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劍心通明
上古殘缺劍陣中的劍靈演示的這套劍訣，莫清塵推測，至少是出竅以上的大能修士所習。
因爲境界的差距，她雖全力以赴的去記憶，卻只記下了一小部分，便是這一小部分也不是連貫的，尤其到後來，那些招式都是零散的，有的甚至只是半招。
可就是這些零散招式，由顧離施展起來，竟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彷彿他就是這套劍訣的主人，已經習練了千百次。
劍氣沖天，小竹峰的異象漸漸被瑤光高階修士感應，已有人騰雲駕霧往這裡飛來。
莫清塵從最初的震驚中回神，看着舞劍的顧離，心頭一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終於看出來，爲何那些零散的劍招能連成一片，綿綿不絕，這其中分明有師父所使劍訣枯榮歸塵的影子！
上古劍訣中斷的部分，被他用枯榮歸塵劍訣不着痕跡的補齊，零散的半招劍法，亦被他取了劍訣的一部分，完美的承接下來。
莫清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師父他，這是在自創劍訣！
元嬰修士，對道已經有了一定認知，心有萬物，海納百川，自創適合自己的功法並不罕見，這個過程卻不是一蹴而就的。
莫清塵卻沒有想到，顧離只是看她演練上古劍法一遍，就以此爲基礎，創造出新的劍訣來。
舞劍還在繼續，到後來上古劍訣已經不見，全是枯榮歸塵的影子，顧離一遍一遍揮舞，似乎在尋找一個契機，完成枯榮歸塵劍訣的蛻變。
趕來的高階修士憑立在半空，三兩人聚在一起，凝神觀望。
重要的是他創出高於自己境界的劍法，日後想更進一步就比其他人容易的多了。
“清……清澄真君？”女子愣神後，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尋常低階弟子的無措，沉穩快速的穿好衣服來到莫清塵面前，默默拜了下去。
女子一聲驚叫，雙手抱胸轉過頭來：“是誰！”
女子緊抿嘴脣，半天無言。
“起來吧。”莫清塵端詳着眼前的女子，對她的從容倒是有了一些欣賞，淡淡道，“我記得，十多年前見你時，你是煉氣十一層。”
莫清塵出去的時候少了，大多時間就在落塵峰靜心修煉，順便積攢滋補元神的美酒，日子過得平靜無波。
莫清塵微微一笑：“我無意打探你的事情，只是身爲前輩，提醒你一句，歲月易逝，莫要辜負了上天對你的厚愛，顧影自憐，最是無用。”
莫清塵暗恨無月不爭氣，把積攢的美酒全都塞給顧離，叮囑道：“師父，這是弟子特意爲您釀造的美酒，不能給不相干的人喝。”
蕭裙品味着莫清塵的話，忽然跪下：“前輩，晚輩斗膽相求，能否成爲您的記名弟子？”
流觴真君頷首：“那是自然，自從天靈境出現，又有清塵和落陽那日的事，再加上顧離今日的頓悟，本君總有種感覺，天意所歸，似乎修真界止步不前的狀態要被打破了。我們這些老傢伙，說不定要沾他們的光呢。”
女子就說了起來。
心中的秘密之地被人侵佔，莫清塵雖是元嬰修士，還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輕輕咳嗽了一聲。
莫清塵悄然離開小竹峰，回到落塵峰，發現葉天源已經閉關，就進了另一間練功房，布好陣法元嬰離體，收集了小半碗美酒。
那個沉穩靈慧的少年，一直安靜的站在她身後，漸漸蛻變成風華無限的男子，卻還沒到最盛時就如一陣風消散了，留給她的就是那顆金丹。
莫清塵冷笑一聲：“我是指與我和無月不相干的人，師父，您可要記住了，不然我會生氣的，再也不給您酒喝了。”
就在剛纔，他雖沒有習練過繁花衍木劍訣，卻因爲和莫清塵心意相通，感應到了繁花衍木劍訣的精髓，再結合上古劍訣，自創出一套劍訣來。
嗯？裡面有人？
女子怔住，好一會兒才道：“真君，您知道晚輩是天靈根了？”
流觴真君大爲欣慰，掃了趕來的幾位元嬰真君一眼：“各位師弟，來，來，今日我們就在小竹峰喝一杯。”
玄火真君湊過來，嘀咕道：“首座師兄，我怎麼覺得你今日尤爲高興呢？”
顧離只是笑了笑：“下去吧。”
若是她和清歌當年一味低調，如今恐怕也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這一日接到傳訊，幾位元嬰修士要離山再次進入密羅都天境，前往的有顧離、恆鐸真君、白展寧以及結丹修士段清歌和唐慕辰。
“原來是你。”莫清塵看清女子模樣，嘴角勾了勾。
所有的旁觀者，這一刻都靜默無聲，生怕一開口，就破壞了這種玄妙的氣氛。
看着山谷入口，莫清塵不自覺一笑，她和師兄的緣分，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吧。
此時顧離修爲雖沒有提升，心境和實力卻上了一個臺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有所收穫的，不只是舞劍的人。
