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榮祿聞言,只是老老實實的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奕見此,也是不再廢話。
“快,前面帶路!”
林榮祿當即應下,快步走在前面,打着燈籠爲奕帶路,引着奕往御書房的方向而去。
很快,奕便抵達了御書房。
這時候,勝保,文祥等軍機大臣已在御書房內候着了。
在奕抵達御書房後,勝保等人紛紛下拜行禮道。
“奴才參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奕邁步走到書案後坐下,然後一擺手說道。
“統統平身!”
待衆人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奕當即詢問道。
“諸位卿家,大沽口那邊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勝保聞言,開口說道。
“回皇上的話,根據大沽口那邊傳回來的最新消息,今日卯時末,唐賊艦隊忽然出現在大沽口外。”
“觀其艦隊規模,足足有二三百條大小戰船,當是唐賊海軍之主力。”
“大沽口海防總兵多隆見唐賊來犯,恐大沽口陷落,親自返回京師求援。”
“如今,人正在宮外候見!”
奕聞言,眉頭不由得擰在了一起。
“什麼?多隆回京了?”
“唐賊進犯大沽口,大沽口告急,他這個海防總兵這個時候擅離前線回京了?”
奕現在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多隆這次擅自回京,說好聽點是回京求援。
可說白了,其實就是臨陣脫逃,貪生怕死。
就連多隆這個海防總兵都臨陣脫逃了,奕有些無法想象現在大沽口會是個什麼模樣。
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了內心中的怒火,奕開口說道。
“去,去將多隆給朕押進來!”
“朕倒要問問他,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臨陣脫逃的?”
奕現在心中的怒火簡直要噴涌出來,他對多隆已經起了殺心。
有要借多隆首級一用,以正軍法的念頭!
林榮祿聞言,當即抱拳應是,轉身下去傳達奕的命令。
很快,多隆便被從外邊押了進來。
奕當即怒喝。
“多隆,你好大的膽子。”
“唐賊艦隊進犯大沽口,誰准許你這個海防總兵擅離職守,臨陣脫逃的?”
“你把大清的軍法當什麼?擦屁股紙嗎?!”
噗通一聲,多隆跪在奕面前,砰砰的磕頭道。
“皇,皇上,奴才……奴才知錯了!”
“奴才知道自己不該擅離職守,但奴才並非是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而是想回京求援啊。”
“還請皇上寬恕奴才這一次,給奴才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奴才願親自帶兵去增援大沽口戰事……”
奕面無表情,眼神中滿是殺機。
但勝保,文詳,瑞鱗等卻是紛紛開口爲多隆求情。
“多隆既然知道錯了,還望皇上寬宏大量,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是啊皇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皇上,多隆雖是一時糊塗,但索性未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皇上便饒恕他這一次吧……”
這些人之所以紛紛爲多隆求情,並非聖母心發作。
而是因爲多隆的身份不簡單。
他姓愛新覺羅,乃是代善那一支傳下來的黃帶子宗室,鐵帽子王的繼承人之一。
他的背後站着的是滿洲八旗的各位旗主王公。
奕要殺他很簡單,沒人能阻攔,但殺完之後的善後工作卻是會很麻煩。
而這,也是多隆敢在唐軍進犯大沽口之後,敢直接臨陣脫逃的原因。
聽着衆人的勸說,奕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遲疑起來。
一時間,他對多隆的殺意也沒那麼濃烈了。
但就在這時候,外邊卻是再次響起一陣通報聲。
安德海慌慌張張的從外邊走進御書房,噗通一聲跪在奕面前,將手中的一封軍報呈遞給奕道。
“報!啓稟皇上,天津急報!”
“唐賊艦隊進犯大沽口,大沽口炮臺陷落,大沽協副將龍汝元,千總周至等皆戰敗被俘。”
“後,直隸提督史榮椿率軍增援大沽口,大敗,天津陷落,史榮椿戰敗被俘……”
“如今,大沽口和天津,都丟了!”
奕聽罷安德海的回報,整個人只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深吸一口氣,奕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對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多隆大聲喝道。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多隆做的好事!”
