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西涼王被霍姓貴族挾持,不再向中原進貢,揮旗起兵,攻打中原,一路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先帝大怒,御駕親征,任命李庭均爲兵馬大元帥,一時之時,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這場戰役持續了近七八年年,雙方各有損耗。中原兵強馬壯,但西涼那個時候也是野心勃勃之際,招兵買馬,軍力非同小可。到後,雙方竟到了僵持不下地步。
這樣持久戰,即便是繁華中原也受不住,何況是實力稍弱西涼?西涼內,百業俱廢,滿目瘡痍,百姓窮困潦倒,還要出錢出力,一時之間,民憤四起。
西涼將軍中,有一個喚作尹天照大將軍,終於對百姓困苦看不下去,對挾持西涼王霍氏一族勃勃野心深惡痛絕,
他召集志同道合部下,西涼一個叫做斷水橋地方倒戈,以“清君側”名義,扶持西涼王大兒子,聯合中原大軍共同對付霍氏一族。
由於霍氏暗中謀劃多年,手下黨羽衆多,這一場戰役又持續了近八年,終於掃平霍氏一族,還西涼王族清平寧靜。
這一下,尹天照名聲大震,西涼與中原均感動於他大義,雙邊皆邀他入朝爲官,西涼王甚至以丞相之位相邀。
但是尹天照並非貪戀職權之人,他說祖籍中原,一直想着重返故鄉。隨後,辭去西涼大將軍職務,舉家遷回京城。
先帝對其高尚風節大爲讚賞,特賜名號西平王,並賜府第一座,其子孫世代沿襲爵位。先帝許諾。與其分享半壁江山。從此,西平王車騎過處,視同先帝親臨。
這也是幾代之來,唯一享受如此殊榮異姓王爺。
所以,像西平王如此正直,且忠心耿耿之人,是不容懷疑,也無法與那些心懷叵測追蹤名單下落之人混爲一談。
那人能夠成爲西平王座上客,那就證明,那人或許有一技之長。能討得西平王歡心,所以西平王與之交好,並不能證明西平王與那人狼狽爲奸。
而且。這種思想連有都不能有。
別忘了,先帝有旨,西平王車駕過處,如朕親臨。
“我查過了,那個人叫做李海冰。西平王府上座上客。”李京把打探到消息一一複述給陳寶珠,“據傳聞,他曾經給西平王進獻了一串九珠連環,讓西平王大爲讚賞,從此,就入了西平王幕僚之列。”
與西平王結交之人。來自五湖四海,西平王也不可能一一把人家家底打探清楚吧?
所以,即便他有什麼殺人放火前科。只要不被發現,也不關西平王事情。
陳寶珠沮喪地嘆了口氣。
李京忽然提出一個疑問:“會不會是西平王府上其他人,與李海冰關係密切呢?畢竟西平王年事已高,底下人要幹什麼,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那些人瞞着他偷偷做些不堪入目勾當話。那也是不可避免。”
李京話讓陳寶珠精神一振,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那個李海冰進入西平王府。或許本不是爲西平王而來。這背後指使,別有他人也說不定。
李京繼續說道:“其實自上次那個瘋馬事件之後,我一直覺得奇怪。按理說地獄之花種子世上難覓,即便是要尋得,光靠有銀子,沒有人脈話也不一定能尋得到。所以,我一直認爲,這個李海冰能拿到這麼些地獄之花種子,背後一定有一個神通廣大人爲其撐腰。”
陳寶珠恍然道:“我怎麼沒有想到呢,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李京揚揚眉,脣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不是幾分道理,是絕對有道理。要知道這可是我悟了好幾天才悟出來,一早就想告訴你了。”
得意當中李京有些像鄰家大男孩,嘴脣微揚,眼睛帶着滿滿自信,目光中溫情流露。
陳寶珠眼珠一轉,側頭看看他:“我事情,你很上心啊?”
李京一愣,伸手拍了一下她腦袋:“你這小腦袋瓜子,想些什麼呢?我府上也住有一段日子了,我看你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孤苦零仃,本公子自小就有惻隱之心,就連路邊乞丐也會施一口飯食,何況你這麼一個楚楚可憐小姑娘呢?況且,瘋鷹與瘋馬事件,都是本公子出手,救了你性命,本公子可不想把你救了,你卻遭了別人暗算。所以,你好好給本公子活着,好好償還本公子人情。”
陳寶珠不由笑了,心裡面流過一股暖流。
這樣敵手暗情況下,他要自己好好活着,那就是說,不管怎麼時候,不管明處還是暗處,他都會保護自己。
陳寶珠仰起頭來,目光晶亮:“李京,如果以後有機會話,我說是以後,我到你們西蒙去好不好?看看你們那裡遼闊草原,看看你們成羣羊羣,還有看看你口中所說人間仙境……”
李京笑笑,伸手再拍拍她梳着雙髻腦袋:“這話等到你能活到那個時候再說吧。”
陳寶珠摸摸頭,不滿道:“你該管管你那個叫做巴郎手下了,態度一點也不恭敬,居然還不肯讓我騎烏棗。”
一想到之前巴郎那個態度,她就有氣。
李京有些無奈地望着她,目光裡帶了些溺愛:“不會了,我回去就吩咐他,但凡見着陳五小姐過來,有多遠避多遠去,免得礙了五小姐眼。”
陳寶珠得意地笑笑:“這還差不多。”
陳京微微搖頭:“你可別看巴郎不順眼,上次你騎馬發瘋地跑了,還是巴郎指路呢,要不然話,那個深山密林裡,我哪能一下子尋到你了?”