莫清塵搖搖頭：“本君沒有收徒的打算。”
她的弟子，唯有杜若。
顧離微微一笑：“師父過獎了，和光有所收穫，倒是多虧小徒相助。”
蕭裙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
莫清塵看的癡了，心神隨着波動起伏，只覺綿綿劍意無聲的在召喚。
與顧離心靈和一的劍舞，使得莫清塵有種難言的惘然，對這兩面之緣的小姑娘就有了說話的興趣：“恐怕你不是愚鈍，而是有心結吧。”
幾個元嬰修士聽了心頭一震，舉杯暢飲起來。
蕭裙成爲段清歌的入室弟子，一下子大出風頭，成了小一輩弟子中冉冉上升的一顆新星。
以前兩人切磋過無數次，也許是修爲境界相差甚遠，從來沒有這樣的契合。
一個天靈根修士，十多年過去居然只修煉到煉氣大圓滿，也是奇事了。
蕭裙講完，莫清塵轉過頭來：“本君也給你講個故事吧。”
繁花衍木劍訣施展而開。
莫清塵隨意笑笑，轉身正欲離去，就聽身後聲音傳來：“前輩，您可願聽晚輩講一個故事？”
“晚輩愚鈍。”女子低頭道。
好一會兒，啪啪的掌聲響了起來。
一切漸漸平息，一青一灰兩道身影同時停了下來，交錯在一起的青木劍分開，只剩下二人四目相對，依然沉浸在剛纔的玄妙感悟中。
溫泉裡，一個女子背對着她，肩膀聳動正在哭泣。
她一直知道，繁花衍木劍訣和枯榮歸塵劍訣是一分爲二的兩套劍訣，合起來施展才會發揮最大威力。
這套劍訣，是以上古劍訣、繁花衍木劍訣以及枯榮歸塵劍訣爲基礎融合演變而生，境界上已經達到一定高度。
她能感覺到身後女子的緊張，淡淡道：“你若想說便說吧。”
一起一落，一張一弛。
說完當先轉身，向下面飛去。
“等素言真人回來，本君會讓她見見你，想來她會喜歡的。”莫清塵留下一句話，翩然而去。
莫清塵挑眉：“那又如何？小丫頭，瑤光弟子千萬，天靈根修士不只你一個。”
把滋養元神的美酒裝入一個葫蘆裡，精神有些疲憊，就隨意閒逛起來，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那個秘密山谷。
莫清塵終於驚醒，看着近在咫尺的顧離慌忙喊了聲師父。
半年後段清歌歸來，果然很喜歡蕭裙，用她的話說，倒像是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幾分影子。
心神迴歸，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以至於看到對面的人，無端生出一種無措來。
綿綿劍意把莫清塵籠罩其中。
“和光，恭喜你，劍法大成。”流觴真君一臉欣慰的笑道。
那一刻，她心中沒有任何雜念，好像和對方成了一個人，同時施展出兩種劍訣來。
“清塵，我是你師父最好的朋友，不是不相干的人吧？”白展寧忙道。
莫清塵幾個留守的元嬰修士送行，火烏鴉一臉哀怨的看着阿玄，跟生離死別似的，阿玄被看的嘴角直抽，面孔朝天。
原來她叫蕭裙，自幼被父母嬌寵着長大，十六歲那一年家族慘遭滅門，生死關頭，父母捨棄她，救了資質遠不如她的弟弟。從此後，她再難相信任何人，機緣成爲瑤光外門弟子，也不敢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特殊，生怕再成了犧牲品。
青衫與灰衣交錯翻飛，一雙青木劍碰撞又分開，二人漸漸飛到半空中，你來我往，靈光映照了大半天空。
這一刻，她是聚，他是離；她是初生，他是寂滅；她是衍變，他是歸一；她是朝陽初升，他是夕陽西落；她是生機勃勃春回大地，他是蕭蕭落木秋意盎然。
兩種劍意似是截然對立，交纏在一起，生生滅滅，陰晴圓缺，聚散離合，仿若兩個半圓相遇，湊在一起，終得永恆。
小姑娘雙眼晶亮，有忐忑，有希翼。
女子猛然擡頭：“真君——”
手指一動，青木劍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隨之舞動起來。
說完看看圍觀的結丹修士，手一揮：“大家都散了吧。”
便把她和段清歌當雜役弟子時的經歷講了起來，最後道：“修仙界固然險惡，卻也有無數機緣，一味的抗拒自閉，看似安穩，實際上失去的遠比你想象得多。”
莫清塵眉頭一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
顧離含笑稱是。
白展寧揪着阿玄的翅膀，一臉鬱悶的跟着人羣離去
瑤光恢復了平靜，又過了幾年葉天源馴服了火靈出關，礙於流觴真君的命令不得離山，放鬆了些時日，二人開始閉關雙修。
因爲之前的波折，他們的心境和元神都比修爲高出一籌，並沒有瓶頸困擾，就在莫清塵兩百歲時，雙雙進入了元嬰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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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