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象宮如電,見過道友。”
少女模樣的如電合十見禮,她個子中等,身材窈窕,赤足無襪穿着一雙多耳麻鞋,隱隱能看到嬌俏腳指。
如電膚色如象牙一般,白卻沒有那麼雪白,有種溫潤自然光澤,整個人就顯得非常陽光。尤其是她一對彎彎眸子,似乎總是帶着幾分笑意,很是可愛。
高賢看到如電彎彎明眸,不由想起了周玉玲。玉玲笑的時候也是新月般彎彎眸子。不同的是,玉玲眸子裡總帶着幾分嬌媚風情,如電卻更純淨。
其實至誠也是少女風,但她帶着點憨氣。如電雖然活潑,卻是那種洗淨紅塵的純淨。這和不諳世事的至誠看似一樣,底子裡卻完全不同。
最重要一點如電煉體修爲很強很強。她看似嬌俏單薄身體內,不知蘊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高賢一路走來也見過不少高手,卻第一次看到如此高明的煉體術。比起他來都不差,甚至還要更強。
這讓他很有些驚奇,他五炁輪可是風月寶鑑加持,又和自身正反五行混元經無比契合。
在這個境界,他本以爲在元嬰層次足以碾壓所有煉體修者。結果纔到大羅宗,就遇到這麼一位煉體強者。
煉體術到了這個層次,修煉起來愈發艱深困難。這個少女模樣的如電,看年紀應該不會超過三百歲。也不知她是怎麼煉的!
高賢客氣稽首回禮:“玄明教高賢,還請道友以後多多指教。”
如電燦爛微笑:“師兄太謙虛了。我纔是修爲不行,要師兄多指點的。”
至誠在旁邊瞪着眼睛不解道:“兩位道友一直都是這麼謙虛客套?”
“禮貌一些總是好的。”高賢微笑解釋。
至誠搖頭,她其實很不喜歡這種無用的客套。以高賢和如電這般氣度,也沒必要弄的這麼庸俗。
她說道:“兩位道友初來,我們一起去大羅城轉轉,我請兩位道友喝酒。”
說起喝酒至誠明顯興奮起來。她喜歡喝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更喜歡和朋友們一起喝酒。
尤其是這種初次結交的朋友,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她覺得這樣很有縱橫江湖的快意。
如電點頭:“全憑道友安排。”
她出來就是見識見識,喝酒還是什麼的,她都無可無不可。當然,這也是她信得過至誠。
這個有點憨的元嬰真君,很有種讓人相信的魅力。
高賢自然是客隨主便,纔來大羅宗第一天,他也沒想着要做成什麼。就算至誠是個憨憨,也不是他能輕易擺弄的。
至誠徵得兩人同意,她很是高興。當即拿出傳送法符帶着高賢、如電一起傳送。
巨大傳送靈光在夜色異常明耀閃亮,也引來了不少神識觀察。
高賢現在神識強橫絕倫,加上五炁輪,對於各種神識是異常敏感。對方神識落下他就能立即生出感應,捕捉到對方位置。
有幾道神識明顯帶着一股惡意,或者說毫不客氣的直接審視他。高賢眼眸深處青光一閃,已經把幾個神識主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從對方相貌氣度來看,都是九大宗門的元嬰真君。應該也都是會參加這次論法大會的對手。
大家素昧平生,卻是註定的競爭對手。帶着些惡意纔是理所應當。像至誠這般憨憨可不多見。
如電是心思純淨如洗,就算動手打架也未必會生出什麼惡意。這是心靈脩爲達到極高境界。
高賢見過那麼多佛門高手,也就是如電真正在修養上像個高僧。更讓他欣賞是對方並不故作高深。
修行都在一言一行中,在吃飯睡覺中。
傳送靈光消散,高賢三人已經出現在一座龐大傳送法陣中心。
至誠對着法陣外一位老年修者比劃了一下:“我帶兩個朋友過來玩,師兄幫我做個登記。”
那個滿臉皺着的元嬰真君苦笑着點頭應是。
高賢對老頭點點頭,這位看着至少兩千多歲了,這把年紀還要看守傳送法陣,也算辛苦。
他目光一轉看到了前方的大羅城,再沒心思關注一個老頭。
大羅城佔地極廣,目測有萬里方圓,分成數十個巨大區域。夜色中大羅城星火點點連綿成一片光海,一派繁華興盛之氣。
大羅城可以稱得上九洲第一雄城,高賢對此城還頗有些期待。親眼看到大羅城,也沒看出什麼特殊來。只能說大羅城足夠大足夠繁華。
