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回過頭來,低聲對陳寶珠道:“你看到剛纔與二嬸說話那個人了嗎?那是二嬸未出嫁前閨中蜜友,聽說二人感情很是要好。旁邊站着那個胖胖,就是她女兒蔡麗雪。蔡老爺現外放,徐州任五品知府。蔡老爺帶了一個小妾去,蔡夫人並沒有跟着去,還留京城裡照顧一家老小。”
“蔡麗雪。”陳寶珠點一下頭,:“我記下了。”
四小姐想了想,又道:“這個蔡麗雪,恃着自己是蔡府正經嫡女,又倍受蔡夫人寵愛,性子怪異得很。你小心些,見到她繞道走便是。”
陳寶珠又再點點頭。這樣刁蠻任性大小姐,自己避之不及,才懶得理會呢。
跟胖妞後面,是一位年約十五六歲少女,她目不斜視,微微低垂着粉頸走胖妞後面。單看側面,就知道絕對是一個美人胎子。
四小姐繼續道:“你現看到胖妞後面跟着那個人了嗎?她叫做蔡紅英,是蔡家庶出小姐,我與她之前宴會上見過幾次面,相處過。她性子很好,與我倒是很投緣。”
陳寶珠又暗暗記下。
一邊走,四小姐一邊與陳寶珠低語,這樣一路上,已經介紹了約摸數十個庶生小姐。
陳寶珠皺皺眉。四小姐怎麼淨與些庶生小姐交好?難道要結成庶出戰線聯盟嗎?雖然很有必要,但是用處不大啊。庶出小姐,明擺着就是嫡母利用一顆棋子啊,至少要結交一些嫡女之類,那纔有個依靠吧?
不過,四小姐還有一個出乎意料事,就是傍上了晴郡主。
四小姐似乎知道傍靠山不能太多。否則會相互掐架,到時候一個都不肯幫自己。所以,她只認定了晴郡主一個人。
誰說四小姐笨了?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四小姐那是大智若愚啊。
陳寶珠有些欽佩地看了四小姐一眼。
以四小姐這樣出身,這樣身份地位,京城裡各種各樣宴會,要想每場都參加,那是不可能。即便她想去,但身份卡那裡,再說了。二夫人還不知道肯不肯讓她出門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即便如此,四小姐給陳寶珠感覺。仍是一個人面極廣強勢人物。她幾乎對每一位走過去人,都能說出其身家底細,喜好及怪僻。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陳寶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由於天氣十分好,還隱約可感受到從雲層中透射出來陽光氣息。所以。昭武侯府特地把這次宴會設了臨塘一個水榭處。
這個水榭裡亭臺樓閣很是大氣,居然可以容納近百桌。想必這裡是昭武侯府平日宴請賓客地方吧,如今暫被用作招待京城各府貴客會所。
木質階梯上鋪了猩紅地毯,一直延伸至整個屋子。裡面擺着一張張花梨木桌子,即便是有着近百張桌子,但桌子刻紋十分精緻。看不出一點粗糙之態。
這近百張桌子排了四排,隔出四條供人走動人行道來。而每道人行道頭,都會有一個仙鶴狀薰爐。上好香料投了進去,散發着幽幽清香。
每張桌子皆用寶藍色絨布鋪就,上面瓜果茶點早已擺好,主家還別出心裁地每張桌子上豎了一朵綢制荷花,突顯出此次宴會主旨。
百張桌子向上。臺階擡高三四級,便是主席。主席是一排長條形桌子拼一起。上面也是用絨布鋪就,擺滿了食點。
此時,端坐於主席上正中央,是一名富態老太太。但見她身着深紫底團花外套背子大袖襦,滿頭銀髮,笑容可掬,皮膚細滑,隻眼角處隱約可現幾條皺紋。乍看卻只有五十左右年紀。
昭武侯由於長年鎮守邊關緣故,只有一妻一妾。正室自然就是老太太了。老太太所出兩個兒子,妾只生得一個女兒,也沒怎麼給老太太添堵。兩個兒子給昭武侯府開枝散葉,也各娶了一妻一妾,全府共三位公子七位小姐,也算是人丁旺盛了。
如今昭武侯府,主持中饋,應該就是大房正室。
陳寶珠朝上望去,見老太太左手位置,端着着端坐着一個衣着華麗,眼角凌厲女子,不用說,這就是大房正室夫人了。
老太太右邊坐着另一位貴婦人,年紀相仿,但神情溫和,想必這就是二房夫人了。
按規定妾室是上不得檯面,這麼一來,主席臺上未免顯得冷清了些。但老太太似乎毫不意,樂呵呵地看着下面成羣成堆人。
當然,也有不少很識趣官家太太們上到主席臺來,與老太太,還有主持這場宴會大房夫人話家常。
小輩們自然不會參與到這些長輩們話題中來。她們很自覺地分出了好幾個派別,分別坐不同地方。
陳寶珠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到四周官家小姐已經散開,轅輕駕熟紛紛去找交好閨中蜜友去了,只留下自己一個人。
四小姐很走了過來,拉起陳寶珠道:“五妹妹,剛纔我與蔡府紅英妹妹說了一會子話,差點把妹妹忘了。妹妹如果覺得無聊話,就跟我們一起說說話吧。”
陳寶珠點點頭。自己初來乍到,這個地方陌生得很,還是跟着四小姐妥當一些。
陳寶珠跟着四小姐,來到前面不遠處一張桌子前。由於之前四小姐介紹過,陳寶珠乾脆落落大方叫了聲“紅英姐姐好。”
蔡紅英驚奇地望着陳寶珠,轉頭朝四小姐問道:“這位……就是你方纔提及,入府五妹妹?”
