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人生半年來光是從內務府就賺了四萬多兩,而且還是淨賺。而且,這半年多來,要不是何貴怕供不上貨,又不願把檔次降得過低,有許多生意都沒接,賺的恐怕只會更多。不過,就算這樣,到年底的時候,精品人生也已經賺了差不多八萬兩銀子。
八萬兩是多少錢?
在陝西,何家那種小地主,一年的生活開銷,也就是二十兩銀子左右!陝西一個縣令,普通點兒的,一年能有幾百兩銀子賺賺也算得上是豐裕了。
就是在北京,這八萬兩也絕不是小數目。別的不說,就是福康安這種家庭,一年的正當收入,各項加起來,頂多也就是個四五萬兩左右。還要養家餬口,再加上那麼一大幫子下人也要月錢薪俸……王七這種算收入不錯的,一年也就能有個一二百兩。所以,何貴從自己所得的利潤裡面分出去的三成,已經不是一筆小錢了。這筆錢,哪怕最後是平均分給王七那九個人,也足夠收買那麼一兩個跟他走一趟豐府了。
……
此時的豐府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小地方了。豐升額的速度夠快,還沒有拿到年終分紅就已經把新的府邸拿了下來。
新府邸夠大,佔地三十多畝。光是前面,青石獅子守着的又高又寬的朱漆大門,大門之上,橫五豎五,總共二十五個鎦金銅釘一個個都是程亮,十分氣派,遠非當日的豐府可比。其實,相比起現在的豐府,以前豐升額住的地方,頂多只能稱爲“豐宅”。(清代規定,皇宮大門是橫九豎和八十一個門釘,王府門釘六十三,公候四十九,官員二十五,老百姓的大門只能白花一片,一釘沒有,故稱“白丁”)
……
“這事兒我也是才知道。”
跟何貴一起來過來的,是王七跟那個曾經在內務府做過事的海蘭,兩人雖然地位不高,但也都還算是有點兒面子。王七是宮內的侍衛,又是福康安的家將,海蘭是這回出資最高的股東,最終卻同意讓豐升額佔四成半的股份,所以,有他們兩個人在,豐升額無論從哪方面講,都得給點兒面子才成。
“都統大人,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了!”何貴把買來的幾件禮物往正堂的八仙桌上一放,“冒犯了夫人是我的錯,還請大人能夠幫忙說幾句好話,請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再生我的氣了!”
“就是啊。豐大人,何老弟他也是爲了咱們大家好。怎麼做生意,咱們都比不過他。當初既然都商議好了,就應該按說好的辦事。他還不是爲了咱們大傢伙的腰包着想嗎?您說是不是?”海蘭也笑道。
“我豐升額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當初派隆克過去,其實我也不是太樂意的,也主要是架不住我夫人在那邊鬧騰,可我也沒想到,那傢伙居然敢仗着有人撐腰就胡作非爲,鬧到最後,居然還敢攛掇我夫人去店裡鬧事!”豐升額顯得也有些生氣的樣子,“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收拾了那傢伙了。總管做不好,掌櫃又幹不來,就給我到伙房劈柴去!……”
“還是都統大人英明!”
“好啦,這也沒什麼大不的了。”豐升額笑了一下,又擺擺手,道:“我豐升額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也知道‘一諾千金’這四個字怎麼寫。咱們大傢伙一起出資開的店,自然應該按照約定的來。何貴你放心就是,我保證沒人敢在這事兒上跟你亂來!”
“多謝都統大人!”這武夫還算好說話。何貴心裡微微有些欣喜,沒想到事情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解決了。
“沒什麼好謝的!咱們也不用玩兒那些虛的。”豐升額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你們也知道我最近剛剛買了一間府邸,花了不少錢。所以,我想問一問,我今年能分多少?”
“哦,咱們今年名項收入加起來,再去掉一些開銷,總共賺了大概是八萬三千多兩銀子。除去來年要用的資金,大傢伙總共能分到七萬五千兩。”何貴看了一下王七跟海蘭微微有些興奮的眼神,又接着對豐升額說道:“都統大人您佔兩成半的利,能分到一萬八千零七百五十兩!”
“好!”豐升額一拍手,笑道:“不到半年就有一萬八千多兩,用不了幾年,就足夠我把這宅子的錢補上了!”
