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氣早已經轉涼。
聶家大宅的後院中，聶融坐在一個石桌傍邊，在聶融對面，諸葛元洪嘴角帶着一絲笑容。
“師父，這一局棋是平均。”諸葛元洪說道。
“嗯。”聶融點頭。
聶融以前並不是很喜歡下棋，但在最近兩年，聶融卻也喜歡上了這種依靠智力的博弈方式。
秋風吹過，一片樹葉掉落在了棋盤之上。
諸葛元洪輕輕一揮手，樹葉重新飛了起來，掉落在了地上。
“師父，再過兩個月就是就到臘月十二了。”諸葛元洪說道：“要是裴三擊敗秦十七，兩年之後，就輪到您與裴三一戰了。”
諸葛元洪有些擔憂。
裴三的實力諸葛元洪還是清楚的，與聶融一樣，裴三同樣具備着無限接近於至強者的實力。
要是聶融真與裴三一戰，勝負很難說。
與裴三與聶融的境界，要決勝負，必決生死。
“秦十七……”聶融站了起來，“秦十七要是在這些年裡沒有重大突破的話，與裴三這一戰，秦十七基本沒有勝算。”
“秦十七之後就是我了！”聶融說道。
聶融身上散發着戰意。
在四十多年前，聶融就已經突破到了現如今的境界，成爲至強者之下最強的那一批人之一。可在最近的四十年間，聶融卻毫無進步，距離至強者一直差那麼一點。
身爲一個武者，聶融時刻都渴望着達到至強者的那一天。
同一時間，秦嶺山脈，清龍山山巔。
雍州地處九州西北部，在揚州還處於深秋的時候，清龍山卻早就已經被大雪所覆蓋了。
秦十七端坐在清龍山山頂的一塊大石頭上，絲毫沒有顧忌這寒冷的天氣。
“臘月十二，我將在這裡與裴三一戰！”
秦十七撫摸着手中的長劍，彷彿在撫摸自己的情人。
“裴三應該已經達到了聶融的境界，戰力無限接近於至強者。我的陰陽之道雖然早已經大成，但是卻遲遲不能融合。要是我不能再進一步，與裴三那一戰，我將必敗無疑！”
秦十七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當年他與聶融的那一戰。
當年，秦十七拼盡全力，甚至連神都受損了，但是卻拿聶融毫無辦法。
“我、聶融、裴三、了原、黃天勤、滕青山，同一時代居然出現了六個洞虛境界的強者，這是數千年難得一遇的盛世。對手難求，我已經四百多歲了，如今終於迎來了如此強大的對手！”
“欲要突破到至強者的境界，裴三與聶融等人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不進步，就是死！”
秦十七眼中閃過駭人的光芒。
片刻之後……
秦十七閉上了眼睛。
大雪一直下着，雪花落在秦十七的身上。不知何時，秦十七身上忽然出現了一股莫名的氣勢。
臘月十二，這本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
可是，因爲裴三與秦十七的這一戰，今天將不再普通。
在清龍山附近的上、山頭、峽谷。或者一些較爲開闊的地方，都有着許許多多的帳篷。
雖然兩年前黃天勤的那一站堪稱滑稽，但是一般的百姓並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們只知道戰鬥的餘波都能夠讓十餘丈深的千島湖露出湖底。黃天勤雖然強，但是秦十七的名氣顯然要更大一些。在萬象門的那本《巔峰之戰》中，秦十七的事際也遠比黃天勤更具傳奇性。
爲了觀看秦十七與裴三的這一戰，在數日之前，就已經有人來到青龍山一帶集結了。
中午時分。
鐵衣門宗門校場中，小鬼穹那巨大的身軀格外顯眼。
在小鬼穹背上，坐着數十人。
除了聶融、滕青山、諸葛元洪、聶江等虛境強者外，聶元、吳藍、騰永凡、滕霜等人也都想要去觀戰。從聶融與滕青山口中，吳藍等人也早就知曉了，秦十七與裴三的這一戰精彩程度也將遠超裴三與黃天勤兩年前的一戰。
聶融崛起之前，秦十七可是九州明面上唯一的洞虛境強者，也是天下公認的第一人！
在突破到虛境之後，小鬼穹的體型雖然縮水了大半，可它依然有十餘丈長，鐵衣門一行人呆在小鬼穹背上並不顯得擁擠。
小鬼穹翅膀扇動了起來，很快就消失在了楚郡城上空。