“來人啊,給朕將這臨陣脫逃的懦夫,拖出去砍了!”
“砍了!”
奕現在心中又怒又懼。
原本他對多隆的殺意並沒有很堅定,但在大沽口和天津先後陷落的消息傳來之後,徹底點燃了奕的情緒。
衆人見此,也是沒人再敢替多隆求情。
都生怕求情不成,再把自己給搭進去。
多隆聞言,猛地瞪大眼睛。
開口求饒。
“皇上,奴才知錯,奴才知道錯了,還請皇上再給奴才一個機會……”
“再給奴才一個機會啊!皇上!”
但是,奕對此卻是完全不爲所動。
只是隨意的擺擺手,示意御前侍衛上前來將多隆拖下去問斬。
多隆掙扎着,但他一個人豈能掙脫好幾名御前侍衛的控制?
任憑他怎麼掙扎,還是被御前侍衛們給拖了出去……
不多時,外邊便是一陣慘叫聲傳來。
旋即,一名御前侍衛帶着一顆人頭回來向奕覆命。
奕擺擺手,怒氣依舊明顯。
但他環視強行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詢問幾名軍機大臣道。
“唐賊進犯大沽口,攻取天津,兵鋒距離京師僅一步之遙。”
“諸位卿家都說說吧,我大清該如何應對唐賊的來犯?”
奕話音落下,一旁的文祥開口說道。
“啓稟皇上,奴才以爲我大清必須得想辦法收復天津,收復大沽口。”
“我大清當前的國策,乃是退出關外,以待將來。”
“可由於關外荒蕪,是故,在短時間之內,我大清必然不可能完成出關事宜。”
“在完成關外的開墾之前,京師必須得確保安然無恙。”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所以,奴才的意見是,我大清哪怕不惜一切代價,也必須得收復天津,收復大沽口。”
勝保,瑞鱗等人聞言,紛紛開口表示附和。
奕表情先是沉凝,後詢問道。
“不知諸位卿家誰願領兵前往天津,同唐賊一戰?”
衆人面面相覷,有些無可奈何。
因爲,現在清廷高層基本上都是些常敗將軍。
沒少在大唐,在太平天國,甚至是在地方義軍手上吃虧……
對於領兵和唐軍作戰,他們實在是提不起這個勇氣來。
一陣沉默之後,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訥爾經額開口提議道。
“皇上,奴才倒是有一個人選舉薦,或許可以一用。”
奕聞言,示意訥爾經額說話。
“卿家儘管請講!”
訥爾經額開口說道。
“回皇上的話,奴才要舉薦之人,乃是前任河南巡撫兼團練大臣蔡炳文。”
“蔡大人歷任潯州知府,長沙知府,江西團練大臣,河南巡撫兼團練大臣,時刻奮戰於朝廷剿賊的第一線。”
“曾和唐賊,長毛,捻匪,等賊寇都交過手,屢有勝蹟,甚至還從唐賊手上數次收復潯州城。”
“奴才以爲蔡大人或可一用!”
訥爾經額之所以選擇舉薦蔡炳文,是因爲蔡炳文任職河南巡撫兼團練大臣期間,曾經和他搭過班子。
兩人關係處的不錯!
且訥爾經額對蔡炳文的能力也是相當有信心。
嗯,目前蔡大人可是唯一一個從唐軍手上收復過失地的清廷官員。
在當前大唐勢大的情況下,這個唯一的含金量還是很大的。
奕聞言,陷入沉思之中。
蔡炳文此人他也有印象。
是自家皇兄提拔起來的親信,能力不錯,且在剿賊之事上素有戰績。
但因爲蔡炳文是咸豐的心腹,奕對他沒什麼好感,在河南戰事失敗後,便以此爲藉口將他給擼了下來。
但就目前的局勢來看,他奕好像也沒有比蔡炳文更合適的人選了。
奕目光灼灼的盯着訥爾經額,開口詢問道。
“蔡炳文如今人在何處?”
訥爾經額聞言,開口回道。
“回皇上的話,在河南戰事失利後,蔡大人便賦閒在京。”
“奴才昨日還剛剛去和蔡大人喝過茶。”
奕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
“好!”
