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留者 下卷

“公子,這便是流光樓”

一位身着月光紗手持摺扇的青年男子走在隨從的前面滿眼的好奇。上了兩層臺階進到流光樓裡能聽見陣陣輕快的琴音,流光樓比外觀上看起來要大的多,裡面有來聽曲的聽客,談事的官商,還有的會進入包廂裡面不知身份的人。樓裡的姑娘們多才多藝且不輕浮,談吐得體、不失才情。這確實令傅黎蘅衡爲之驚歎,身後的隨從更是挪不動腿。

忽然,樓裡的人開始躁動了起來,說話的聲音蓋過了琴音。

“姑娘,發生了什麼”

“是我們東家來了”姑娘貌美,粉黛輕施,聲音細軟動聽還略顯激動,輕輕墊腳探頭觀望。

“東家?”傅黎衡朝人聲鼎沸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頭上有朵白色的茉莉花面蒙白紗身着嫩黃綠薄紗裙挎着青色帛錦的女子。腰身細軟,上衫下襬的白流蘇隨着身體輕輕搖曳,白色的長袍到小腿肚子異常的有光澤。

“恭迎樓主”滿樓的姑娘和小廝向桃梔行着雙手相疊輕靠額頭下蹲半身的鞠躬的大禮。

“起來吧”桃梔單手輕撫側辮的白繞帶麻花辮,另一隻手解開了披風的帶子,霖澈過來接過了袍子。

爲首的姑娘將桃梔帶向了四樓,還有不少人仍然在討論和猜測這個與樓裡姑娘截然不同的女子的身份。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讓整個流光樓的氣氛高到了平時未曾有的高度,傅黎衡被那雙眼睛深深的吸引住了,不自覺地跟上腳步。當他欲走向四樓時便被攔了下來。

“公子留步”一位樓婢攔住了傅黎衡的去處。

“姑娘何意”小廝開口問道。

“公子身份尊貴,身着的是姑蘇的月光紗想必想公子是第一次來,但樓上不是公子能夠上去的”

“你怎的知道”

“樓上的是我們東家的私設非請不得入,公子身上的月光紗便也出自東家在姑蘇的布店”

“多謝姑娘”這姑娘的身份着實讓傅黎衡吃有些驚訝,她迎面走來便知她氣質不凡,卻不想如此使人出乎的意料。

建康人皆知意氣風發的霖澈,流光樓是他一手提起來的。霖澈是有手段的,京城來的達官貴人鮮少面見過他卻知他實力,也有不屑不敬的,但到了建康免不了有求於人,凡有所求無不先過他這一關的,於是他們只能稱服。 包括姑蘇、臨安的產業雖多在他手裡卻也不曾有過閃失。

如今跟在一個姑娘後面的他雖不失氣勢,看起來卻格外小心翼翼。霖澈的敏捷程度常常會讓人忘記他是個看不見的人,忘記他與常人不一樣。

“我只是來看看,我知道沒有他的消息”

流光樓的徐主事拿來開春至今的賬本,端來了壺菊花茶,桃梔靜坐一一翻看了。流光樓從來不賒賬生意很好,除了歌舞飲食更是一個消息密佈的地方。可她得病了,卻未能從流光樓找到任何醫治的辦法,也找不到那個爲她走上尋藥之路的人。

夜晚的的流光樓更加熱鬧了,舞妓歌姬脫下來清素的服飾換上了豔麗的裙裳。樓裡的男人爲她們的舞姿陶醉,爲某幾個魁首一擲千金。她走到樓欄邊,觀望大廳,欣賞着舞姬那曼妙的舞姿,她們裙襬一旋一旋的像朵朵花瓣綻開在綠葉之上。美人,又有誰能不愛呢。

一位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從二樓衝了上來,釀釀蹌蹌踩到了未提的裙角摔跪在桃梔的身旁。桃梔眼神淡然,後面追來了好幾個稍微年長些的的娘子她們神色緊張又激動。

桃梔問她爲什麼找她,可是受欺負了,還是樓裡的姐姐們對她不好。

她沒有說話,只是從剛剛的哭泣變成了抽泣搖搖頭,手裡緊緊攛着淺青色的手帕。

身後的娘子也不敢喘大氣,她們對晚楓恭敬,晚楓溫柔卻肅穆。她們鮮少見東家,這小姑奶奶這麼一闖她們的心是漏了一拍。

“可是他要贖你”

小娘子們都吃驚的瞪大眼睛,用手絹遮着嘴。心裡嘆着這東家竟然如此神通廣大,未說出口之事也能知曉。

小姑娘哭聲也忽然小了,抽泣着擡頭看着桃梔,彷彿得到了什麼救贖。

“你可知你出了這門就不一樣了”

“奴...奴知道”

“讓他兩日後的晚上來,帶上銀子,機會只此一次”

姑娘們都着急地捶手跺腳,覺得這是放她入火坑。桃梔卻不急,她明白,人總是要追尋內個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如飛蛾撲火。

人散後桃梔對霖澈說了句找到他便回了房間。霖澈翹起嘴角,他知道她又有鬼點子了。他在她身邊時日不短,她做事情總是不顧後果,不計代價,他就只能默默在前面爲她鋪好一切的路,他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對她應該寸步不離,她總說自己是滯留者,爲什麼,獨獨留了她一個人,開心,不開心,都要感覺不出來了。眼神裡滿是落寞,背影也是悽悽。他生怕有一天抓不住,她就像煙一樣散了。他說:我在呢,你是在這紮根,不是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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