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彼岸橋上。
一望無際的忘川河水浩蕩流去,在那河畔的溼地之上,開滿了一株株妖豔的曼殊沙華。這曼殊沙華,好似血色的紅毯般鋪遍了忘川河流兩岸,恍若在指引着彼岸橋上的行路人,踏入死亡的深淵禁地之中。
陸揚的手腳皆被鐵鏈牢牢的鎖住,不能得脫,只得在鬼卒的鞭打之中緩緩的向前方走去。他咬着滿口銀牙,嘴角之處,都因爲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從而滲出了血跡。打魂鞭乃是鬼界獨有的法寶,它抽打在人的身上,甚至連靈魂都要承受那種火辣辣的極度痛苦。可陸揚硬是挺了下來,向前方一步步的挨將過去。
喉中的血腥味愈發的濃烈了起來,伴隨着一縷縷天地元氣不斷的歸納收入氣海之中,他在尋找着機會從鬼卒的看押之中脫身離去。陸揚的法力已經漸漸的恢復了兩成左右,此時的他,將一股肉眼不易發覺的星輝之力附着於身體之上,卸下了那打魂鞭的抽擊,從而令自身的肉體能夠少承受些許的苦痛。
鐵鏈鎖住了陸揚的腳踝之處,使得他只能緩緩而行。那執鞭的鬼族不斷的打罵着,宛如牲畜一般的抽着陸揚的脊背,催促着他快些起行。可陸揚卻只能帶着叮噹亂響的鐵鏈,在地上挪步行走,氣的那鬼卒劈頭蓋臉的揮舞打魂鞭亂抽了一通,陸揚忍着痛苦,只是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絲毫不理會他的毀罵與鞭打。
就這般約莫走了一個時辰,陸揚假裝着氣喘吁吁,走不動了,就地攤倒在了彼岸橋邊,任憑那些鬼卒如何的打罵拉拽,亦是難以動身。這羣鬼卒只好陪着陸揚,在彼岸橋上稍作休息。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陸揚的修爲已經恢復了將近三成,憑藉這些修爲,他已經可以逃脫出這些鬼卒的監押了。
可是,他卻在尋找機會。尋找一個脫身的好時機。他已經感應到了這無比寬闊的忘川河之中,其幽深之處存在着極度濃烈的陰煞之氣。正適合他進行煉化自身的玄丹,晉入玄陰境的修爲層次。可是,面前的這些鬼卒卻不好擺脫,那位最強的狂牛將軍已經有玄天境的修爲層次,他不會放任陸揚輕而易舉的從此地逃脫的。
他佯裝着法力不支,氣喘吁吁之狀,便是要迷惑這羣鬼卒。此時陸揚已下定了決心從此脫身,隨即意念一動,乘着這羣鬼卒們彼此閒聊之際,使個金蟬脫殼之法,瞬間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帶着鐐銬的星芒化身,而陸揚的真身早已偷偷的踏出了一步浮光躡影,向着彼岸橋不遠處的的欄杆方向衝去!
“這小子也是膽大,區區玄丹境的修爲,竟敢擅闖黃泉域,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哈哈哈!”
正當衆多鬼卒圍坐亭邊,閒話調笑之際,那狂牛將軍卻‘騰’得站起了身來,他的修爲最爲強悍,時刻都在鎖定着陸揚身軀上放射出的法力波動。但是,此時他只是略微感應陸揚的氣息,卻發現他的氣息變得虛幻了起來,擡眼一看,陸揚尚還在鐐銬之處,不過身爲玄天境的強者,狂牛將軍一眼便看出了,這陸揚的不對勁。
他的這道身軀之上,繚繞着淡淡的星光月影,看起來頗爲不實。狂牛將軍心中暗叫不好,一個閃身,便衝到了陸揚的面前,出手如電,直接將陸揚提了起來。但是伸手探去之時,他的手掌,卻自陸揚的胸口之中穿過了,那個陸揚的分身在臨近消散之前,面龐之上,漸漸的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不好,這小子跑了,給我抓住他!”
狂牛將軍怒得一腳重重的踏在了彼岸橋上,只震撼得整座彼岸橋都動盪不止。他睜着血紅的兩眼,運轉法力,向四周看去之時,卻發現了陸揚在忘川河畔,三兩下便掙斷了腳踝處沉重的鎖鏈,探手揮出,一把古老的銅劍便出現在了掌中,鏘啷一聲脆響,陸揚瞬間用青銅古劍鋸斷了手臂上套着的鎖鏈,轉身便向忘川河的方向踊身衝了出去。
“狡猾的小子,原來他一直都在暗中恢復着法力。”狂牛將軍乃是魯莽直人,雖修爲高深,但卻始終沒有陸揚的頭腦轉得快。此時瞬間明白了陸揚的意圖。原來,他們都被這個修爲不高的小子耍了。他大怒之下,命令手下鬼卒四面圍攻,自身一踏橋面,瞬間騰空而起,用頭頂上那一對宛如牛角般的肉瘤,狠狠的朝着陸揚撞了過去!