“既然如此,那便啓用蔡炳文吧。”
“史榮椿在天津被唐賊俘虜,直隸提督不是暫且空缺嗎?”
“這樣吧,便讓蔡炳文暫且來頂了直隸提督的缺,率軍前去收復天津和大沽口。”
“只要他能收復天津,恢復大清海防,朕便讓他來做直隸總督,提拔他進軍機處!”
訥爾經額聞言,語氣有些興奮的說道。
“奴才替蔡大人謝皇上隆恩。”
奕微微頷首,語氣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
“哎,希望這個蔡炳文不要令朕失望吧……”
……
山東,濟寧府!
李奕正在處理政務。
一名秘書邁步走進李奕書房,開口彙報道。
“啓稟王上,曹州急報。”
李奕聞言,放下手中鋼筆,擡起頭來詢問道。
“曹州急報?”
“可是李卿那邊出什麼事了?”
曹州由於是大唐和太平天國的交界,是故,那邊的局勢較爲緊張。
李奕爲了保險,專門派遣李鴻章這個能臣幹吏前去曹州坐鎮。
在他看來,有李鴻章在,曹州那邊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纔是。
老李不至於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秘書聞言,開口彙報道。
“回王上的話,曹州方向急報說,甘肅方向發生叛亂,甚至已經波及關中,石達開急命太平天國從河南調兵回援關中,現如今太平天國於河南兵力空虛。”
“太平天國的河南總督黃玉昆主動派人同我大唐接觸,想要尋求談判。”
“曹州知府李鴻章拿不定主意,是故上奏詢問王上,是否要同天國談判!”
李奕聞言,思索一陣說道。
“傳令給李鴻章,告訴他可以談,孤授權給他先談着,等初步達成意向之後,再讓太平天國的使者來見孤。”
“我軍暫時沒有進取河南的計劃,再加上河南方面目前也在賑災,所以,河南方面的局勢要以穩定爲主。”
“儘量不要與太平軍爆發衝突!”
“當然,如果太平軍給臉不要,那就打!”
“我大唐對外從不軟弱!”
秘書聞言,當即應下,然後轉身告退,前去傳達李奕命令。
李奕剛剛重新拿起筆,準備批閱公文,李樑又從外邊走了進來。
“王上,衢州南孔當代族長孔憲坤現已經抵達濟寧。”
“正在行轅外等候王上召見。”
李奕聞言,擡頭道。
“已經到了嗎?來的倒是夠快!”
李樑笑着回道。
“畢竟是來繼承衍聖公之爵的,如何能不快?”
“如果卑職是他,能白撿一個國公之爵,怕是恨不得飛着過來呢。”
李奕輕笑一聲,然後說道。
“去將人請進來吧!”
李樑聞言,抱拳告退。
然後去將南孔當代族長孔憲坤從外邊請了進來。
孔憲坤在進入李奕書房之後,噗通一聲跪下,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禮,然後說道。
“微臣孔憲坤,參見王上!”
“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現在的孔憲坤雖不比北孔有衍聖公之爵位,但李奕在收復衢州之後,還是給了他一個五品的奉祀官。
所以,他是有資格在李奕面前稱微臣的。
待孔憲坤行完禮,李奕微微擡手,然後說道。
“卿家免禮,平身。”
“坐吧!”
孔憲坤聞言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拘謹的在李奕面前坐下。
他不敢直視李奕,只是用餘光打量着面前的年輕人。
年輕,英武,意氣風發,睥睨天下……
這就是孔憲坤對李奕的第一評價。
看着自己面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孔憲坤心中升起無法抑制的敬畏。
年僅二十多歲的他,僅用了幾年的時間,便白手起家,手握數十萬強兵,打下了大半個天下。
甚至大有入主龍庭,執掌天下之趨勢。
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哪怕就這麼坐在他的面前,還是令孔憲坤猶感覺有些不真實。
古往今來上下五千年,在這個年紀所取得的成績能和眼前這個年輕人相比的,應該就只有一個唐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