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一聽到今晚發生的這件事時,莊嚴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擔心王三才因此會對莊氏家族失望,這也正是他重罰龍先生的原因之一,希望王三才能對自己的處理結果感到一些欣慰。
但想不到,王三才居然這麼快就跟自己提出了告辭。
莊嚴心中意外之餘,面上也不禁勉強笑問道:“三才,是我的處理方式讓你覺得不滿意嗎?”
王三才知道莊嚴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釋道:“不是,莊伯伯別誤會,逃走的那四個人順着飛流河一路而下,咱們想要找到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們回到樑家必定會把消息放出去,樑家人也就知道我是在飛流城裡了,更已經知道我在莊園裡了,我擔心用不了多久我還會給莊園帶來危險……”
他的話並沒有說全,聽上去也不免有些牽強,實際上單是他自己並不會給莊家帶來多大的危險,經過這次事情,莊嚴的防備必定會強上幾倍,除了要顧慮依舊還沒有線索的內奸外,也不用擔心還會有下一次的夜襲。
重要的是白曉,看似莊嚴給海先生的安排沒有問題,實則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王三才可是知道樑家人並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白曉,如果莊家敢對他們出兵,樑家人一口咬定王國叛徒就在莊家,並說莊家掌握的那具屍體正是樑家派去刺探的,那莊家可就成了自取其辱了。
眼下,那四名逃走的樑家人肯定不會這麼快就回到樑家,沒有他四人帶去消息,王三才現在帶着白曉離開這裡,估計也不會受到多少阻攔。
可若再遲一點,等那四人順利回到了樑家,樑家確信王三才就在莊家之後,不能說佈置下天羅地網,但也至少會準備充足,到時候王三才若想再帶着白曉逃走,逃離西境,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到了這種時候,王三才實在不想再繼續隱瞞莊嚴了,可他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因爲,他能想象當自己說完的時候,莊嚴的第一句話一定是:爲什麼不早說?!
只是,他沒想到,莊嚴緊盯着他許久,到最後重重地嘆了一聲氣,壓低了一些聲音道:“三才,單是你,並不會給我們莊家帶來什麼致命性的傷害……”
說着,還不等王三才解釋的時候,他忽然道:“你是擔心白家三少爺吧?”
“什麼?!”明明是個疑問,但王三才卻聽出了莊嚴語氣中的肯定,不禁心中大驚。
莊嚴再次長嘆一聲,感慨道:“三才,我知道,你所謂的那個夫人必定就是白家的三少爺,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也知道你現在最擔心的是他,還有他一旦被樑家當作藉口,就會對我們莊家造成的致命災難。”
王三才真的想不到莊嚴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此刻不免瞪大了雙眼緊盯着他,腦袋裡一陣發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莊嚴望着他的樣子,反而安慰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想讓我爲難,所以我一開始雖然知道,但也不會主動說出來,不過現在,看你想要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因爲這個原因了。”
王三才沒想到莊嚴會這麼說,臉色不禁有些羞紅:“莊伯伯,真是抱歉,其實我也不想隱瞞你的。”
“我知道。”莊嚴忽然打斷,宛如嘆息道:“這件事就不必再說啦!”
說着,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我知道你是怕樑家會拿這個藉口來威脅我莊家,你也肯定是想一帶着白家三少爺離開,那樑家人拿不出證據,就成了污衊我們莊家了。”
聽到莊嚴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王三才也並不感到意外了:“我的確是這麼想的,要不,真的到了那一步,莊伯伯可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連續用了兩個“真的”,就是爲了想引起莊嚴的重視。
可莊嚴卻連連搖頭道:“就算到了那一步,我也有的辦法不讓他們發現白家三少爺的蹤跡,而且,你想,他們今晚襲擊的是你,又不是白家三少爺,他們只是見過你,也並沒有見過白家三少爺,我猜,他們混進來襲擊你也肯定是有眼線或者乾脆就是我們莊家的那個叛徒告訴了他們你住在這裡,但因爲你在明處,白家三少爺機會不出門,所以他們只是想從你身上找到線索罷了。可他們現在可沒有發現白家三少爺,你還擔心什麼呢?”
