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無情,果斷,狠辣!
這本就是刺客的風格,對於方寸來說,一旦做出了判斷,便不會再有半分猶豫,也根本不會卻想判斷錯的後果。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若是判斷錯了,一拳轟開了青芒,導致青竹杖毀滅,或者是失去青竹杖的庇護,就很有可能被無盡虛空所吞噬。若是一般人,恐怕還得權衡一陣,才能下定決心。
但是,方寸卻絕對不會想這些,一拳擊出,便是要直接打碎如今這局面,而且,他也深信自己的判斷,這一拳之中同樣帶着強烈的信念,爆發出了此刻所能釋放出的最強力量。
拳出,青芒應聲而碎!
方寸之內,有我無敵!
這樣的距離之下,無論是什麼,也無法阻擋全力爆發的方寸,即便是這青竹杖也同樣不行。
幾乎是瞬間,周圍的環境驟然驚變,原本那種相對平緩的情景在瞬間煙消雲散,恐怖的吞噬之力瘋狂涌來,下一刻,方寸才猛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幾乎是以閃電般速度向着無盡虛空深處而出,不遠處,一片崩碎的亂流,隱約有一個黑暗的洞口,吞噬星空。
心中猛然一凜,方寸背心頓時透出了一片冷汗。
若不是自己驚醒的快,只要再過片刻的時間,就會陷入那崩碎的亂流之中,儘管還隔着一段距離,方寸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亂流的恐怖,即便是以如今的實力進去,只怕也是九死一生,更何況,在那亂流之後,還有那森然的黑洞。
“嗡!”
片刻之間,面前的青竹杖也同時停了下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下一刻,一抹淡淡的虛影緩緩從青竹杖上顯現而出,溫和儒雅,赫然正是死靈帝!
“很不錯,你的反應比我預想的還要更快一些。”死靈帝的聲音很溫和,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意,彷彿這一切根本就不過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帝君yòu我闖入無盡虛空,難道就是想要讓我送死的麼?”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方寸淡淡開口,手指虛握,雖然並未出手,但是隻要心念一動,便能以輪迴之力凝聚出長劍,發動襲擊。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不在意方寸的態度,死靈帝微笑着開口道,“我讓你來,本就是爲了解開你這些疑惑!”
“你究竟想如何?”聲音有些冷,方寸並不相信死靈帝這一幅溫文爾雅的姿態,一個一手建立了上古殺域,造下無邊殺孽的帝者,不可能如此溫和。
“很簡單!一切的答案,都在你面前。”微笑着指向青竹杖,死靈帝輕描淡寫的開口道,“這根青竹杖,就是開啓一切謎底的鑰匙,握住它,你就能來到我身邊,我等着你。”
似乎並沒有考慮過方寸會拒絕的可能,話音落下,死靈帝的虛影便緩緩消散,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青竹杖依然緩緩在空中飄着,散發出淡淡的青芒,不徐不緩,彷彿咧着嘴,冷眼瞧着方寸的選擇。
沉默的足足十分鐘,方寸終究還是一步踏出,驟然伸手抓向了青竹杖。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同樣已經沒有選擇了,儘管不知道死靈帝的用意,但是,一如他之前所問的那樣,他根本就不信,死靈帝費勁周折將自己引來無盡虛空,就是爲了殺掉自己。
路,死靈帝已經指出來了,而且,從目前來看,自己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
方寸回頭注意過,原本一直緊跟在身邊的張逸風早已經失去了蹤跡,不知道是已經陷入了亂流甚至是黑洞之中,還是先一步看破了青竹杖之中的異常,脫身出去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死靈帝的手段當真駭人聽聞,僅僅是一根青竹杖,就輕鬆,將自己與張逸風分開,甚至讓自己完全沒能察覺到絲毫異常!這樣的情況,想要與張逸風聯手對抗死靈帝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了。
這一切說來話長,然而實際上,也不過就是一剎那的功夫罷了,從方寸伸手到握住那一根青竹杖,僅僅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握住青竹杖的瞬間,方寸驟然感覺到一種玄妙的氣息將自己包裹進去,那種感覺,很像空間法則,卻又並不相同,甚至讓他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好像,與縮地成寸的手段,非常相似!
