈的樣式古簡拙樸,絲毫裝飾也無。基座用仙煉青銅爲材,鍛造而成。其上以修者的血脈、靈識、以及生機之氣聯合點燃一朵命焰,灼灼燃動。

命焰是一朵拳頭大的焰苗,形態則千奇百變,會隨着個人修行的功法神通不同,而生出多種變化。

命殿一層,魂燈無數。奇光流爍,讓人眼花繚亂,像是進入了芒彩搖曳的夢域裡。

這些魂燈,是歷代深淵主峰弟子,或四大分支中,某些對宗內有特殊貢獻的優秀弟子,才得以將命燈送入殿內。

諸多命燈,大多已熄滅,還在燃動的。便說明與其命數相連的修者,乃當代深淵弟子,還存活在世。可以根據燈焰的狀態,看出這位弟子此時修行的層級。和法力的雄渾程度等等。

魂燈密密麻麻,精心排放在殿內各處。

祝九眉明眼快,閃電般在無數盞魂燈中,發現歸屬於洛顏的命燈。

她的命魂燈。形態較爲特殊,焰苗熾白,火焰中央趴着一頭捲曲着大尾。毛茸茸的白狐,正在沉睡般,周身涌生濃郁妖氣。

那白狐正是洛顏血脈中,蘊含的九尾狐王模樣。

通過這朵魂焰,以及其內化出來的白狐,形態清晰完整程度,即可判斷出,此時正在閉關修行的洛顏,處在六階上品層次,當她法力溫養至一定程度,達到六階巔峰,即可嘗試衝擊七階雄關。

祝九隨在四大長老之後,來到魂殿二層。

這一層擺放的,皆是深淵歷代七階修者的魂燈,無數年月積攢下來,魂燈之多,亦是多不勝數。

蘇星辰的魂燈,也在這一層擺放,形態璀璨瑰麗到極點。她的命焰中,起伏着一張正在熾熾燃燃,發散出飄渺仙光的識海符籙。

那符籙上光芒燦爛,點點霞彩明滅,恍似星空。

按理說,祝九此時也是七階層次,魂燈就應該放在這一層。

但他同時還有淵衛大統領的權責,是深淵下轄實力最強橫數支部衆之一的領袖,故地位遠高於宗內其他七階修者,甚至在絕大多數長老之上。

因此待上到魂殿第三層,祝九纔看到自己的魂燈,放在一處古樸玉臺上。

這一層的魂燈,皆爲混沌白焰的形態,乃是命連道海的徵兆。一蓬火焰,若如混沌白霧組成,道機瀰漫,燃騰熾烈。

祝九的魂燈,外觀亦是一朵熾燃的白焰。

但他的命焰周邊,有一條混沌道河,在無始無終,首尾相銜的環轉,道力循環,與衆不同。

而在命焰核心位置,則化出一張祝九的識海符籙,金滔湛湛,自命焰中伏伏起起,

更驚人的是,整張符籙上電閃雷轟,霹靂聲聲,一座座山川升落化顯,樹木攀升,大地沉厚,道道景象幻生而又消散。

這些奇異景象,對應的正是祝九精通的諸般核心術法。

因爲識海暗符的幽蔽特性,祝九的魂燈上,卻是並未顯出暗符的任何痕跡。

宋經天等四人,也頗爲關注祝九的魂燈,皆贊其在七階程度,魂燈就有道河循環,接連無上大道氣機,十分難得。

魂殿四層。

這一層的魂燈數量驟減,都是聞人令這一級數的八階聖修層級。

到了他們這一階,命焰已沒有具體形態,而是時時變化,像是在闡述某種天機,發出大道玄黃的光色。

四層魂殿,分前後兩部分。

殿內後半段被一扇玄光之門分割開來,無法得見其內情景。

玄光之門後的區域,是深淵歷任太上長老的魂燈擺放處,將來聞人令等人交出宗內大權後,即會自動晉升爲太上長老,魂燈就會挪移至玄光之門後的區域內。

再向上行。

魂殿五層的命燈,竟僅有五盞。皆已熄滅,沒有火焰在燃燒。

然則十分奇妙的是,其燈焰位置,都化出一片微縮了空間的道海,看起來很小,實則內藏空間道則與秩序,無垠寬廣,面積博擴,便和真實道海幾無差別。

這五盞燈最奇處在於,燈焰位置的道海內。竟以天地大道之氣,自主交織生成一口玄黃光色的道力棺槨,僅拇指大小。

道力結棺,在自成空間的燈焰道海中伏起,端是妙奇無比。

這一幕,象徵着這五盞燈的主人死後,連大道亦在爲他們悲傷,結出無上道棺,來埋葬他們的命魂之氣息。

其生命即便走到盡頭。但一絲飄渺的氣機,卻依舊譬連大道,與世恆存!

祝九的眸子,注視這五口棺槨。目灑奇光,心中隱隱感覺,這五盞燈之主,必是無敵高手。曾經擁有縱橫三千世界,披靡天下的實力!

