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七章 問心無愧

升星宗護宗大陣之外,一座座山峰上站滿了修仙者,從升星宗山門入口處,排出了上百條足足幾十裡的長龍隊伍,有序的進行審覈,合格的進入大陣,乘坐傳送陣前往冥骨世界,不合格的自行離開。

沒人敢趁亂出手,爭奪傳送陣的名額,那升星宗內部駐紮了二十餘頭大冥骨王,在空中游來游去,當然,這些大冥骨王和大陣外面的元嬰期數量相比自然是不夠,可沒有一個元嬰期敢動手。

傳送陣那邊就連通着三靈皇朝,別看現在駐守在升星宗大冥骨王數量不多,可只要幾十個呼吸,便能有數以百計的大冥骨王乘坐傳送陣過來,足夠清理宵小之輩。

冥骨世界實力與地北修仙界,從來都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升星宗百里外落雲谷邊上的天涯峰上,某間隨手開闢的山洞之中,零星的站着幾十位身穿統一衣袍的修士,各個境界都有,從練氣期,到結丹期,不一而足,就是元嬰期都有兩位。

這是正道青宇門兩位僅剩元嬰期的嫡系一脈,在得知魔軍將至,人靈通道被毀,神使大人不知蹤跡,靈將大人盡數陣亡的消息之後,兩位元嬰期老祖果斷拋棄了宗內衆多留守弟子,帶着各自親屬嫡系開始了逃亡之路。

一直逃到這裡,暫且停留在了升星山脈,施法獲得一些名額,奈何,在他們之前,已經有很多宗門高層逃來了,升星宗弟子擁有的親屬名額早已經不剩多少了,現在每一個都是香餑餑,一出來,都遭到哄搶。

上首身穿白袍的老者元嬰期微微側首,忽略衆多修士期待的目光,在人羣中找了一圈,落在了一個身穿綠袍的女子身上,“秋瓏,你出來一下!”

那綠袍貌美女子聞言大爲意外,但還是輕輕應了一聲“是,大長老。”隨即快步的繞到衆人的身前,對着白袍老者欠身一禮。

“宗門千年基業毀於一旦,我也不算什麼大長老了,還是直接叫叔祖吧!”那白袍老者微微的搖頭,接着又道:“不久前,老夫與另外幾個老傢伙討價還價,爭了一個不錯的名額過來。那是個假丹,乃是風屬性的異靈根,不是什麼好色之徒,是升星宗副執事之一,各方面都算是不錯了,就是容貌平凡了些。那人還是少有的有情有義,十個名額中九個給了自己的宗族,之所以有一個名額流出來,一方面是爲了獲得資源,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尋求一個結丹期的依仗!你便與他一起去吧!”

白袍老者此言一落,好幾個同樣是結丹期女修面色都是微微一變,她們萬萬想不到平常對她們這些嫡系後裔寵愛有加的老祖竟然將最後一個名額給了秋瓏長老,秋瓏長老雖然也有宗族血脈,可終究是有些遠了,還不是老祖一脈的,平日也不見老祖對她有多照顧啊!

而那綠袍女修也是大爲意外,萬萬想不到這一個名額竟然讓給了她這個旁支。

那白袍老者輕輕一擡手,丟出一個儲物袋:“這裡面有你以後修煉的資源,去吧,活下去。”

“叔祖!”那綠袍女子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陣。

“去吧,去吧!”那白袍老者輕輕擡手,同時又微微的嘆了口氣。

綠袍女子站在原地猶豫了一陣,纔是恭敬的對着白袍老者一拱手,恭敬的道:“拜別叔祖!”說完便抓着儲物袋,扭頭離開了此間,朝升星宗飛掠而走。

綠袍女子走後,白袍老者微微一嘆氣,目光落在了其他幾十位修士之上,緩緩的開口道:“出海危險極大,大到九死一生,宗族也只有你們這些血脈了,萬不能一起拼光了!下面我選出來的,廢了修爲,損了壽元,化作凡人,去冥骨世界吧,權當是另一條後路了!”

白袍老者話語才落,那幾十位修士不少都是面色一白,尤其是那幾位女修,她們不算是男丁,現在爲了宗族香火延續,除非資質極其出衆,怕是都要成爲捨棄的那一批了。

現在能被帶着出海,在茫茫黑海中尋找那雲深不知處的其他修仙界,必須都得是資質極佳的!

類似的事情並不在少數,升星宗的名額在快速的減少,無邊的黑雲也在快速的靠近。

......

