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法海回到房間,簡單洗漱一番後,便倒在牀上和衣而眠。

白日裡他和小青一路走得悠閒無比,此刻倒也不太覺得睏倦。

法海在牀上躺了小半個時辰,腦海中卻仍舊沒有什麼睡意,只是不住地想着客棧掌櫃口中所言的妖怪那怪異之舉究竟有何意圖。

它擄掠了人卻不吸□□元,只是弄暈了再送回來,不知內中究竟有何玄虛?

總不會和小青一樣,是爲了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吧?

法海爲腦海中忽然涌現的這個念頭感到失笑,搖搖頭否定了。

不過除此之外,他還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

不過經過了一番胡亂推測後,卻覺精神比之先前還要好上許多。

兼之法海內心也有意無意地在期待着那隻妖怪再度來小鎮掠人,自然提了些心力,因此纔會全無睏意。

反正橫豎都睡不着,還不如坐起來修煉法力。

法海這樣想着,起身盤膝而坐,腦海中開始回憶師父傳授的那些高深法術的法訣,漸漸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到了子時前後,法海終於行功完畢,窗外卻依舊一片死寂。

看來那妖怪今夜是不會現身了。

法海這樣想着,下牀走到桌邊吹熄了油燈。

正準備走回去睡覺,忽然聽到窗前掠過一陣衣袂飄風之聲。

那聲音輕微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若非此刻乃是深夜,這小鎮又太過寂靜,兼之法海法力精深,耳目異常聰敏,當真會被當做自然界的風聲忽略過去。

法海聞聲精神頓時大振,連忙掠到窗前推開窗子探頭看去

藉着皎潔的月色,只見一條暗藍色的影子在街上飛速掠過。

法海連忙伸手一招,將桌上事先預備好的金鉢禪杖隔空抓到手中,然後飛身掠出窗外,朝着影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此時那條人影已經轉入拐角不見蹤影,法海極力追去,追了兩條巷子後,仍是把人追丟了。

不過他卻敏感地嗅到空氣中殘餘的淡淡妖氣。

只是那妖氣實在太淡,淡得令法海不禁心生懷疑。

按理說妖怪法力越精深,所攜帶的妖氣也就隨之越濃郁,若是能修成人形,則那妖怪身上所攜帶的妖氣就相當濃重了。

而他眼見的人影,顯然已經是人形,身上妖氣卻淡得令他幾乎感覺不出來,這實在令法海忍不住疑竇叢生。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時間去懷疑那麼多,而是朝着妖氣散發的方向拔足猛追。

不過片刻,法海就追出了小鎮之外,

前方只有一條羊腸小道,法海遵循鼻端嗅到的淡淡妖氣,沿着小道一路追去,追出十幾裡外後,眼前忽然出現一片不算小的密林。

密林中一片幽深,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加上樹影搖曳,在清冷的月光下變幻出無數詭異圖像,甚爲恐怖。

法海深吸了口氣,緩步走進密林之中。

一入樹林,鼻端妖氣立刻大增,幾乎比法海先前嗅到的妖氣強出數十倍。

法海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握緊禪杖,心中暗暗戒備的同時,邁步朝着樹林的深處走去。

他走出數十步外後,眼前忽然忽然開朗。

——樹木沒有了,前方竟出現一條蜿蜒的河流。

河流旁邊,是一塊圓桌大小,看上去相當平滑的大石。

大石之下,面朝下躺着一個只着一件睡衣的男子,那男子右手衣袖挽起,手臂上仍有血跡未乾,也不知是死是活。

大石之上,也是妖氣最爲濃烈的地方,一個身着月白衣衫,容貌絕美的年輕男子靜靜盤膝而坐,似乎正在藉着月光調息養傷。

法海不由一怔,他方纔看見的人影是身着一身藍衣,身材也比較高大,而眼前這男子身材卻較爲纖細,顯然不是自己適才所追蹤之人。

不過看他腳下那名生死不明的男子,顯然是被從小鎮中擄掠而來。

也就是說,無論自己之前在小鎮客棧外所見的人影是否眼前之人,這人都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更何況妖怪都善於變化,也許他只是剛纔又重新變了個模樣也未可知。