身畔四位深淵長老,神色間亦對這五盞燈滿懷敬意。甚至有一絲在他們身上,從所未見的狂熱崇拜之色隱現。

聞人令沉聲開口,對祝九道:

“我深淵的構成體系,不但外界修者無人得知,便是宗內,凡七階以下,亦無一人得知底細。正因爲這種不知,令所有人皆覺我深淵的勢力,深不可測,無有窮盡一般。”

祝九肅容點頭,並不出言。聞人令的聲音在此刻顯得很空靈,接道:

“我宗的傳承,已有無盡歲月。有強盛,亦有過低弱,甚至遇到大劫,險些斷了傳承的時候。在我宗歷史上,曾有數次,鼎盛至極點,縱橫諸天世界,無有抗手!這樣的時期,就和你眼前這五盞命燈的主人有關!”

又道:“五盞燈燃亮時。他們的主人,被稱爲深淵大帝,天下無敵!”

周身氣機幽詭的當代鬼王,向無顏遂陰沉沉的出言道:

“每一任淵帝,都有一個共同點,既是他們在修法達到七階,冠絕同代弟子之後,都能溝通深淵秘氣,修成深淵觀想術!”

宋經天亦在此時開口,負手言道:

“只可惜,這深淵觀想術,萬載都不見得有一人能成就。老夫當年,也曾在深淵之下,盤坐十數年之久,嘗試溝通淵內的一縷秘機,卻終無收穫。”

又道:“我宗近幾代始終沒有淵帝出世,一直是由我等大長老級數的八階修者,聯合執掌宗內權柄,又有數位太上長老監督,以保證我等掌權的公平性,使宗內不至陷入誰也不服誰,進而出現四分五裂的情景。”

祝九點點頭,宋經天幾人的話,初次在他眼前勾勒出深淵的頂層架構,太上長老監督,當代大長老分管宗內事務,彼相制衡,使宗內向前平穩發展。

這種發展模式,相對溫和保守,缺少統一管理的強橫聲音,衆掌權長老之間,自然在有些事情上存在爭執分歧,會錯失許多發展機會。

也就是說,深淵在沒有淵帝的年代,雖然綜合實力依舊強絕天下,卻屬於收斂鋒芒的蟄伏期。

祝九心忖,自己能感應到深淵秘氣,主要是兩大原因。

一是具備暗符,與深淵吞納萬物,永恆無底的某一種秘機相合。這才致使己身,感應到淵內的某一種秘能。

再有一個原因,應是和照屍鏡常年發出玄芒,令自己的識海與衆不同,超乎常人,親近大道有關。

祝九腦內思索,口中道:“這五代淵帝縱橫無敵,但他們的魂燈,卻都已熄滅,陳列於此,真是讓人扼嘆,以五代淵帝,這等縱橫三千界的高手,竟還沒有一人觸摸到仙機,最終亦要老暮而死。”

左盤目光一暗,語音低沉道:“仙之一道,古來飄渺,自然難以成就。”

繼而精神忽震,話鋒陡轉,又道:“這正是我們帶你來此的原因,這天下也許只有我深淵修者,可以肯定,這世間,真的有仙!”

聞聽此言,祝九目泛不可思議之色,眸光遽盛。

是什麼原因?讓幾位長老如此斷定,真的有仙!

單是這句話說出去,已可在整個修行界掀起彌天大浪。

足可令任何聽到這句話的修者,震動到極點,情緒失控。

這時,聞人令等四人,一起出手,打開通往命魂殿六層的傳送通道,帶領祝九昂然跨入其內。

當踏足六層,祝九立爲眼前所見,而發出難以控制的訝呼。

魂殿六層,只有一盞命燈!

關鍵是,這盞魂燈在熊熊燃騰,焰苗並不多大,卻瀰漫着一股無上仙機。

沒有原因的,祝九心頭很自然生出一種明悟,眼前的命焰之火,是一團仙火,不屬於任何塵世間的火焰!

聞人令的聲音響起,充滿崇敬,徐徐道:

“這一簇火焰,是本宗第一代淵帝的命焰,已燃燒了無盡歲月,遠超世間任何修者,無法活過萬載的壽命極限,始終不曾熄滅。初代淵帝最終神秘失蹤,蹤跡全無,但通過這朵命焰即可知道,初代淵帝,至今還活着!”

“什麼?”祝九不可置信般脫口呼道,腦海翁響,眸芒乍亮,炯炯灼灼,盛烈到極點。

聞人令神色無比莊重,近乎朝聖般,一字一句再道:“毫無疑問,初代淵帝,他成了仙,否則不可能擁有如此沒有止盡的生命,與天地平齊。”

又道:“我們先前曾說深淵觀想術中,存有通仙之秘的真因,你可知是爲什麼?”

祝九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這一朵時時變化色彩,仙機無盡的命焰吸引。這居然是一朵成了仙之人所遺命火,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自進入命殿,識海內,照屍鏡就在發光,此刻更是光芒絢熾,恍若神日驕陽當空出世。

祝九注視仙火命焰,心下驟起驚濤,駭浪狂翻,久久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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