冥骨世界,三靈皇朝構建的靈氣聚集地,一座人爲搭建的千丈巨峰半山腰,某座小亭子中站着兩道人影,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純白的衣裙,正獨酌獨飲,神情慵懶,而那籠罩在瑩白色光暈中的男子則是束手而立,平靜的眺望着遠處的大批大批涌入冥骨世界的人族。

“小老頭,你這樣做真的好嗎?”白裙女子端着兩盞醇香的靈酒,一盞自飲,一盞遞到了韓鳴的手中。

這瑩白色人影竟然是人身韓鳴,卻是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陰冥界,暗中回了人界,而且似乎修煉出某種極強的遮掩手段,通體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外泄,就像是一團虛無的空氣,神識完全捕捉不到。

“有什麼問題嗎,你來我往罷了!”韓鳴淡淡的開口,語氣平靜的帶着絲絲冷意。

“這麼一下來,人界修仙聖地中土可就要徹底斷送了!”白裙女子輕輕依靠在烏木柱子上,美眸瞥了瞥遠方熙熙攘攘的人羣,接着又補充道:“你人皇大人口諭一出,可就是貨真價實的‘人族叛徒’了,你親手毀了人族修仙界!”

“人族尋常的時候自然會有內鬥,爾虞我詐,但涉及到種族的存亡之時,自然又會團結一心,可你似乎背道而馳了,這是落井下石,對於地北修仙界來說,你是萬古的罪人!”端木蕁兒接着補充道。

韓鳴聞言依舊是波瀾不驚,淡淡的開口道:“‘人族叛徒’?人族斷絕?你從何處看出來的?早在昆吾之城還在之時,人族凡人香火就已經選出來了,就算所有修士盡數滅亡,三靈皇朝覆滅,人族也不會滅絕,會在另一處修仙界繼續傳承下去。我做了一個人族該做的事情,盡到了本分,無愧於天地!”

端木蕁兒頗爲複雜的看了韓鳴一陣,纔是幽幽的開口道:“你是爲了報復?”

“報復也不至於,若是想要報復,早在冥骨大軍圍住凌空之城的時候,地北修仙界就已經不存在了!我只是學着衛道盟九成九的修士,隔岸觀火罷了!”韓鳴聞言淡笑了一聲,轉過頭來,反問道:“蕁兒看我像是以德報怨的人嗎?去救那些背叛過我的人?”

“可並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背叛過你,那一日在凌空之城的並不是所有的修士,你不能一概而論吧!”端木蕁兒接着反問道。

“有差別嗎,幾十萬中只有幾十人知恩圖報,若是普及到百萬,能多到百人嗎?蕁兒是想讓我爲了這百人,將上百萬人都放進來,繼續搏殺魔族,爲他們拼一條活路?可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被他們背後來上一刀?”韓鳴恢復了平靜,繼續淡淡的開口:“我似乎不是什麼大道善人,總是會無私奉獻的!”

“沒有我,如今的他們哪一個還能活着?早不知道化成哪裡的枯骨了,我爲了地北生靈,身受重傷,拼上了性命,可他們在我被扣上‘人族叛徒’大帽子時候,選擇束手旁觀。莫不是還指望我現在還救他們?沒了他們,人族照樣會繁衍下去,沒了他們,修仙界也不會滅亡。”

“冥骨世界是我貫通的,沒有我,冥骨世界和地北依舊是隔絕的,現在人族避風港,也是我獨自拼殺來的,收誰不收誰,盡是我的自由!至於這地北修仙界,就讓他們隨其自然,自生自滅,隨他們咒罵去了!嶄新的世界,總是建立在破敗廢墟之上的!”

“既然你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便由你了,我只是怕你一時衝動,做了以後追悔莫及的錯事!”端木蕁兒微微一聳肩,瞥了一眼遠方的人頭攢動的人族,便懶懶的收回了目光!

“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也不願悲天憫人,也不圖被別人稱頌,爲人族出手,只是那一種歸屬感,可歸屬感也會消退的!我自問已經做的足夠了,問心無愧,若是換做了那赤雨棄,人族被殺光了,眼睛也不會眨一下!”韓鳴說完,瞥了端木蕁兒一眼,又緩聲的道:“蕁兒,不要滯留了,回頭就乘坐傳送陣離開冥骨世界,去往那處修仙界吧,冥骨世界可能也守不住了!”

“而且記住了,今日遇見我的事情切不可泄露,否則會引來彌天大禍!”韓鳴最後說了一句,也不等端木蕁兒多說什麼,身形就漸漸隱沒,化作了無形狀態,消失在原地。

韓鳴離開之後,端木蕁兒神色倒也沒有多少變化,一口飲光酒盞中的靈酒,緩步的朝外面走去,不多時便有數位大冥骨王圍了上來,護送着她朝三靈皇朝一處隱蔽的所在而去,離開這個硝煙將起的世界。

周身被瑩白色光暈籠罩,看不見容貌的韓鳴出現在一處極爲隱蔽的宮殿之中,望向了其上端坐的冥骨身,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可以出發了!”

“好,你遮掩好氣息,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出手,如今三靈皇朝的人皇可不好顯露在外人眼中!”冥骨身點頭。

“自然,我不會貿然出手的,就算是出手了,也絕不會留下活口!”人身點頭,緩緩朝後一退,整個人再次化作了無形之態,就好像是一團飄忽的天地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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