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初上,和着天上那閃亮的點點星辰,於明澈波光之中徐緩流淌。小舟追逐着宛如螢火光輝的河燈在運河上穿行。入耳處,皆是馨兒那銀鈴般清脆動聽的歡聲笑語,如夢似幻的場景之中,陸揚與馨兒開懷的笑着。無論他曾經有多麼苦痛的情感經歷,但在此刻,他只想要留住每一秒的溫馨與暖意。
也許,這就是美好的感覺吧。此時雖是已漸入秋寒,但小舟中那一盞燭火光中的空間,卻溫暖好似初春。也許陸揚在今後的日子裡還會回想到神川城中與馨兒相遇的故事,那是舊日回憶裡,最珍貴的一份美好與純真。
停舟靠岸,陸揚挽着馨兒的手臂登上了渡口,卻見了遠處東關街燈火闌珊,人聲鼎沸。街道兩旁盛開的桂花散發出醉人的清香,令人心頭舒爽。兩個人走在夜晚時分的東關街上,任誰看了都是一對散發着曖昧氣息的情侶,馨兒麗質天生,陸揚瀟灑俊逸。惹得路人無不側目。
“陸揚哥哥,你快看呀!那是什麼?”
馨兒宛如一隻輕盈的蝴蝶穿過人流,向前方跑去。在一處攤位面前停步駐足。陸揚走過來看時,卻看到了那裡是一家糖畫鋪子。賣糖畫的老人兩鬢斑白,卻嫺熟的將粘稠的糖稀刻畫成了一件件漂亮的藝術品。而馨兒此時便被這糖畫藝術所吸引了。她蹲在那裡,看着老人在那裡認真的做糖人,淡淡的甜香味道令馨兒的口水都流了出來。
“公子,買個糖人吧,送給這位小姐,可是很好的禮物哦!”
老人見了陸揚與馨兒在一旁觀看,和藹的笑着。聽了老人的話語,馨兒不僅臉頰一紅,抿着嬌豔欲滴的紅脣,卻沒有做聲。然而陸揚則是哈哈一笑,沒有在意。自懷中取出了幾個銅錢遞給了老人:“給我們做兩個糖人吧。”
老人開心的接過了陸揚的一串銅板,沒有半晌功夫,糖人便做好了。兩人拿到手中的時候才發現,這一對糖人的模樣,正好是一對在荷池之中環繞嬉戲的一對錦鯉。自老人手中接過糖人,馨兒開心的笑了。但卻見了這糖人的圖案實在是精緻的很,又不捨得下口。那糾結的模樣,惹得陸揚開懷而笑,帶着馨兒穿過街巷,觀賞神川城繁華的夜景。
“馨兒,你看,這裡有一家時光慢遞的鋪子,這是做什麼的?”轉過了幾條街巷,陸揚不由得被一處開在桂花巷弄中的店鋪所吸引了。這家店鋪打出了精緻的牌匾,喚作‘一紙流年’時光慢遞。牌匾下方,栓掛着層層疊疊的紙鶴與可愛的娃娃。但陸揚生長在汝南,還從未來過神川城,不知道這神川城中的一些店鋪,都是做些什麼生意的。
“這個呀,時光慢遞,就是在這家店鋪裡能夠留下一些對未來的期許,店家會將這些信箋封存起來,在十年之後,會將十年前留下的箴言寄回來。”馨兒微笑說道。
“咱們去寫一封時光慢遞吧,送給未來的自己。”陸揚這才恍然大悟,帶着馨兒走進了店中。這間店雖然沒有經過很華美的修繕,但是卻頗覆合年輕人的欣賞風格。陸揚靠在櫃檯邊,隨便向年輕的店家點了一杯濃茶,而馨兒則是要了兩個特色的黃橋燒餅,以及一杯冰奶茶。兩個人坐在長椅上,拿起墨筆,各自書寫着對未來的期待。
“去歲風雪,人間朝暮。不知十年後再收到這封信箋的時候,自己又該身在何處。但是,我一定會登上那瑤天彼岸,將我的瑤兒,尋回我的身邊。”陸揚揮毫落墨,心中寧靜。將這張字帖交給了店長。看着店長用一個陶罐,埋在了地下室中。這是逝去時光中的留念。
“馨兒,你在信箋中寫了什麼呢?”陸揚笑了笑,問一旁的馨兒說道。但馨兒卻是紅着臉,不回答陸揚的問題。只是咬着杯中的那根吸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陸揚見了她做這等女兒姿態,也不好意思再問。笑了笑說道:“我們走吧,明日一早,玄真派的考覈就要開始了。馨兒今晚可要好好加油哦!”
