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紫氣島。
天海一色,海天之間有流雲若絮,飛鳥往來清鳴。
翻涌海浪轟然落在嶙峋峻峭山壁,撞了個粉身碎骨,又一重水浪跟着洶涌而來……
山崖上道弘道尊看着腳下重重白浪,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道弘道尊身旁站着一位高大挺拔中年修者,他頭戴紫金逍遙冠,身穿紫色金紋法袍。
此人長眉鳳眸,面相英武氣質威嚴,負手而立自然有種主宰一切的威勢。
道弘道尊也威嚴沉肅,只是此人更多了股強橫霸道的威勢,從氣勢上明顯勝過道弘道尊。
兩位強者面朝大海各自沉默,如此過了許久,頭戴紫金逍遙冠的東極天君纔開口說道:“師弟,這點小事還需要考慮?”
“師兄,這可不是小事。”
道弘道尊側頭看了東極天君,“天地異變以來,九洲就出了高賢這麼一個絕世天才。以我來看,此人應劫而起,身系我人族大氣運!”
“哪有什麼大氣運,不過是天地異變,秩序崩潰,總有新人趁機崛起。成了才能叫大氣運。不成,那就什麼都不是。”
東極天君淡然說道:“高賢雖然有些天賦,卻太喜歡殺戮。殺的人越多,仇人就越多。
“本來玄冥和他的私人恩怨,沒人會插手。高賢卻殺了白月的親傳弟子,又殺了北冥,又要對萬寶動手。殺了蛟龍王,爲此大大得罪了白蒼龍,不止如此,他又跑去西荒殺兩位六階。西荒幾位七階也都表示了強烈忿怒。
“北海的百幻都找過來,詢問我高賢的情況……”
“其中最不該就是斬了南海靈慈、金燈兩位六階佛修,寶月親自找上門向我問罪!”
東極天君看向道弘道尊:“這麼多人都要收拾高賢,你扛得住麼?”
道弘道尊正色說道:“高賢是個好孩子,他從不主動欺負人。這羣人要找他麻煩,無非是想欺負高賢卻沒佔到便宜,這才惱羞成怒。
“尤其是南海兩個佛修,來我們九洲多管閒事,該死!”
道弘道尊直直看着東極天君:“師兄,各方不過是趁機找個理由,想要從內部分化我們九洲!
“高賢爲了九洲做那麼多事情,我們要處理高賢,以後誰還爲九洲做事?!”
“話不是這麼說。讓高賢做事也沒讓他白做,我宗至高秘法《大羅化神經》都傳了,還要如何?”
東極天君沒想到道弘態度這麼強硬,他深深看了眼道這個師弟,道弘也直直看着東極天君,他目光深幽卻沒有任何退避之意。
東極天君心裡暗自嘆氣,天地異變,九洲就變得非常重要,爲此,天尊就讓天資最好道弘坐鎮中洲,也就此斷了他大道。
若非如此,以道弘天資都有機會晉級八階。
數萬年來,道弘坐鎮九洲兢兢業業,不負宗門所託。
也正因爲如此,道弘在九洲也有着無比巨大聲望,道弘不願意,別說是他,就是天尊也不好強迫他什麼。
東極天君沉默了下又說道:“我看此子爲修煉魔門秘法不擇手段。日後恐成大患。”
“師兄剛纔還說成事了就大氣運,不成就什麼都不是。明顯以結果來論英雄。”
道弘道尊問道:“我只看到高賢爲九洲蒼生做很多事情,沒看到他亂殺無辜。師兄如何能看出他日後會成大患?”
東極天君也被問的啞口無言。主要道弘用他的話反駁他,這還怎麼說。
他禁不住長長嘆口氣:“高賢若是本宗弟子,我也願意全力維護。但他連玄明教都不願意待,自己跑出去弄了個青雲宗。明顯是不願意屈居人下。”
“師弟如此維護他,他也未必會領情。”
道弘道尊淡然說道:“高賢做他該做的,我做我該做的。倒也不用他如何領情。”
他轉又提升兩分聲音說道:“師尊讓我守着九洲,我就好好守着九洲。若我做的不好,自有師尊裁決處置。
“九洲的事情,師兄以後還是不要管了。免得壞了我們同門之誼。”
東極天君也有些怒了,道弘還真不客氣。他冷笑道:“好,以後九洲有事你也別來找我就是。”
“這是自然。”
道弘道尊稽首施禮:“我一片公心,今日若有什麼得罪之處,師兄不要見怪。我先走一步,有空暇再來拜見師兄……”
東極天君生氣了,也懶得客套,目送道弘催發傳送法符消失無蹤,他才搖頭冷笑:“萬年不見,還真把九洲當成自家的了,可笑……”
太極劍宮,少陰宮。
一個白衣女子靜靜坐在無極劍尊對面,她眉眼如畫,端坐在那渾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似水溫柔嫺靜。
無極劍尊面目英俊,眉眼間都是剛硬之氣,黑衣金冠,和這如水白衣女子對面而坐,正好氣質上和對方完全相反。
兩個女子一剛一柔,偏偏氣息上又有種玄妙的和諧,隱隱呈現是太極陰陽的變化。
“師姐此來劍宮,不知有什麼見教?”無極劍尊也有大幾千年沒見過白月天君了,上次天人盟約大會,她也曾發信請這位師姐助陣,這位師姐過了許久纔回了封信,說當時正在元精天,無暇分身云云。
關鍵時刻,這師兄不來助陣,着實讓無極劍尊有點失望。
天人盟約對於雲洲影響尤其大,此約要是不成,北海妖族大量進入雲洲,這會雲洲都不知成了什麼樣子。
她能理解白月天君的做法,卻不影響她鄙夷這位師兄。
白月天君也明白無極劍尊的不滿,她柔聲說道:“師妹,我來是求你件事情。”
白月天君說着輕輕嘆口氣,她如水眸子中也多了兩分黯然,“我有個親傳弟子白清微,也不知因爲什麼就被高賢殺了。
“我等了幾百年,高賢一直也沒個說法。這一次,我想求師妹幫我主持公道……”
無極劍尊沉默了下說道:“我對高賢很熟悉瞭解,他不會亂殺無辜。”
“那他殺了你師侄白清微。”
白月天君如水溫柔的眸子裡都是期待之色:“你作爲師叔不該爲孩子主持公道麼?”
“師姐,抱歉。這件事我幫不了你。高賢與九洲有大功,與本宗有大功,我若爲私人恩怨爲難高賢,愧對宗門諸位先賢,愧對老師,愧對天下修者!”
白月天君默然無語,這女人話說的可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