只是,這一切也並未給方寸思索的時間,一念之間,方寸便感覺到天地變幻,眨眼之間,自己就已經出現在了一片虛無之中,不遠處,就是森然的黑洞,而在這片虛無之中,卻彷彿根本不受絲毫的影響。
青色的石桌,石椅靜靜的擺在面前,清茗的香味緩緩溢出,令人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死靈帝一身白衣,靜靜坐在石椅上,微笑着看向方寸,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驕不躁。
擡頭望去,頭頂一輪青日清晰的浮現,只是這青日之上,卻隱約可見一道淡淡的裂痕。
心中一凜,方寸頓時便意識到,頭頂和一輪青日,只怕就是引發三界之亂的根源,只是,如今的自己卻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坐。”
毫不在意方寸的舉動,死靈帝輕聲開口,臉上依然帶着淡淡的笑意,也並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
猶豫了一下,方寸終究還是依言在死靈帝對面的石椅上坐了下來,儘管這種完全落入對方掌控之中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但是,在搞清楚這一切之前,他找不到破局的辦法。
儘管死靈帝並未出手,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如今的自己,並不是死靈帝的對手。
想要與對方抗衡,唯一的機會,就是青日之上那一道裂痕!
方寸清楚的記得天外天那些人的話,死靈帝被困無盡虛空,隨時可能徹底墜入無盡虛空,灰飛煙滅,如今,這一切看似平靜,然而,卻很可能只是最後的平靜,那一輪青日上的裂痕無疑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方寸並不介意拖時間。
茶是好茶,清澈甘洌,入口便有一種凝神的效果,彷彿讓人的精神都隨之一振。
“輪迴本源大成,只差一步就能完滿。”看着方寸,死靈帝悠然開口,一句話就清晰的點出了方寸如今的境界,甚至比方寸自己感覺的還清晰,不過,對於這一點,方寸也並無絲毫意外,因爲死靈帝所擁有的本身就是輪迴本源。
“從一個區區後天境界的小護衛,一步步走到現在這種境界,你一共也不過只用了數年的時間,這樣的速度,堪稱奇蹟!你以爲,你是憑什麼,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伸手輕輕端起茶壺,再次將方寸面前的茶杯注滿,死靈帝輕描淡寫的開口。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滯,方寸依然不答。
憑什麼能夠一步步走到現在?方寸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因爲他天賦異稟,也不是什麼奇遇,而是因爲,他本身就是穿越而來的,從來就不是那個小護衛,因爲他是方寸山弟子,方寸境本身就是他最大的憑藉,可是,這些,他卻根本不會對任何人解釋,即便對方是死靈帝,也同樣不行。
彷彿能讀懂方寸的心思,死靈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帝劍乃是本帝隨身之物,你又憑什麼能夠成爲帝劍之主,甚至能夠一拳擊碎,本帝的帝劍?”
眼中寒意更濃,方寸心中卻也越發的不解,能夠做到這一切,不都是死靈帝的安排麼?如今他反而有此一問,又是爲什麼?
方寸不答,死靈帝也就不追問。
微笑着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死靈帝繼續開口道,“輪迴本源,是本帝獨創,這三界六道,強者無數,卻從來沒人能夠領悟,你又憑什麼,能夠感悟,甚至達到大成的境界?”
這一次,方寸心中終於動搖了,能夠感悟輪迴本源,一則是帝劍之中的特殊氣息,再則,是藉助了吳藥之力,歷捐險,才湛湛獲得的,這一切看似都有解釋。
可是,當這三個問題同時出現的時候,方寸卻終究還是有些動搖了,這些解釋,真的就是真相麼?
“大道三千,我且問你,你明白,什麼是道麼?”
並不逼迫方寸回答,死靈帝話鋒一轉,又將問題引到了另外一個方向,問道!
自天劫之後,方寸再一次面臨了問道,當然,這一次,只是死靈帝簡單的一個問題而已,然而,卻不禁讓方寸再次沉默了下來。
道!
這一個字說來,簡單,然而,卻偏偏是最難解釋的,千古以來,似乎也根本就沒有人能清楚的闡述出這一個道字的真諦,想要明悟何其難也。即便當初渡劫之時,本就已經完成了問道,方寸也並不敢說,如今的自己就已經明悟了道。
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死靈帝,輕聲開口,“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可是想要如此回答麼?”
這話一出,對於方寸來說,卻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道之一字,最合適的解釋,可能就是這一句話了,可是,這話卻萬萬不該從死靈帝的口中說出啊!
道德經,這出自老子的名篇,無疑是對於道最完美的詮釋,可是,道德經卻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啊!
一剎那間,方寸臉色驟變,猛然起身,原本平靜的心境,驟然崩碎的一乾二淨,難以置信的盯着死靈帝。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