“都統大人,一下子就賺了這麼多,你得請客才成啊!”海蘭在旁邊叫道。
“滾!媽的,老子賺了,你們難道還虧了?要請,也是你們請,不知道老子外面還欠着錢呢!你們這幫傢伙纔是淨賺!”豐升額笑罵道。
“我說都統大人,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兄弟雖然也賺了,可怎麼着也沒您的收成多呀?是不是?”海蘭笑道。
“就是就是,咱們難得來一趟,再者,都統大人一來喬遷新居,二麼,紅利滾滾,咱們怎麼着也得叨擾一頓才成!”王七也插嘴道。
“就知道佔老子便宜。孃的,老子剛搬過來,連廚子也還沒請呢!”豐升額一臉的笑意,“你們就算是想吃老子一頓,也得滾出去再吃!哈哈哈……”
“呵呵,這頓還是讓我來請吧!”看着王七、海蘭非要逼豐升額請客,何貴知道這兩個傢伙是看着豐升額分紅多眼紅,想讓豐升額出點兒血,雖然在這方面豐升額其實應該感謝他幫忙多掙了幾分紅利,可是,豐升額這回也算是賣了他一個面子,所以,他也得有所表示:“老王跟海兄今天幫忙,都統大人又大人大量,不怪我冒犯了夫人,所以呢,無論如何,我何某都應該表示一下謝意。……今天這頓就由我請!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反正都是吃,誰請都一樣!不過,不管是誰,都得去譚家酒樓!要不然,我們可不依!”海蘭笑道。
“譚家酒樓?你小子還真是嘴刁!”豐升額笑道。譚家酒樓是北京有名的大酒樓,裡面的官府菜據說是吸取了天下八大菜系的精華,連乾隆爺吃過後都讚賞不已。所以,生意十分興隆。當然,菜價也貴得離譜。海蘭選中這個地方,看模樣可是真的要宰人了。(譚家官府菜是清末民初纔出現的,這裡提前)
“行,譚家酒樓就譚家酒樓!”孃的,這一頓恐怕得吃掉個幾十兩。何貴暗地裡咬牙,面上卻是毫不在乎。
“那你們就先去吧。我待會兒就來!”豐升額笑道。
“那行,都統大人,我們哥仨兒可就先去了。”王七站起來帶頭朝豐升額拱了拱手,又笑道:“你可別來晚了,要是來晚了,我們可不給你留東西!”
“放心,有好吃的,老子絕不會遲到!”豐升額大笑。
……
“哼,你可真好說話呀!一年八萬多兩,你就眼睜睜地看着讓別人掙去七萬多?可真是大方啊!”
何貴三人走了,他們沒有看到在他們走後,馬上就從正堂後面走出來的豐夫人,更加不可能聽到豐夫人對豐升額說的話。
“老孃們兒頭髮長見識短,你懂什麼?被隆克那混蛋一攪和就乍乍呼呼的往店裡跑,你壓得住誰呀?……就只會丟人!”聽到豐夫人嘲諷的話語,豐升額冷哼了一聲,反譏道。
“我丟人?那你厲害!本來就你一個人的生意,愣是被分成了十一份兒!堂堂一個銳健營都統,每天悶着頭跟幾個小兵子在那裡算帳分錢……你不丟人?哼,除了說我,你還會做什麼?當初你跑了,要不是老孃撐着這個家,你回來連個狗窩也沒得住!還說我?眼着着那個鄉巴佬欺負老孃,你個堂堂的朝廷大員,連個屁也不放!還反過來說老孃的不是!……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啊!”豐夫人越說越氣,最後,竟捂着臉哭了起來。
“好啦!就知道哭!”豐升額氣得一拍桌子,“你不就是看着那些錢眼紅嗎?媽的,那麼多錢都分出去了,你當老子不氣?”
“你氣,那你就拿出點兒章程來呀!一年八萬多兩,你上哪兒找這麼多錢去?”豐夫人叫道。
“成天就只知道不懂裝懂。一年八萬兩?你耳背啊?到底聽清楚沒有?那是不到半年!不到半年就賺了八萬兩!哼!”豐升額沒好氣地瞪了老婆一眼,站起來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去?”
“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