三千里秦嶺，乃是贏氏家族的天然屏障，秦嶺山脈蜿蜒無盡，雄偉無比，青龍山正是秦嶺外圍一座比較有名的山峰。
“秦嶺到了！”聶融開口道：“人太多了，我們就在空中觀看吧。”
“啊！還真是人山人海啊！”滕霜驚訝嘆。
“半空也好。”吳藍笑道：“在半空不用和人擠，而且視野還開闊。”
“老婆子說的對！”聶元點頭。
在鐵衣門一行人中，聶元與吳藍的年紀與輩分都是最大的，他兩一開口，剩下的諸葛青青等人自然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小鬼穹身長超過十丈，就算坐着數十人也不算擁擠。
不過，聶融與滕青山畢竟都是洞虛境強者，就算實力差一些的滕青山，他現如今也達到了洞虛大成的境界，他兩自然不會讓家人困坐在小鬼穹背上觀戰。
滕青山騰空而起，在小鬼穹身邊製造出了一個方圓過十丈的巨大雲團。
“師公，師孃，爹，娘，青青，霜霜，你們下來歇息吧。”滕青山說道：“這裡比小鬼穹背上要寬敞多了。”
聶元等一行人都從小鬼穹背上走了下來，來到了滕青山製造的雲團上。無論是爲了舒適還是爲了獵奇，雲團顯然都比小鬼穹的背更受衆人的歡迎。
小鬼穹和突然出現的雲團都是很吸引眼球的，下方的羣衆也都議論紛紛。
圍觀的羣衆也都清楚，鐵衣門的人已經到了。
聶融沒有坐在雲團上，而且騰空懸浮了起來，遙看着清龍山的方向，聶融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秦十七！”聶融低聲道。
在清龍山山巔的積雪之下，聶融感覺到了一個黑洞的氣息。
“鐵衣門的人都來了，劍神秦十七和天神宮宮主裴三還沒到？”
“應該快了吧。”
在清龍山周圍，人們都在等待着正主的到來。
片刻之後，一道流光閃過。
來者身穿金色長袍，正是嬴氏家族的嬴還童。在嬴海童旁邊，還有一名穿着石清色袍子的年輕人。
“師叔，師父就在清龍山山頂的積雪下邊？”
青年人開口問道。
“嗯！”嬴海童道：“你師父在兩個月有所頓悟。這兩月以來，他一直都呆在清龍山山巔峰！”
嬴海童對秦十七的實力非常清楚，在未頓悟之前，秦十七就已經達到了洞虛大成境界，現如今秦十七爲了一次頓悟閉關兩個月之久，進步肯定不小。
“在洞虛大成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嬴海童說道：“如今你師父肯定已經有了正面匹敵裴三與聶融的實力！”
青年神情激動。
對於自己的師父，青年心中還是很敬佩的。
“裴三來了。”
“快看，就在那裡，那裡有一頭神鷹！”
圍觀的羣衆們都擡頭看向天空。
遠方，一頭巨大的神鷹破空而來，神鷹上站着數道人影，那正是天神宮的‘李朝”獸王烏侯、裴雪蓮，以及這一戰的正主之一的裴三。
“秦十七居然先到了？”
李朝開口道。
“嗯？”
雪蓮教主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師兄。
裴三笑了起來，說道：“雪蓮，秦十七現如今正在清龍山山頂的積雪下邊。”
“積雪厚達數尺，看來這秦十七爲了這一戰也準備良多啊！”裴三笑道：“好！秦十七不愧是秦十七，他畢竟不是黃天勤那個廢物能夠比擬的！”
“天神宮的裴三都來了，劍神秦十七怎麼還沒來？”
“應該快來了吧，這裡畢竟是雍州。”
圍觀的羣衆們都有些疑惑。
清龍山地處雍州，按理說秦十七應該比裴三先到纔是。
裴三沒有理會圍觀的衆人，裴三微笑着，雙眼緊閉，他一步步的，從清龍山山腰的位置朝着山頂走去。
雖然看似簡單，但裴三的每一步都帶着奇特的韻律。
清龍山開始震動起來，積雪開始滑落，原本被積雪覆蓋着的秦十七出現在了衆人眼中。
“劍神秦十七原來早就到了！”
“看來劍神一直在等着裴三的到來啊！”
看到秦十七從積雪中露出，衆人都感到很是激動。如今，戰鬥的兩個主角都已經到了。
裴三一步步向上走去。
山體的震動越發決裂，大量的山石開始滾落而下。
秦十七站了起來，轉頭看向裴三。
“叮鈴鈴……”
