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方纔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兩刻鐘的時間。
此刻的石坡下面依舊滿是屍體,鮮血的腥味充釋着空氣中,月光灑下,照的大地一片猩紅。
王三才坐在石坡上,平靜的臉色根本看不出他的思考什麼,他的右邊坐着正在閉眼恢復元氣的阿寧,而左邊則是一臉苦瓜相的王元芳,和他懷裡攙扶着的李瀾茈。
李瀾茈皺了皺眉,微微瞄了王元芳一眼,王元芳臉上不禁變得更紅了。
如此反覆數次,李瀾茈終於忍不住低聲訓斥道:“能不能管住你胯下的那條東西!”
王元芳臉上的羞愧之色更濃了,只是他卻無話反駁。
正當他最爲尷尬的時候,王三才忽然起身,朝夜色中的飛流河望去。
一旁的阿寧感覺到了王三才的動作,連忙也站起身來順着望去,她漸漸地看到了遠處有一個人影上岸,剛一上岸,就急速朝這邊狂奔而來!!
速度快的已經如同幻影一般!
阿寧心中頓時大駭,急忙抽出了自己的匕首,就連旁坐的王元芳也忍不住拿起了一把剛剛撿來的長劍,呼吸沉重。
只是,還不等衆人有所動作的時候,那如同幻影的人就已經接近了眼前!
王三才方纔一臉的緊張頓時化爲欣喜:“別衝動,是莊伯伯!”
果然,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其他人也都發現了來人的身材與莊嚴極爲吻合,只是,莊嚴的速度太快,快到他們很難看清楚莊嚴的相貌,王三才能認得出來,是看見了莊嚴懷中抱着的那個倩影。
莊嚴的速度沒有減緩,繞過滿地的屍體,直接衝上了石坡,一旁的王元芳和李瀾茈臉上露出了幾分躲閃之色,兩人一見到正主出現,不免有些心虛。
一衝上石坡,莊嚴就站定了身子,只不過,他身上還穿着睡衣,因爲浸水的緣故,頭髮和睡衣全都貼在了身上,讓他的樣子顯得有些狼狽。
而他的懷中正是莊碧雲,莊碧雲依舊是那一身裝扮,只不過因爲在水裡浸泡的緣故,衣服也都貼在了身上,顯出了凹凸而又傲曼的身材。
莊嚴纔剛剛站定,她就着急的從莊嚴懷中掙扎下來,眼裡根本就沒有別人,忍不住朝王三才衝了過去,情緒也在這一刻瞬間爆發:“三才,太好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在她跑過來的過程中,王三才能清晰地看清楚她的身體輪廓,以及那對已經不小的顫動胸脯。
王三才沒想到十五歲的莊碧雲會發育的這麼好,摟住撲向自己懷中的美人,他也忍不住朝王元芳看了一眼,果然如他想象中的一樣,王元芳根本就不敢正眼看向莊碧雲,甚至都忍不住迴避過去了身子,對他現在的狀況來說,看美女已經成爲了一種痛苦和負擔。
王三才感受到懷中美人兒的顫抖和害怕,低聲安慰了兩句,便把目光朝莊嚴看去:“莊伯伯是從飛流河裡直接逆流上來的?”
莊嚴一來,並沒有打擾莊碧雲,而是趁這一會兒的工夫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一聽王三才對自己開口,他便轉回了身子來,彷彿還有些心有餘悸一般:“三才,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在我的地盤上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當我一聽小云哭着對我說的時候,我知道來不及再召集人手了,便帶着小云從距離最近的飛流河直接逆流上來了,現在看到你安全,我心裡也算是好受了一些,若你當真不幸遇難,我必定會愧疚一生。”
他嚴肅的語氣中滿滿都是誠意,王三才聽在耳裡,心裡也感覺到了一些溫暖,只看莊嚴身上的睡衣就知道他必然是在匆忙之間,從飛流城到這裡也不近了,帶着莊碧雲直接逆流而上,肯定會消耗掉許多元氣,但王三才依然不否認即使這樣,他莊嚴一人到來,也完全有扭轉乾坤的能力。
雖說王三才現在已經知道了莊嚴慫恿莊碧雲給自己下*藥算計自己的事情,但畢竟也算不上陷害,只是王三才的心中還是有些不爽,即使莊嚴眼下熱切的舉動讓他感覺些許暖心,可產生的心靈裂痕,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修復好的。
王三才也知道莊嚴對自己沒有壞心,只是很不爽莊嚴這種算計自己的做法,但表面上,他還是微笑道:“幸好我活下來了,這一次若不是有阿寧和他們兩位的幫助,恐怕我就見不到你們了。”
莊嚴方纔已經看清楚了整個戰場,不過他也沒有細看,自然不會發現那些屍體上的彈孔,見王三才這麼說,也就理所當然的信了,首先就朝着阿寧看了過去。
他也發現了阿寧脖子上和胳膊上的傷口,不禁帶着愧疚與感激道:“阿寧,我代表莊氏家族向你向暗宗致謝,你放心,你的酬勞我會給你多加十倍!”