讓莊嚴這麼一說,王三才也感覺自己似乎是有些多慮了,那四個逃走的傢伙的確是沒有見過白曉,他們只能確定自己在這裡,就算回去告訴樑家,也只能猜測白曉也在這裡,但卻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
誰說白曉就一定要跟着自己了?畢竟他們沒見過,也不敢肯定白曉也在莊園裡。
這麼考慮的話,樑家很可能就不敢往王國上呈報了。
但也因此,王三才聯想到第一次見龍先生時的表現,忽然問道:“龍先生是不是一開始也看出他是白曉了?”
“沒錯,你在莊園裡住了這麼久,想必你也聽說龍大哥不同於正常人之處了。”莊嚴點點頭,雖然判了龍先生的重罪,可對他的稱呼卻並沒有變,見到王三才點頭承認,便繼續說道:“他對女人極爲了解,輕易就看出白曉絕對不可能是女人了。”
說到這裡,他也忍不住有些疑惑:“你爲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王三才實際上只是因他說是莊家叛徒告訴的樑家人,才忽然考慮到了龍先生的身上,那個叛徒只告訴樑家人自己住在莊園裡,卻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們白曉也在這裡,想必一定還不知道白曉的身份。
既然龍先生一開始就知道,那說明叛徒是他的機率很可能已經不大了,但王三才也不敢就此武斷,算算時間,大衛.布萊克和布萊爾也該會回來了,到時候從他們口中一問便就知道真相了。
眼下,那個叛徒很可能是自己不熟悉的人,但王三才也知道莊嚴維護龍先生,不想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只能道:“也沒什麼,我就是覺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龍先生的時候,他的反應很激烈。”
“嗯,他的性子就是太沖動,太直了,以至於造成了他對細節的馬虎大意,這才差點釀成了大禍。”說到這裡,莊嚴也有些心有餘悸:“但願他能好好的反省自己,以後不掌權了,對他也有一些好處。”
說着,他怕王三才還要有走的意思,便就繼續勸道:“這麼說吧,就算再退一步講,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有的是辦法把白曉給隱瞞下來,這裡可是我的地盤,我想要藏一個人,就算是陛下親臨也別想把他找出來,就算你想帶着他離開這裡,也絕對不是什麼難事,荒漠那邊的那些樑家人都已經被我控制了,大不了我找人護送你們從那邊離開,你們一入他國境內,周國就算知道了,也別想拿你們怎麼樣了!”
王三才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果我們周國國王真的知道了,難道荒漠那邊的國王就不怕周國以武力相逼嗎?”
“哈哈哈!”莊嚴反而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陣兒,才收斂住了笑聲:“三才啊,你大概是沒去過荒漠那邊的王國吧?”
“這倒是。”王三才沒有隱瞞,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既然它獨成一國,就有跟我們周國相差無幾的實力,咱們周國現在正跟李國開戰,你覺得還有足夠的兵力對其他王國發動戰爭嗎?”莊嚴肯定異常:“而且,他們那邊一直就很不安分,跟我們周國的關係也不好,如果周國的一個叛徒之子到了他們那邊,他們必定不會把白曉交出來,以示對周國的侮辱。況且,你們就算到了那邊,白曉的身份也不一定就會暴露啊!”
聽莊嚴這麼一說,王三才倒還真覺得自己的確沒有離開的必要了。
而且,想到大衛.布萊克和布萊爾也快回來了,自己要是這個時候離開了,他們也不好再尋找自己了。
想到這裡,王三才也就放棄了離開的打算。
“好吧,那我就聽莊伯伯的。”王三才略帶慚愧道:“但願我別給莊伯伯再帶來什麼麻煩了。”
“哈哈哈,不會了。”莊嚴見王三才被自己說服,心中欣慰之極,不禁開心笑道:“單憑今晚樑家人行刺你的這件事,差不多就能確定那個叛徒的大致範圍啦。”
“沒錯,叛徒肯定是不知道白曉的身份。”王三才方纔已經想到了這點,此刻也便贊同地點點頭。
只是,說到這裡,他心中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莞爾笑道:“一開始我還很奇怪,他們六個沒發現我在牀上的時候爲什麼沒有選擇聯手解決掉我,而是改變注意逃跑,現在已經有些想明白了。”
“是啊,他們一開始一定是打算偷襲刺傷你,好方便把你帶走,再逼問出白曉的下落,但見你沒有上當,他們就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不可能了,擔心暴露身份,也就選擇逃走了。”莊嚴也很贊同這個觀點:“畢竟,他們能不暴露身份逃走的話,還是有機會捲土重來的。”
王三才不免冷哼一聲:“但他們現在也別想再回到荒漠的搜尋小隊裡繼續隱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