以他來看,如此巨大城市至少容納幾千萬修者。在他上一世,一個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需要各種配套設施,才能滿足各種生活工作需求。
這個時代其實在技術上要更先進更高明,使用的能源都更純淨環保,目前來看似乎稱得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就是如此,想要維持如此龐大城市正常運轉,也需要強大基礎設施和穩定的秩序。
高賢看着下方熱鬧繁盛的大羅城,很自然生出一種愉悅歡喜。人族能如此繁榮興盛,作爲同類會本能的爲此感到歡喜。
沒什麼別的原因,就是這人間煙火凝聚着人族文明的光。
如電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繁華城市,她和高賢一樣怔怔看着,彎彎明眸裡眼神頗有些複雜。
至誠很自豪指着前方大羅城說道:“此城分爲七十二坊,共有修士七千餘萬,是九洲第一大城……”
她又指着腳下傳送法陣說道:“這是三十六天罡浮空島,當年天尊以絕世法力從海外搬回一座飛天仙山,切割成三十六座浮空島,把大羅城圍在其中。如此天磁地磁之力交匯,引動無盡靈氣匯聚,這才能養活如此龐大修者……”
“此城歷經七次天地大劫而不滅,至今已經有七萬多年曆史。它不但是人族第一大城,更是人族第一古城,”
高賢目光轉動,已經把周圍浮空島都看個清楚。
浮空島都是上平下銳,如同倒過來的山峰。浮空島上空間足有數百里方圓,有各種建築物。整座小島上到處都是細密符文。
浮空島上連天磁,下接地磁,彼此之間又互相連接,和大羅城構成一個龐大又精妙法陣體系。
高賢在法陣上沒什麼造詣,也能看出這座法陣氣魄不凡,真有幾分人間仙境的意味。
這些年東荒不斷擴張,明洲上下都很消極。看到如此宏大繁盛的修者城市,真的很讓高賢振奮。
歷經七劫都沒陷落損毀,大羅城這麼牛逼?!
高賢看過那麼多典籍,卻沒看過這方面的記載。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至誠沒必要說謊,大羅宗號稱九洲第一,有這樣的底蘊也是理所應當。他也恍然明白過來,爲什麼玄陽道尊都對大羅宗很服氣樣子,的確是兩個宗門有巨大差距。
所以他宣稱要拿鬥法第一,玄陽道尊纔會如此支持!
大羅城看着真不錯,要是玄明教被破了,跑到大羅城定居也不是不行。高賢這會心思可沒在鬥法大會上,這也沒什麼可想的,大家各憑本事。
他做了這麼多準備都贏不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反倒是以後退路,更爲重要!
至誠可不知高賢在想什麼,她熱情招呼道:“此島天瀾樓的赤鳳酒最好喝,我請兩位道友暢飲……”
天罡三十六浮空島上各有一坊,和大羅城七十二坊合起來就是一百零八坊,合天罡地煞之數。
此島上修者十餘萬,頗爲的熱鬧。
高賢一路走來,這裡修者最差也是築基層次,金丹更是常見。只有那些店鋪夥計什麼的,纔是練氣層次。
天瀾樓位於坊市邊緣,開窗就能看到下方大羅城,看到遠方浮空島,看到遠山和漫天星光,視野極好。
至誠顯然對這裡很熟悉,她讓夥計上了幾壺酒,直接給了一把上品靈石付賬。
高賢有點意外,酒樓賣的酒居然這麼貴,還真是少見。
“赤鳳酒用的落鳳山醴泉釀造,據說遠古時期有一隻赤鳳常飲此泉……”
至誠小嘴叭叭的很能說,她隨口介紹大羅城種種風土人情,很有些趣味。
如電、高賢也都很會聊天,也都很有見識,幾人隨意閒聊,卻頗爲投契。尤其是至誠,幾杯酒下肚小臉紅撲撲的,眸子中都帶了兩分熏熏然醉意。
如電則臉色絲毫不變,顯然這點薄酒對她來說毫無影響。
“道友好酒量……”至誠對如電酒量很有些佩服,她都快醉了,如電居然毫無反應。
“我是煉體路子,和道友不一樣。”如電笑眯眯說道:“今天的酒很好喝,還要多謝道友請客。”
“我們一見如故,不必客氣。”至誠很江湖的擺擺手,她對今天聚會很滿意,正是她想要的氣氛。
如電有些好奇對高賢問道:“道友也精通煉體術吧?”