秦十七手中的長劍開始轟鳴起來，與裴三的步子形成了呼應。
看到秦十七沒有選擇打斷自己的步伐，而是選擇了正面呼應，裴三眼中的光芒更盛了。
從這一細節中，裴三感覺到了秦十七的自信。
一步……
一步……
裴三慢慢的朝着山巔走去，最後來到了距離秦十七不到十丈的位置。
裴三終於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對手。
“秦十七！”裴三笑了起來，“在我原先的預料中，只有聶融能夠與我正面一戰。在來之前，我雖然也對你寄託了很大的希望，但是更多的只是想從你的道中獲得一些靈感，與你這一戰，我原本有着絕對的把握。可現在……”
“好！好！不愧是秦十七，你居然又進了一步！”
輩三很是興奮，“秦十七，現如今你我實力相當，都能給對方以生命的威脅。我實在太高興了，只有你這樣的對手，才能將我逼到極限，讓我在極限中突破成爲至強者！”
“達到至強者的，只會是我。”秦十七冷漠道。
“好！好！”裴三大笑道：“你越自信越好！”
裴三和秦十七都看向對方，目光變得越加冰冷。
無限接近與至強者的氣勢在裴三與秦十七身上升起。
世界實力從秦十七與裴三的身體中溢散開來，攪動着周圍的天地之力。
清龍山山巔……
“轟隆！”
空氣的轟鳴聲開始響起，山體的震動也逐漸加劇。
雖然還未動手，但是圍觀的衆人卻都感受到了秦十七與裴三的可怕。
“秦十七，戰吧！”
裴三暴喝道，一雙白色手套瞬間出現了裴三手中。
“戰！”
秦十七面色冰冷，紫劍的長劍不斷轟鳴。
兩大兩大超級強者同時動手，都朝着對方衝去。
“轟！”
驚天的爆炸聲響起。
在正面全力對抗了一記之後，裴三與秦十七都被震得向後飛去。
“平分秋色！”聶融瞳孔微縮，“果然，秦十七確實更進一步了！”
“這……”
圍觀的衆人看向清龍山山頭，都驚訝的張着嘴巴。
在裴三與秦十七一記對攻之下，清龍山的山頭被削去了近十丈！
“這是人能夠達到了戰力嗎？”
不僅是底層羣衆，就連達到先天的聶元與吳藍都無比震驚。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震耳躍龍的聲音不斷響起，裴三與秦十七都化爲的流光不到交錯着，不停的朝着對方發動致命的攻擊。
在戰鬥之時，裴三身後的虛境不斷變換。
裴三身後的虛境時而是雙臂粗大的螃蟹，時而是力量驚人的龍龜，時而又變成了充滿魅惑氣息的狐狸。
與裴三比起來，秦十七就要簡單很多。
無論裴三神獸的虛境如何變換，也無論裴三的戰鬥風格如何變換，秦十七都直接一劍破之。
如果是裴三的戰鬥充分的發揮了自己的身體的話，那秦十七就詮釋了最爲純粹的劍道。
戰鬥的轟鳴聲不斷響起。
雖然戰鬥風格差異極大，但裴三與秦十七卻保持着勢均力敵。
“秦十七與裴三的實力……都好強！”
滕青山看着這驚世的一戰。
儘管滕青山已經達到了洞虛大成境境界，但在這一刻，滕青山也發現了，在如今九州現存的四個洞虛境強者中，他是最弱的。
“我的兒子就是要與這樣的怪物交戰嗎？”
在震驚與裴三與秦十七那強大破壞力的同時，吳藍、聶元、騰永範等人心中卻不僅產生了強烈的擔憂。雖然聶元等人看不清裴三與秦十七的具體交戰動作，但是他們卻也看到了交戰餘波帶來的破壞力。
裴三與秦十七的戰鬥激烈無比，不僅產生了震耳的爆炸聲，交戰的場地清龍山更是遭了秧。
在秦十七與裴三交戰百丈之內，不僅樹木斷絕，甚至連山體都在不斷的崩塌。
聶融目不轉睛的看着看着裴三與秦十七之間的交戰，他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
“拳、掌、指、膝、腿、肘、肩，萬獸之道，裴三每用一種萬獸之道，他身體的某些部位的運用就能夠遠超人體所謂的極限！”
“秦十七的劍法犀利無比，無論裴三如何變換都一劍破之！”
“身體……”
“劍法……”
“身體！”
“劍法！”
聶融低聲喃語着。
裴三與秦十七這一戰彷彿觸動到了聶融的心靈最深處。
裴三與秦十七之間的交戰已經達到了最激烈的時刻，經過一番交手，他兩也發現一般戰鬥方式根本分不出勝負，也難以將自己逼到極限。