法海想清楚此點,正準備向眼前這妖氣甚重,顯然是妖非人的男子質問,忽覺身後有一股冷冽的殺氣襲來,同時耳邊也聽到凌厲的兵刃破風之聲。

法海頓知不妙,慌忙腳尖一點飄出數尺開外,然後急速轉過身來,側身面對身後偷襲之人,以防右後方大石上的妖怪趁機偷襲。

轉過身後,法海纔看到一個身着藍衣的年輕男子此刻正神色冷峻地站在自己身後。

那男子年約二十五六歲,劍眉星目俊逸非常,面部輪廓猶如刀削,手持一柄閃着森冷寒光的長劍遙指法海,周身散發出的殺氣卻比劍鋒更加森寒。

法海看他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看來這個藍衣男子就是自己之前一直追蹤之人。

兩人的距離不過數丈,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法海輕易就能判斷出這藍衣男子並不是妖怪,而是個和自己一樣的人類。

之前法海還不明白爲何他追蹤之人身上妖氣會如此之淡,此刻想來,只因爲那妖氣並非此人本身所有,而是因爲他長期和妖類在一起而被沾染上的,因此纔會淡到幾乎令人無法察覺。

法海想明白了這一點,剛想問藍衣男子究竟是何身份,那藍衣男子卻手腕微轉,刷地一劍朝着法海咽喉刺去。

這一劍不但來勢凌厲,而且快準狠兼備,劍身距離人體數尺開外時,已能感覺到凜冽的劍氣襲體,看得出對方乃是個用劍的高手。

法海一見藍衣人出劍,臉色就有些變了。

只因他在金山寺十幾年中,所修習的大多數是各類玄門法術,於武功一道卻甚少涉略,頂多只是略通一二,若是放在江湖上,連個三流高手都算不上。

因此,他雖然法力精深,即使遇上修行千年的妖怪也能與之一戰,可是,若是遇上武林高手,那他絕對只有一敗塗地的份兒。

此刻,看到那人下手狠辣,法海內心發憷的同時,只能硬着頭皮擡起手中的禪杖迎上對方的劍鋒。

‘叮’的一聲,長劍砍在禪杖上,法海只覺一股巨力自禪杖之上傳到手腕,震得他手腕一陣發麻,手中禪杖再也握持不住,‘當’地一聲落在地上。

那人見到法海失了武器,嘴角不禁輕揚,同時長劍一轉,狠狠刺向法海胸膛。

法海眼見長劍來勢洶洶,轉瞬間已至自己胸前,百忙中只得擡起左手中的金鉢迎了上去。

只聽‘當’地一響,金鉢和劍鋒結結實實地撞上,隨後便是火花四濺。

劍尖因爲承受不住藍衣人深厚的內力而微微變彎,同時法海的虎口也因爲用力過度而裂開,一股鮮豔細流泊泊涌出,人也被由金鉢上傳來的巨力推得踉蹌着朝後方跌出數步。

藍衣人見狀,英挺的劍眉不由微微擰起。

要知道他的寶劍乃是萃取東海千年寒鐵精英煉製,端的有切金斷玉之利,誰知卻無法傷到那金鉢分毫,真不知這金鉢是何等材質所制,竟會如此堅硬。

不過幸好持金鉢之人武功甚弱,自己若要取其性命實乃易如反掌。

藍衣人對這些自命正義的修道之人素來憤恨,又恐法海對石上之人不利,因此纔對法海猝下殺手。

此刻見法海已完全無力自保,藍衣人心頭隱隱想起數月前遭遇之事,心頭殺氣陡然更盛,長劍輕輕一轉,巧妙地繞過法海手中的金鉢,閃電般刺向他的咽喉要害。

法海眼睜睜看着長劍刺來,有心擡手去擋,怎奈手腕又酸又痛,完全擡不起來,只能呆立等死。

同時心中不無懊惱地想着,早知道會遇上這種只有在武俠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武林高手,自己就該帶上小青一起來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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