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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解一詞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賣藝。不過,賣藝有很多種,有賣唱的,有賣雜技的,就連耍猴也算是賣藝的一種。不過,烏三娘卻是賣武的,是無數江湖中人的一員。
金庸、古龍兩位大俠,以及無數的“俠”字輩們在書中所描寫的江湖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書中的闖江湖的俠客們也一個個都是吃喝不愁。不過,真正的江湖生活又是怎麼樣的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難道只是因爲那些武俠小說裡面所寫的勾心鬥角或者是形勢所迫?
事實就如《天龍八部》裡面的那位包不同包三爺最愛說的那兩個字:
非也!
江湖漂泊,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只是很平常的生活。會點兒武藝的能被某個大戶人家聘去當個保鏢護院,然後掙點錢,安個家,再弄上幾畝地過活,那就是很不錯的結局了。更多的江湖中人在漂泊的時候,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裡,死後能不能有一口薄皮棺材外加一塊四方的墳地棲身!
烏三娘原本就是這麼一種人。
和丈夫四處賣藝,結果,某一天在陽谷縣的時候,偶感風寒病倒了,兩人還沒有錢去請醫生。本來,烏三娘還想着挺一挺過去就好了,可是,像她這種身體強健的人,一般不會犯病,可一旦犯病就如山倒!所以,還沒走出陽谷縣,她就已經連路都走不動了。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幸運。就在夫妻兩個走投無路,叫天不應的時候,王倫出現了。在起事之前,王倫就是靠着救危扶捆,施醫舍藥等手段拉人入教,醫術也算得上高明,所以,遇到烏三娘夫婦倆之後。便出了一次手,救了烏三娘,而且事後分文不取,臨了地時候,居然還贈送了幾兩銀子地路費。
這看上去好像不是什麼大事,可放在烏三娘身上卻是救命之恩!夫妻兩個對王倫感恩戴德,又受到對方清水教教義的蠱惑。最後,兩人沒有離開陽谷,而是加入了清水教,烏三娘甚至還拜了王倫爲義父,在王倫起事之後,又跟王倫之姐王王氏一同率領起義軍女營。與官軍作戰之時,每每揮舞雙刀衝鋒在前,矯健難擋。成爲起義軍中有名的人物。何貴在增援濟寧的時候,就曾親眼看到過這個女人率領一隻烏合之衆跟舒赫德所率的天津綠營精銳打了個難解難分,只不過當時離得遠,沒有看清罷了。那一次,還是他派把總仙鶴林帶領騎兵衝擊了烏三孃的本陣,才讓舒赫德順利脫身出來。之後,濟寧決戰。起義軍失敗。王倫自焚而亡。其他首領也是死得死,亡得亡。傳言烏三娘也是受了傷,不過,官軍多番搜索卻依然找不到她的蹤影。
不過,何貴卻沒有想到,這“好運氣”居然找上了自己!
烏三娘這一刀斬下,猶如天降白練,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驚駭,就已經覺得腦袋頂兒上一涼!
……
“怎麼,你怕了?”
柳葉刀輕輕的拍在臉上,涼得何貴起了一身地雞皮疙瘩。
“我……我沒死?”
瞪着兩隻眼睛一眨不眨,何貴只覺得好像是大夢初醒一樣,整個人被一層汗水包着,被冷風一吹,又是一陣顫抖。
“呸!孬種!”矮冬瓜冷哼了一聲,吐了一口唾沫。
“……”何貴此時根本無心跟誰做什麼口舌之爭,他還沒有完全從烏三娘剛纔的這一刀中回過神兒來。沒錯,這一刀沒有武俠小說中所說的那麼奪人心魄,更加不會給人什麼悽美絕倫的感覺,可是,這一刀剛剛可差點兒就砍下他的腦袋!要不是烏三娘刀到半途突然偏了一偏,他說不定早就已經回到他原先簡陋的出租房中,繼續穿着阿迪達斯牌內褲睡覺了。
“老爺,那女的把你辮子砍斷了!”師雪韻怯怯地聲音又突然響了起來。
“砍就砍了吧,人沒死就好!”何貴有些失神,又有些茫然地答道。
“聽這話……何大人,看來你是打算答應幫我們了?”烏三娘依舊拿刀抵着何貴的咽喉,譏誚地說道。
“先說說你們想幹什麼吧?”何貴躺在地上,直勾勾向上瞅着,可惜卻看不清烏三孃的面目,只能來回掃描對方緊身短打包裹之下的修長大腿。
“哼,我們要你幫忙,混進直隸總督衙門!”烏三娘冷冷地說道。
“混進總督衙門?難道……你們要刺殺周元理?”何貴凝聲問道。
“當官的還真都挺聰明。沒錯,我們就是要刺殺周元理!那個狗官,派兵屠了陽谷縣,我們多少父老鄉親都死在他的手裡,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也要讓乾隆那個狗皇帝瞧一瞧,我們清水教還沒死絕,早晚都會掀翻他的江山!”剛剛那個叫做狗子的年輕人恨聲叫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烏三娘那一邊,幾乎
都在叫囂。
“我不答應!”何貴左右搖了搖頭也看不到其他人什麼樣子,冷哼了一聲,答道。
“不答應,就得死!剛纔是嚇你,不過,沒有下回了!”矮冬瓜厲聲叫道。
“哼,你們混不進總督府!”何貴不跟這矮子爭執,只是對烏三娘說道。
“這個我們當然知道,所以也纔要你幫忙!”