王三才不知道阿寧的酬金是多少,但肯定不會很低,多加十倍,完全顯示出了莊嚴的誠意,已經自己對他的重要性。
只是,阿寧微微一皺眉,卻是冷聲拒絕:“我幫他不是爲了錢。”
“這是我莊家對你的感激。”莊嚴正色的強調了一遍。
莊碧雲的情緒也恢復了一些,從王三才的懷中掙扎出來,走到阿寧面前,態度一別之前,甚至還帶着擔憂道:“阿寧,你受傷了……”
“皮外傷,無礙。”阿寧依舊是一副冷冷的模樣。
只是,這一次,莊碧雲卻顯得極有耐心,甚至還忍不住主動牽起了阿寧的一隻手:“阿寧,真的很謝謝你,要是沒有你,這麼多人圍攻三才,恐怕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請原諒我以前對你的蠻橫……”
阿寧一開始還想掙脫,但她也感受到了莊碧雲的誠意,猶豫了一下,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有她知道,石坡下的一地屍體可沒有她的功勞,可她也明白,這話無法說出口了。
而莊嚴欣慰地看了莊碧雲和阿寧一眼,便把目光轉到了王元芳和李瀾茈的身上,忽然看他們有些面熟,但卻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又看到他們的衣着與死去的那些屍體很像,不禁皺眉朝王三才疑惑道:“三才,他們兩位是……”
莊嚴的聲音也把莊碧雲引了過去,她順着父親的目光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疑惑地望向了王三才。
王元芳和李瀾茈都知道不可能再逃避下去了,王元芳控制着自己的目光鎖定在莊嚴身上,反而抱着李瀾茈大方的向前一步,垂頭道:“莊族長,我叫王元芳,他叫李瀾茈,我們都在姜戒鳴的手下做事。”
“姜戒鳴?”莊嚴臉上逐漸恍然,他也注意到了李瀾茈已經殘廢,斷臂處與雙腳上簡單的包紮根本就很難止住鮮血,李瀾茈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但也恭敬地對莊嚴問候道:“莊族長。”
王三才趁機便立馬解釋道:“他倆是跟這些襲擊我們的人一同前來的,沒有他們兩個的突然反叛,我和阿寧也不會是這些人的對手。”
“突然反叛?”莊嚴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下變得陰沉起來:“你是說,這次事件的背後是姜戒鳴?”
“是的。”王元芳開口應聲,他的語氣中不免帶了幾分愧疚,不過,先前已經跟王三才商議好了,便就按着之前的商議解釋道:“當我們接到姜戒鳴下的這個命令的時候也很吃驚,我們都想不到他居然會背叛莊族長,背叛整個莊氏家族,但我們身爲他的手下,爲他做事,我們親人的性命又掌握在他的手上,根本不敢表面上違抗他的命令,所以,一開始我和李兄雖然都有着共同的目的,但誰都沒敢主動揭破。”
“後來我先突然反叛,立即遭到了其他人的圍攻,幸好王兄及時幫我,要不是這樣,我失去的就不是雙臂那麼簡單了。”李瀾茈的聲音虛弱而又苦澀,聽上去沒有什麼問題,但也只有王三才幾人才知道他苦澀的原因了。
“李兄也沒算虧,張強影雖然砍去了李兄的雙臂,但李兄也讓他掉了腦袋。”一邊說着,王元芳也朝張強影的屍體處瞄了一眼,算是給莊嚴引了一個方向。
李瀾茈當即搖頭苦笑。
兩人就這樣按照王三才事先計劃好的方式自我安慰着。
在兩人的安慰聲中,王元芳一直從開始襲擊王三才他們說到了最後,王三才也在一旁簡單的補充了幾句,整個過程除了更改了王元芳和李瀾茈兩人的立場之外,又隱去了莊碧雲那杯水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全部都沒更改。
而阿寧卻是半句話都沒有插嘴。
莊嚴聽完兩人的講述,當即朝他們兩個走了過去。
兩人都知道自己在說謊,不免有些心虛,只是,王元芳明白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了退步的可能,而且,在莊嚴眼裡,自己可是正義的,便主動擡頭迎向了莊嚴的目光,而李瀾茈雖然有些不敢直視莊嚴,但他無法移動,只能不斷地調整着自己的心態。
莊嚴沉重地拍了拍王元芳的肩膀,又將手輕輕搭在了李瀾茈的斷臂上,盯了兩人許久,才真誠道:“我不會讓你們爲莊家的付出付之東流,你們會得到應有的回報,你們的親人再也不會受人威脅,我保證。”
說完這句,他立馬將頭扭向了王三才,並且朝他走去:“三才,你受的委屈與不公我也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現在知道了背後那人是誰,爲我省去了不少查證的時間。”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也越發激動起來:“我在來之前就已經召集了各地封臣,我們現在就回去,我以莊氏家族當代族長的名義保證,一定會讓罪魁禍首受到應有的處罰!!”
說完,他便回身轉望飛流城的方向,阿寧發覺王三才的臉色平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