蔡紅英樣子略顯憨厚,看起來應該是老實本份人,陳寶珠笑着點頭道:“紅英姐姐,叫我寶珠就好了。”
“寶珠妹妹。”蔡紅英上上下下打量了陳寶珠一番,“我聽說過妹妹事情,俗話說得好,大難之後必有後福。妹妹是個有福氣人,以後一定會順順暢暢。”
陳寶珠含笑道謝:“多謝姐姐貴言。”
客套過後,四小姐繼續和蔡紅英聊着天。陳寶珠聽了一會,覺得十分無聊。不過是說今年出了什麼繡花圖案,京城福鑫坊又出了什麼式珠花樣式。還有就是今天來小姐當中,誰又換了款式頭飾,還有衣裳之類。
陳寶珠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專心對付面前粒粒飽滿,晶瑩喜人西域出白葡萄。
她將盤子裡白葡萄吃了過半時候,一個面生丫頭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問道:“誰是陳家四小姐?”
這個丫頭穿着昭武侯府統一服飾,一看就知道是府裡丫頭。她目光陳寶珠等人身上搜尋,臉上神情很是焦急:“剛纔水塘那邊,一個叫做桂香不小心摔了,把腳崴了,現走不了路。我們小姐問過她是哪個府上丫頭之後,就讓我過來找了。”
“桂香?”四小姐臉色馬上變了,“怎麼回事,這好好怎麼把腳崴了呢?”
那名紅衣丫頭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道。不過那個靠水地方有一塊石頭鬆動了,想必是桂香想過去,沒穩住,結果摔到水裡,順帶把腳崴了吧?”
“我過去看看。”四小姐馬上站起身來,慌忙跟着那名丫頭走了。
陳寶珠發現四周好像少了好多人,不由好奇地問道:“蔡家姐姐,怎麼這會子少了這麼多人?那些人都到哪裡去了?”
蔡紅英笑着說道:“妹妹是初次來,不明白這裡安排。這個水榭地方是用來招待賓客,而真正玩樂地方,卻不是這裡。”
陳寶珠忍不住問道:“不是這裡,那是哪裡,有什麼好玩東西嗎?”
蔡紅英點頭道:“這裡不過是各府太太們敘舊地方,各府小姐們早就出去找樂子去了。妹妹你不知道,昭武侯府好玩地方可多了。吟詩作對東院,切磋畫技西院。要騎馬話,那就到北院去。至於南院,那是交流繡藝。我們就經常到南院去,南院繡娘技藝可高了。哦對了,從南院過去就是一個花園,如果要賞花看風景話,可以到那裡去,那裡風景可美了。”
蔡紅英想了想,又說道:“當然,還有一個小別院,那裡有特別釀製荷花酒,味道香醇。不過很醉人。還有那個別院人挺雜,妹妹還是不要去那裡好。”
陳寶珠點點頭。她對酒沒什麼興趣,一般情況下,不會到那個地方去。
蔡紅英看看時辰,轉頭對陳寶珠道:“寶珠妹妹,我上次跟人家約好到南院比繡品,你是要跟着我一起到南際去,還是自個兒隨意走走?”
陳寶珠心想,自己無準無備,到南院去也沒什麼意思。再說,她方纔聽是蔡紅英說,從南院過去有個花園,指不定裡面就種植有她要尋找紫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