高賢稱讚道:“龍象宮煉體術九洲第一,人所共知。當着道友的面可不敢說精通,只能說略通一二。”
“道友太謙虛了。”
如電看着高賢,她彎彎明眸裡帶着幾分認真:“道友內外圓滿,修爲更在我之上。”
“不敢不敢。”
高賢謙虛了兩句,他問道:“敢問道友可是練的神象鎮獄,我久聞此法威名,卻從沒見過。”
“我也就是天生有一些蠻力,不算什麼。”
如電微微搖頭,她凝鍊元嬰時覺悟前世種種,領悟了本宗六神通,其中他心通能感應別人種種情緒心意,感知對方修爲層次。
和高賢一起面對面坐着,她卻感應不到高賢的情緒,也難以洞悉高賢真實修爲,她就知道高賢修爲絕高。
以她來看,高賢絕對有實力爭奪鬥法第一。當然,她也未必就會輸。戰鬥這種事情,並不是誰修爲高就穩贏。
至誠喝的有點醉意,說話也就更隨意了。她看兩人在那客套謙虛,就隨口說道:“兩位道友神通厲害,我看都有機會爭第二。”
高賢哈哈一笑,如電也抿嘴微笑,她說道:“聽聞至真道友逆斬化神魔君,如此神通可謂絕世,我是比不了的。”
她用詞很謹慎,只說自己比不了,可沒把高賢帶上。當然,她也只是客套。至真再強,也要打過才能分出高低勝負!
“誒,你們幾個自吹自擂真是好笑……”
房間外面有人高聲說道:“鬥法還沒開始,第一、第二都給你們安排好了!久聞大羅宗自大狂妄,今天算是見識了。”
“還有你們一對男女,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說話這人聲音高亢尖利,也分不出男女。
至誠小臉皺成一團,幾個人關起門喝酒,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門外這人不但偷聽,還出言挑釁,這讓她有點不高興。
門簾一挑,外面進來一個人,穿着赤紅如火法袍,五官妖冶,紅脣豔麗,眉心上還貼着個紅色花瓣印記。
這人看着很漂亮妖豔,卻明顯是個男人。這一點從他骨相和神魂氣息上就能輕易做出判斷。
至誠白天見過這人,冥天宗餘無忌。這人又男又女的樣子,她當時都控制不住的露出驚異之色。事後還被和風教訓了一番。
她站起身微微皺眉說道:“餘無忌道友,我們又沒邀請你,這麼闖進來有點太失禮了。”
餘無忌哼了一聲:“我就聽不得人吹牛,怎麼,被我當面戳破了牛皮,臉上掛不住了?”
他說着伸出塗着紅指甲的手指一指高賢:“你就是那個畫風月畫本的傢伙吧?”
高賢本來不想理會這人,只是都指到他腦袋上了,他也不會客氣。
他微微一笑說道:“道友也喜歡的我書,很榮幸。”
“上不得檯面的下九流……”餘無忌搖頭,“你這樣人也能參加法會,玄明教也是沒人了!”
高賢也不生氣,他說道:“素味平生,我連道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道友何必這麼大惡意。”
餘無忌反而笑了:“當面譏諷,也算有點膽氣。”
他大喇喇用手指對着高賢點了點:“鬥法大會上我等着你,倒要看看你這個下九流有什麼本事!”
這人突然冒出來挑釁,高賢也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不過,這也不重要。
高賢柔聲對餘無忌說道:“恕我直言,道友這點修爲還不配做我對手……”
餘無忌冷冷看着高賢,這小子好狂妄,他真的有點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