“是巴郎指路?”陳寶珠有些訝然。要知道馬發瘋時候,是飛一般衝過去。巴郎要想知道瘋馬跑哪裡去了。除非他能跟得上瘋馬四條腿。這麼說,巴郎也會武功?
而且好像還是輕功那種。
一個西蒙富家公子,自己身懷絕技不說,連其手下也不簡單,這確有點奇怪。但是這個念頭只陳寶珠腦海中一掠而過,她也沒去深究。
二人策馬回去。
回來時候,陳寶珠看到,巴郎已經鬆開繮繩,清鴛一個人就近草地上騎得很歡樂,姿勢很端正。穩穩當當。
陳寶珠想,下一次,該把紫蘭帶過來。讓她也好好學學,說不定啊,以後用得着。
看看時辰臨近晌午,府裡頭也開飯了。陳寶珠與李京約好,一打探到什麼消息就馬上通知她。這才帶着清鴛。有些戀戀不捨地離開馬場。
清鴛初次學會騎馬,興奮得很,一回到竹韻院,就大說特說起來,還拉住紫蘭道,下次無論如何也要拉上紫蘭去。也教會紫蘭如何騎馬。
吃過午飯,陳寶珠沐浴衣,好好地睡了一個午覺。起來時候。吩咐清鴛研墨。
自從昭武侯府回來之後,清鴛終於知道,自家小姐原來一直深藏不露,不是不會書法,不是沒有讀過詩文。是自家小姐一向低調,不願二小姐及府上一干小姐面前顯擺而已。那以後,清鴛對於自家小姐佩服又多了一分。
看到清鴛虔誠目光,陳寶珠覺得好笑。那天昭武侯府裡,與別人比試時候,純屬被迫應對。至於那首詩,根本就不是她作,那是多年以前,寧氏陳府所作詩句。
陳父世時,與寧氏琴瑟合諧,夫唱婦隨。由於是才子佳人,即便是婚後,夫妻間也常常吟詩作對,以表情誼。寧氏平日裡也會即興吟上一兩首,偏偏陳父是個深愛妻子人,居然把寧氏所吟詩作無一遺漏手工記錄成好幾個冊子。
陳寶珠閒着無事時候,隨手也翻翻這些冊子,久而久之,竟將這幾本冊子內容,全部深深印了腦海之中。
那個危急關頭,衆人看着自己各色目光裡,情急之下,陳寶珠腦海裡便一首接着一首蹦出這些詩句來,寫起來自然不假思索,得心應手了。
怎麼說,這一切都能感謝已仙去寧氏,不僅對她關愛有加,還總能危急關頭替她解圍。
這個時候,她纔想起,自己許久沒有給寧氏及陳父進香了。
那個逃亡夜晚,陳父與寧氏慘死於荒原之上,自己也身負重傷,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個月才清醒過來。
聽那裡人說,自那晚之後,大雨磅沱,下了整整半個月。等陳寶珠僱人入荒原搜尋陳父與寧氏屍骨時候,早已尋不着蹤跡,不知道是荒原裡草長得太深,還是雨水沖刷原因,或是被野狼吞食了,找了好幾個月,只找到一些殘肢斷骨,也不知道是誰。
陳寶珠醒過來之後,仍不死心,也曾撐着傷重身子,僱輛馬車到荒原深處搜尋。但是由於地形太複雜,雖然僱人是居住那裡多年一個老者。他行至荒原縱深處,都感到心驚膽寒,不敢再朝前走。
至此,陳寶珠尋找陳父寧氏遺骨計劃宣告破滅。唯有京城紅葉寺裡供上陳父寧氏牌位,每隔一段時日燒燒香,聊表思念之情。
自陳寶珠入府之後,老太太隻字不提要將陳父寧氏牌位移入陳氏祠堂之內。陳寶珠初初覺得有些奇怪,得知箇中緣由之後,便釋然了。
既然陳父不是老太太親生,老太太對此漠不關心也屬正常。而且,陳寶珠覺得,那個陰森森陳家祠堂也沒有什麼好,倒不如安放香葉寺裡,受佛光普照,受佛經薰陶那纔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