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書和無法對餘念徹底死心放手，他爲贖罪坐牢，爲了她才選擇進入這座牢獄的。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他根本就不捨得放棄。
所以他也做不到說出當年事情的真相，甚至都無法向她表述餘戀是一個多麼變態的人。
餘戀的變態少年時期就可以看出來了。
但促成餘戀這樣的背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於他。
“你能原諒我嗎？”賀書和沉聲問她。
餘念站起來，“學長，你需要的不是我的原諒。”
“你相信我沒有強迫你姐姐嗎？”
看着餘念快要走出去，賀書和再一次追問。
餘念想到姐姐那一天崩潰的大哭，想到賀書和脖子上的吻痕，想到那一張照片。
“學長，其實從情理的方面來說，你沒有強迫她的理由。”餘念停住腳步，回頭看他，“你和慕清讓的恩怨，你和我姐姐的恩怨。我們四個人糾纏在一起。總要有一個人學會放手。大家纔會解脫。長痛不如短痛，我不想做怨婦，我也不想我姐姐成爲怨婦。我更加不想讓慕清讓夾在中間爲難。”
“你很愛他？”
賀書和盯着餘念，拳起來的手上青筋突起，“慕清讓不配你這樣。他不配。他在餘戀這件事上優柔寡斷！他讓你受委屈！餘戀纔會在那兒興風作浪！你爲什麼要維護他？”
餘念看賀書和的眼神變得蒼涼，嘴角緩緩勾起恬淡的微笑，“學長，你知道嗎？這就是你和慕清讓不一樣的地方。這也是我愛上他的地方。平心而論，那確實是他的缺點。可是我也是因爲他的缺點愛上他的呢。你可以說我缺愛也好，說我沒有腦子也好。我很欣賞慕清讓，我知道我開口，他也願意爲我一再修改原則，放棄底線。可是我不是那樣自私的人，我也不捨得讓他爲我一退再退。如果真的愛他，就不要爲難他了。”
餘念包裡的手機在震動，不用看，肯定是慕清讓打過來的。
餘念從容地跟賀書和道了一聲，“再見。”
賀書和緊握成拳頭的手緩緩鬆開，清俊的面容漸漸露出迷茫的神色，“是……我也愛你……我也捨不得……爲難你。”
因爲有愛，所以解不開這樣的困局。
終其一生，他們都在尋找愛的溫度，可是愛慾於人，猶如逆風執炬，有燒手之患。
但感受到光和溫暖，又有什麼好可惜？
……
餘念直接接起電話，剛喂了一聲，那邊就響起詭異的聲音，顯然是經過變聲處理，“餘念，我要送給你一份大禮。長點心，不要再和你那個姐姐攪合到一起了。反正又不是你親姐姐。讓她自生自滅。”
餘念站在監獄門口，艾維爾站在車邊等她。
傍晚，起了風，吹起餘唸的裙襬，像一朵花一樣綻開。
餘念徐徐對電話那頭笑了出來。
那頭的聲音變得惱怒，“你笑什麼？你都被你那個姐姐搞到被動挨打的地步了，你還笑得出來。你的智商是不是欠費到要拿命來湊？”
“童眠。”餘念輕輕嘆氣，被輕風吹散，無可奈何又帶着嘲諷，“你每次都要這樣神秘。可是次數多了，真的不神秘了。”
那頭沉默了足足三秒鐘，時間其實很短，可是這對餘念來說已經夠了，足以證明她說對了。
“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那頭恢復了正常的聲音，怒氣不掩蓋，顯然是很惱怒居然被識破了。
“直覺啊。”
“扯犢子！”
“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一個像你這樣關心我卻又不想我知道的人了吧，太彆扭了。”
童眠冷聲迴應，“誰關心你？我就是看不慣餘戀舒服。”
“你手上真的有餘戀不是被強迫的證據嗎？”
“你猜。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的，你開口要也沒有用。我不是童眠，我不會慣着你。”
餘念也猜到了，正要開口，只聽到那邊又說，“就算給你又有什麼用？一邊是跟你沒有關係的外人，一邊是你的姐姐，你怎麼選？你怎麼選都是錯的。法律規定那算個屁。反正餘戀做的這件事是怕討人厭的賀書和給送了進去。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了？”餘念想，一個孕婦這樣大火氣，真的好嗎？童眠這個第二人格似乎格外的……脾氣火爆。
餘念知道她存在這麼久，就沒從她的嘴裡聽到一句好話。真想問一句，是不是被田涼那個王八蛋傷的太深了，所以纔會這樣仇恨所有人……
“打了。”
童眠想都沒想，惱怒地脫口而出。
“打了？”餘念臉色變得複雜起來，“你明明喜歡孩子的。”
先前童眠就是因爲這個孩子纔會回到夢角，回到宮堯身邊。
“醒醒吧，現在跟你說話的人不是你的閨蜜。你還是操心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先說一點，我本來不想插手這件事。可是我覺得你挺可憐的。如果你能狠心，你肯定可以吊打餘戀那個小婊砸。”
“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不是餘唸了。我知道你不可能做這種沒良心的事情。不過我無所謂，良心那玩意兒根本就不值錢。就你這種傻子纔會看重。媽的，你說你怎麼會是南城最聲名狼藉的女人？這個稱號應該給我纔對。”
“你想要，就給你好了。”活到這個年紀，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這種東西感興趣。餘念想，第二人格都這麼厲害嗎？真是畫風清奇。
“我想要會自己拿。我不喜歡別人送。”童眠冷笑一聲，“不過社會總是需要你這種傻子。如果都像我和餘戀那樣……”
後面的話童眠沒說。
“眠眠。”
餘念聲音溫柔，“好好照顧自己。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試着去愛吧，不要總是一個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忘記不了田涼那個人渣？沒事，就當我是在給他守寡好了。”
餘念：“……”
“餘念，跟着你哥哥。不要再回錦官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