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錦梟一怔，一時間有些不確定沈忌話裡的意思。
他和沈忌的接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倒是答應過不少事。
但不知道沈忌現在想提到的是哪一件。
“鬱先生既然找我勸圓圓，那一定是圓圓自己想要去拍戲，”沈忌甚至都無須多問，已經猜到大部分事，“既然圓圓想去，爲什麼不讓她去試試呢？”
“可是，在沙漠，我擔心她一個人會孤獨，會不習慣。”
鬱錦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明明面對的是個小孩，卻被那雙眼睛盯出了一絲心虛，沒有說明沙漠部分的戲只有兩個月，而不是全程都必須在沙漠裡拍。
沈忌一向疼圓圓，鬱錦梟也是想用“苦肉計”，讓沈忌站到自己這一邊。
不知道爲什麼。
放不下的是他，無法做出決定的是他，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他內心自己的感情和忐忑罷了。
“謝謝鬱先生，圓圓還小，需要成長，”沈忌牽動嘴角，帶起一抹笑意，“大人也不能停下來啊。”
或許問題不在圓圓，而是在他。
他沒有明說是自己不想讓鬱崽崽去，是因爲捨不得這個小湯圓。
這對她來說，真的好麼？
半個圓滾滾的腦袋在那冒來冒去，小手手舉高高，拼命打招呼。
一開始，鬱錦梟還不敢相信，一個少年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真實想法。
本來想拉攏沈忌，沒想到被沈忌這麼噼裡啪啦一頓輸出，鬱錦梟的心情更復雜了。
在這件事裡，需要成長的不是鬱圓圓，而是他這個父親。
“這個條件用在這裡似乎太兒戲了一點，”鬱錦梟輕笑了一聲，“從今天起繼續保留，等你以後遇到真正想用這個條件的時候才告訴我。
鬱錦梟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個笑話，爲了勸一個小湯圓，竟然還要和找別人幫忙、出謀劃策。
鬱錦梟被那道小奶音拉回到現實一瞬，又不由得沉到了沈忌那番話裡。
他看出來了？
對，他看出來了。
“沈忌哥哥！”樓上的窗口響起那道小奶音。
這個條件幾乎已經淡忘在鬱錦梟的腦海，但被沈忌一提，瞬即像從深海中拽出來的魚，翻着奇怪的滋味。
可細細品過沈忌的最後一句話，鬱錦梟可以確定，沈忌明白，他全都知道。
“鬱先生，你答應過我，無論是她的未來、她的婚姻、還是她以後的決定，都會尊重圓圓自己的意願，尊重她自己的決定，”沈忌一字一句重複着當年的話，“現在，讓她去試試吧。”
“圓圓雖然還小，但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看法和主見，”天色有些暗了，暗藍色的天空抹去了沈忌眼底的光，那漆黑的眼眸彷彿變成了一面黑暗中的鏡子，讓鬱錦梟看到了裡面小小的自己，“而且，她身在鬱家，她有很多資本和條件去嘗試比普通人更精彩的人生。”
捨不得分開，哪怕答應了別人，也想反悔把女兒留在身邊……
“你也贊同她去？”鬱錦梟擡眸看了一眼小崽崽的窗口，眉宇之間還流連着猶豫。
一想到他們已經浪費了三年的相處，錯過了太多美好的回憶，鬱錦梟就恨不得把她拴在褲袋上，每天走哪兒帶哪兒。
沈忌和樓上的小崽崽打着招呼，慢慢朝着屋子裡走。
他剛一踏進別墅，階梯上一個圓滾滾的小身影努力往下爬。
“沈忌哥哥！圓圓要去拍電影啦！嘿嘿嘿！”
開心小湯圓完全不知道老父親的焦慮和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