狂牛將軍的名聲所在,盡是這兩道牛角一般的肉瘤所打下來的江山。他用這一對鬼角曾威震枉死城,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大是驚人。見他真的宛如狂牛一般直撞而來,陸揚手掌拉着彼岸橋上的欄杆,身軀一轉,以身法驚險的避過了這兇悍的一頂。但是狂牛將軍後方那些鬼卒甲士們,已經盡數抄起了刀槍殺奔而來,將各種不弱的武決一同呼嘯打出!
陸揚知道此時乃是緊要關頭,他左臂抓着豎立起的欄杆,身軀懸空,腳下便滿是那些開得殷紅如血的曼殊沙華,以及那洶涌恐怖的忘川河水。雖然身處險境,但陸揚手中劍法卻絲毫不亂,他橫掃一劍,以劍破千軍逼退前方兩名鬼卒,隨後劍上橫生飛霜繚繞,劍膽琴心瞬間便又震退一人。穩穩的立足在了這裡,使得那些修爲在玄陽境以下的鬼卒不敢近身。
“小子,你這是自己找死!休怪本將軍無情!”
狂牛將軍一擊之下,勢大力沉,沒有頂中陸揚的身軀,反倒使得他自己向前激射而出,在衝撞力的驅使下撞出了數十丈之遠。此刻回身而來,舞動兩把沉重的厚背彎刀,便向着陸揚襲殺而來。陸揚連劈數劍,再度震退面前的鬼卒甲士,迴轉身軀,直接一劍強勢的劍碎乾坤,硬憾狂牛將軍的雙刀攻勢!
“轟轟!”
陸揚的青銅古劍與狂牛將軍的雙刀狠狠的撼動在了一起,爆裂的勁風呼嘯狂舞,吹得那些鬼卒站立不穩,俱是狼狽的滾倒在地,狂牛將軍力量強悍,修爲高深。陸揚與他對撞一刀,只覺胸口一甜,幾欲噴出血來,整個人宛如斷線風箏般的向後仰倒而去,連手中抓住的彼岸橋上的那些豎向的欄杆,亦是被狂牛將軍巨力所致,轟得盡數斷折碎裂。
“拜拜了您那!”
陸揚一口鮮血凌空噴出,但是,他卻藉着狂牛將軍厚背雙刀之上傳來的那一股強猛的力道,整個人仰面飛出,直撞入了忘川河那血色的河流之中。面龐上,依舊揚起了先前那個嘲諷的微笑。使得狂牛將軍空自捶胸頓足,怒氣沖天,但是,他的修爲不夠,卻根本不敢踏入忘川河水之中,與陸揚交戰。
“將軍,這小子跳進了忘川河內,這可如何是好?”那些鬼卒逐一爬起身來,拍着身上的泥土,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了狂牛將軍,害怕的說道。
“哼,他奶奶的,這小子有點邪門,竟然敢跳進忘川河內。你等速速派兩個人前往陰山之中,呼喚我的兩位兄弟前來助陣,我等便在此守候。本將軍可不信,這小子能在忘川河之中躲藏一輩子不出來!”狂牛將軍大罵着,他命令麾下的鬼卒原地駐紮,守候陸揚的蹤跡。並命令兩位鬼卒前往陰山之中調集兵馬,將親信軍兵搬來彼岸橋這裡絞殺陸揚。
……
“轟轟!”
此刻在那枉死城上空的大戰之中,傳來了一聲震絕萬里的炸響,那名叫做王平的男子仗着神劍,直衝天際,轟然斬下一道綿延千里的浩蕩劍氣,這劍氣呈現暗藍之色,冰寒蝕骨,大片的陰兵甲士閃躲不及,紛紛的在劍氣衝過之後,化作了一道道的冰雕。在天際中慘然摔落了下來。跌落在了枉死城中,伴隨着凍結靈魂的堅冰,摔作了滿地冰塵。
見識到了男子的法力究竟有多麼強悍,衆多鬼卒紛紛倒退,先前他們想要以人海戰術取勝。料得這王平便是修爲再高,他也不能憑藉着一己之力,力戰萬餘鬼卒。但是,如今看來反倒是他們太低估了王平的修爲,即便是一萬鬼卒甲士,也不能令王平使出全力對敵!
“快退,火速撤軍!”
那指揮大陣的森羅將軍見大軍慘敗於王平一人之手,亦是心膽俱裂,忙招動認旗,號令殘餘的數千陰兵踏雲迴轉,沒了命一般的逃竄而去。生怕被這神仙一般的男子趕了上來,殺個七零八落。但是,王平卻沒有追趕這些敗殘的部卒,而是深吸了一口長氣,顧不上這些逃竄的鬼界陰兵,而是運轉起捉影尋蹤之術,在整片黃泉域中,探查起了陸揚的下落。
先前在戰鬥之中,他突然感覺到了陸揚的那一股氣息驟然消失了,不由得大吃了一驚。看起來,他定然是在黃泉域遭遇到了什麼樣難以擺脫的厄難。他心牽陸揚的安危,當即身軀一縱,凌天霜前指,在也不顧下方那些枉死城中的守備如何攔阻,化爲了一道金色的流光衝破了萬千箭雨,直衝入了引渡橋的方向。
先前,他感應到了陸揚的氣息便在引渡橋上,但是王平卻不知,陸揚此時已經被狂牛將軍逼迫的走投無路,只有選擇跳入了忘川河之內,先行突破自身的修爲,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