“秦十七！”裴三大喝道：“你我實力相旗鼓相當當，戰鬥技巧也勢均力敵，再這樣戰鬥下去，就算再過一天也分不出勝負！”
“秦十七，一決勝負吧。”
“我的萬獸之道，最強的就是神猿之道，你接我神猿之道！”
秦十七面色無比鎮猙獰，一頭巨大黑色神猿突然出現在了裴三背後。這頭黑猿形象無比真實，連毛髮文理都異常清晰，神猿雙眸中的煞氣更是無比駭人。
“裴三，死吧！”
秦十七也厲喝道，臉色開始變紫。一顆顆血珠從秦十七眉心開始滲出，秦十七手中的長劍也在不斷的變化。
“殺！”
秦十七與裴三同時喝道。
這一招，秦十七與裴三都使出了全力，毫無保留。
這一戰對轟，他兩必有一死……
或者同歸於盡！
就在這個時候……
咔嚓一聲。
一個無比堅固的禁錮破碎了。
聶融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洗，大腦急速轉動着。
“八極拳……”
“八極刀……”
“八極拳！”
“八極刀！”
聶融的雙眸宛如太陽一般炙熱。
“都是八極，何必要分爲拳刀？”拳、刀雖然爲兩道，但是本質都是八極！”
“生，一刀破之，同樣能一拳破之！死，一刀破之，同樣也能一拳破之！”
“生死歸於一！”
“無論刀，還是拳，都能定生死！”
在衆人全部將注意力放在秦十七與裴三一戰的時候，聶融卻在蛻變。
“哈哈哈！”
聶融大笑着。
“咻！”
聶融突然化爲一道流光，他此時的速度是裴三與秦十七的數倍。
“轟隆隆！”
就在裴三與秦十七碰撞的錢一瞬間，聶融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裴三與秦十七中間。在這突然出現在自己前方的聶融，裴三與秦十七都面色大變，但是他兩卻都來不及收手。
聶融同時受到了裴三與秦十七全力的攻擊。
裴三與秦十七同時也都拋飛開去。
“轟隆隆！”
爆炸聲響起。
“哈哈哈！”
聶融的笑聲響徹天地。
只見聶融站在裴三與秦十七中央，整個人無比狼狽。
聶融右手持刀，與秦十七硬拼了一記，此刻聶融的右手扭曲着，鮮血不斷滴下來。
同時，聶融的左手也白骨深深。
“聶融，你……”
裴三與秦十七都面色大變，他兩既爲聶融插手他兩之間的戰鬥感到憤慨，也爲聶融能夠接下他兩的絕招而震驚不已。
“哈哈哈！”
聶融大笑着，聶融感覺丹田內的世界中溢出無盡的能量，這些能量飛速的強大的聶融的身體。
在衆人震驚的眼神中，聶融重傷的雙手開始迅速復原，瞬間就變得完好如初了。
“至強者，這就是至強者嗎。”聶融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太強大了，感覺比之前強了無數倍，神甲甚至都比不上我的身體，感覺九州的空間隨手就可以撕裂！”
聶融左手一記手刀。
“轟隆隆！”
一道十餘丈的黑色空洞出現在了天空之中。瞬間之後，這黑洞開始洞口不斷縮小，只是最終消弭。
“破碎虛空！”
“這是破碎虛空！”
裴三看着那已經的黑色洞孔，不禁大聲喊道。
隨着裴三的呼喊，清龍山周圍數以萬計的羣衆也瞬間明白了過來。回憶着那搞怪消失了巨大黑色洞孔，所有人都發出了震天的吼聲。
在兩千年後，新的至強者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現了！
這個人不是吞併青州，攻下幽州，攻陷萬年古剎摩尼寺的裴三。也不是在數百年前就被稱爲劍神，站在九頂峰過百年的秦十七。交戰的秦十七與裴三都沒能稱爲至強者，突破成爲至強者是在一旁觀戰的聶融！
九州歷史上一共只出現過四個至強者，他們四人都被當成神靈來崇拜。
今天，第五至強者出現了！
在裴三對面，手持長劍的秦十七心中很是苦澀。。
聶融成爲了至強者！
這一戰，聶融雖只參與了最後一招，但毫無疑問，裴三與秦十七都成爲了聶融的踏腳石。
聶融踏着裴三與秦十七，登上了至強的寶座，成爲了九州新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