“不可能地。就算有我幫忙,你們也混不進去!”何貴連連搖頭,“直隸總督是疆臣之首,我卻只是一個小小的知府,別說沒理由去見人家,就算要去拜見,也不可能多帶人,而且,人就算能帶進去,你們又能怎麼樣?總督府的常駐親兵,絕不會少於五百。就你們這點兒人。給人家塞牙縫還是當靶子?”
“你可以謊稱要給周元理送禮。到時,我就扮成隨從給他送上去,然後就能一擊必殺!”烏三娘淡淡地說道。
“那更加不成!”何貴說道。
“爲什麼?”
“因爲你就算能殺了周元理,我這個幫兇也是死定了!幫是死,不幫也是死,結果一樣,我幹嘛還要幫你?不怕皇帝把我抄家滅族?哼!”何貴冷哼道。
“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矮冬瓜又大聲吼道。
“……抱歉。我不跟腦袋不靈地人說話!”何貴又轉轉眼珠子瞧了瞧這個脾氣暴躁地傢伙,看着對方因爲自己這句話而漲得通紅的臉,又冷哼道:“想殺我?那就殺吧!可惜啊,不知道你們到時候能不能逃出這直隸省!”
“狗東西,老子現在就宰了你!”矮冬瓜大嚎一聲,做勢就要掄起他那把尺碼超常的鋤頭。
“冬瓜!”烏三娘一聲輕叱。
“三姐……”矮冬瓜恨恨地叫道。
“聽我先跟他說。他要是再不答應,再殺也不遲!”烏三娘說道。
“……那好!就再讓這傢伙多喘上一會兒!哼!”矮冬瓜憤憤地冷哼一聲。抄起鋤頭站到了一邊,不過,雖然讓開了,這傢伙卻依舊虎視眈眈地瞪着何貴。
“何貴,冬瓜剛纔說得對。你現在是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不幫,現在就得死,可如果你答應了。就可以多活幾天!而且,你也不必擔心。到時我們殺了周元理,你就可以跟那些官兵說,你是被我們挾持地,情有可緣,我看到時候頂多也就是罷官流放,雖然下場不好。可也總比丟了命要強!而且。放了你的娘子家人……你還不知道該選哪一條路嗎?”勸住了矮冬瓜,烏三娘又對何貴“諄諄”勸誘道。
“哼。烏三娘。你還真是姓烏啊!不過,你這是兩眼‘烏漆抹黑’地‘烏’!”何貴冷笑,“一個總督被刺是多大地事兒?就是皇帝老子聽了也得從金鑾殿上跳下來。拿‘被挾持’當理由,哼,……如果你們真的成功刺殺了周元理,別說我這當事人,就是保定府的其他官員,從總兵到知府,一個個都別想保住烏紗帽!到時,朝廷也肯定會大索天下,十八行省一個個都得受到影響,哼,到時候,我就算再有理由也跑不了‘幫兇’的名頭,不僅要被殺頭,說不定連全家全族都得一起完蛋!哼,讓我幫忙?當我屬豬的?”
“你不幫也得幫!不然,我就殺了他們……”烏三娘俏臉一寒,本已稍稍鬆勁兒的腳又突得沉了起來,然後,她的刀也架到了師雨煙地脖子上,“你難道連你娘子的命也不顧嗎?”
“她不是我娘子。只是臨時僱來的下人!”何貴雙眼一閉,悠悠地答道。
“老爺!”師雨煙雙目緊閉,一副認命的樣子,師雪韻卻焦急地叫道,而師小海,則正努力的移動身子,張着嘴想朝烏三娘咬去,可惜,纔剛動,就被那個叫狗子的給踩住了。
“哼,想騙我們?不是你娘子,能穿得這麼好?”矮冬瓜又吐了一口唾沫,走過來伸手指着師雨煙三姐弟身上的衣服,“這不是凌羅綢緞?孃的,穿着比那些地主老財地婆娘都光鮮,還說不是你娘子?啊?”
“說你土老帽兒你還不信!”何貴一臉鄙夷的撇過臉去,“她這身衣服,不說京城的那些官員夫人,就是白送給那些官家手下的丫環,人家也不稀罕!還……地主老財?哼,別拿你們家那種土包子出來現眼成不成?”
“你……”
“姓何的,你真是現在就想死?”烏三娘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不想死,不過,我也不想幫你們!因爲那也是自尋死路!”何貴答道。
“不幫就得死!”
“不見得吧?我看我們可以相互打個折,你覺得怎麼樣?”何貴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