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別激動，別激動，先坐下，先坐下。 ”
沈子萱的心都揪起來了，站起來走到少年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看着他那一手的傷，還有十指與掌心厚厚的繭，鼻子一酸，眼淚都忍不住的想往下掉，她轉個頭，擦了擦眼，然後深深的吸口氣，很是平靜的蹲在小少年面前，望着他的眼睛，緩緩開口：
“這件事情，某種程度算是家暴，其實家暴的女方是受法律保護的，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離婚，可是聽你的描述，爸爸爲了媽媽與你，是選擇想要離婚的，可是媽媽卻不願意離開父親是嗎？”
“那麼她這是屬於自願的，並非脅迫，所以想要他們雙方離婚，除非爸爸他有十分明確的態度與決心，不要被媽媽所軟化，不然是沒辦法的。”
“我們現在要做的，一是說動媽媽，同意離婚；二是讓爸爸以第三方，也是我的加入，以走法律的途徑，強硬離婚；可是你要知道，讓媽媽主動同意離婚，這樣媽媽會少傷心，而讓爸爸用強硬的手段離婚，媽媽會很傷心。”
“所以現在，你能帶我去見見媽媽嗎？看一看爸爸媽媽，到底是不是你所描述的那樣，你要知道，律師這個職業，它講求的是真憑實據，並不能依靠三二句話，能辦到的，好嗎？”
小少年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懂，可是他還是十分懂事的點點頭。
“好，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現在吧，媽媽還在醫院裡是嗎？”
“嗯，她說她想下午出院，怕花錢。”
沈子萱嘆口氣，不知道要說什麼，最終摸了摸他的腦袋，笑了下。
“你等我會兒，我去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咱們去，好嗎？”
“好。”
小少年點頭，看着沈子萱轉身朝外面走去，慢慢的低下頭，喝了一口水，誰知在他放下杯子轉身的時候，驀然瞅到門後面，蹲在那裡瞅着他，啃果子的女孩兒。
他一愣，好像沒明白，爲什麼門後面會蹲着一個人，還是一個看去沒多大的女孩兒，那個女孩兒直直的瞅着他，面色微妙，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很是嚇人。
他臉色一白，緊緊的抓住桌沿，幾乎要奪門而逃了！
“我很可怕？”
那蹲在那裡瞅着他的女孩兒，大約是看出了他的害怕，嘴角一抽，反手指了指自己，咕噥：
“老子明明長的這麼漂亮可愛，哪裡可怕了？有沒有點兒眼力勁兒？”
…….
少年默了下，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好一會兒，才小聲開口：
“不是，是我的問題，我，不太熟練跟人接觸。“
“哦，社交恐懼症？”
那姑娘瞭然的點頭，可是說出的話，卻讓小少年的臉猛然一白，好像是被戳到了痛腳似的，緊緊的低下了頭，不敢在去看那看去很漂亮的女孩兒，總覺得她的眼睛，讓他自己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是可怕。
他爸爸晚打媽媽的時候還要可怕。
小少年抿了抿嘴，他想媽媽。
“喂。”
那姑娘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蹲坐在他旁邊的沙發，衝他揚揚小下巴。
“你說你白天的爸爸不記得晚的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通常是晚幾點開始，又到幾點結束？”
小少年好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側了側頭，懵懵的望着她。
“你，你問這些幹什麼？”
“因爲——”
那姑娘小嘴一咧，笑的很是古怪而燦爛。
“據你的描述，我的分析，你爸爸十有八九沒撒謊，也不是病了，而是被別的東西身了，俗稱，鬼附身。”
！！！！
她的話，直接把小少年給嚇的全身一抖，蹭的一下從沙發竄了起來，臉色慘白慘白的。
“你，你在胡說什麼？！”
“不信呀？你好好想，你白天的爸爸跟你晚的爸爸有哪裡不同？既然他沒病，你們又認爲他沒撒謊，甚至心理醫生都說他很正常，那麼一個在所有人眼裡正常無的人，爲什麼白天不記得晚的事？這說的通嗎？”
“再有啊，你晚的爸爸還幹過什麼？只是打你媽媽嗎？他有沒有靠近過你？有沒有跟你說過話？他走近你的時候，你有沒有很冷的感覺？嗯？”
那姑娘每說一句，小少年的臉慘白了一分，直到最後都白的沒血，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快要站不住的癱到地。
小少年的脣角動了動，很想反駁些什麼，可是他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最後神色黯淡的垂下眼。
“真的，有鬼嗎？”
“信則有，不信則無唄~”
那姑娘笑眯眯的拍拍手，從沙發跳下來，走到櫃檯裡給自己榨了一杯果汁，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這個時候，收拾好東西的沈子萱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眼看到了站在櫃檯後，喝果汁的那姑娘，她有些訝異開口：
“boss？你啥時候來的？我咋沒看到你？哦對了，有個案件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一起嗎？”
聽到沈子萱喊那姑娘boss，小少年猛然的瞪大了眼睛。
她是這律師事務所的老闆嗎？
好厲害，她看去好像沒他大多少。
他以爲自己挺厲害的，一邊努力工作，一邊努力聽課自學，到目前爲止，他雖然初一，可是他已經把高一的課程都給自學完了。
要不是怕給家裡增加負擔，他很想跳級的。
可是他知道高的學費初的要貴很多，因爲爸爸的關係，他們這些年很少存錢了，他學的學費，都是媽媽偷偷打零工賺回來的，所以他不能任性。
一想到這裡，小少年的神色有些黯淡。
或許下一步，他大概連學都不能了吧，他想。
他不能再給媽媽添加負擔了。
夙淺瞅着化身爲熱血聖鬥士的沈子萱，再瞅了瞅，身明顯縈繞着一絲黑氣的小鬼頭，挑了挑眉，伸手從櫃子裡重新拿出二個杯子，倒了二杯現榨的果汁遞過去。
“喝了。”
“.......我剛吃完飯沒多久，現在喝不下。”
沈子萱瞅了瞅那杯顏色紅亮的果汁，在摸了摸肚子那一圈圈肉肉，咬牙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