“馨兒會努力的!”馨兒握起了小拳頭,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陸揚今日於荷塘水閣之中,一舉擊敗了那位孤傲的劍客蕭夜,強大的修爲深深的刺激到了心中一向好強的馨兒。她天分無雙,區區一卷‘煉炁化形’的法術,陸揚相信馨兒還是能夠快速掌握的。所以他沒有給馨兒多大的壓力。送她回到了靈鶴司的廂房之內。隨即自己亦是回房修煉不提。
……
“呼呼,終於練會了……”
自從她回到房間之內,倚門望着陸揚的身影遠去之後,便掩上了門窗,點起燈燭,開始不停的修煉那一卷仙術。約莫兩個時辰左右,馨兒用手帕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香汗,望着掌中所懸浮的,那一顆明亮而璀璨的星辰,露出了滿足的笑意。
“不愧是我的女兒,只不過一個半時辰,便練會了這卷繁複的真法,哈哈!果真是生女隨父!”
房間內的燈輝之中,隱約間浮現出了一個寬袍大袖的身影。他悄悄的立在了馨兒的後面,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大笑連連。而馨兒被這神出鬼沒的身影嚇了一跳,回身看去,卻發現是一個形容有些憔悴的男子。他的臉上掛着一抹微笑,但馨兒只是聞到那股熟悉而撲鼻的酒氣便知道是誰來了。不由得有些嗔怒的對着他胸口錘了一下,嬌聲道:
“爹爹,你真壞,你可嚇死我了!”
“哈哈哈,爹爹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你,怎麼,高不高興?”男子開懷的笑了,袍袖一拂,罡氣翻涌,直接將屋中的竹凳隔空運了過來,穩穩的坐在了上面。燈燭之下,但見此人一派仙風道骨,但卻自懷中掏出了一個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半睜着醉眼,笑眯眯的看着馨兒。
“你還百忙之中呢,看看你一天喝多少酒,又睡多少覺!”馨兒顯然是說不動這個男子,他哈哈一笑,又灌了一口,有些頭高腳低,不由得開懷的吟詩道:“騰風乘雲星海間,燈影月華渡流年。醉夢沉鄉從外客,不醒紅塵酒中仙!”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酒中仙人,爹爹,女兒明日就要考覈了,你是來指點我的嘛?”馨兒笑嘻嘻的颳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
“那當然,你的修爲已經到了玄陰境巔峰,爲了讓你更進一步。爹爹好不容易在丹仙閣那個老頑固的手中給你換來了一枚‘陽玄火丹’。那個該死的老傢伙,竟然要走了爹爹珍藏的五瓶‘溟海瓊冰釀’。那可是我在北溟之海才釀出的仙酒。這個老傢伙……”
一提到此事,馨兒的爹爹便忍不住咬牙切齒。但是他不惜付出寶物也要爲自己的女兒換來陽玄火丹。可見這位醉鄉中人對自己的女兒究竟有多麼的疼愛。他睜着朦朧的眼,自懷中拿出了一方玉盒,彈指掀開,便有着一枚圓潤宛如龍眼般的紅色丹藥在奇香撲鼻的丹霧中隱現了。這枚丹藥乍一出現,頓時房間內部的溫度瞬間便開始了升高。熱得馨兒的額頭上又見香汗淋漓。
“給老夫安靜下去!”男子微微一笑,又是伸手一拂,宛如山嶽般的巨大法力直接將這枚有了靈性的‘陽玄火丹’鎮壓了下來。他將這玉盒在馨兒面前晃了一晃,看着她那渴望的雙眼,不由得有些凝重的說道:
“你這古靈精怪的小妮子,當真讓老夫勞神費力。這‘陽玄火丹’乃是丹仙閣那老傢伙用八十八種火屬性的天地靈藥,於鼎中淬鍊三十日方得一枚。你可不要求功心切,要等到修爲穩固下來,再將火丹內的陽罡之氣納入體內,並且,當你決定衝擊玄陽境的時候,必須通知爹爹一聲。只有爹爹幫你護法,你方纔能夠安穩無恙的晉入玄陽境的層次!”
“知道啦爹爹!”將這枚異常珍貴的‘陽玄火丹’收入懷中。馨兒不由得一陣幸福,輕輕的依偎在了父親的懷中。被他溫暖的懷抱所環繞,忍不住令馨兒又回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時候自己還小,父親每天晚上都在洞天中哄她入睡。他會輕輕的拍馨兒的後背,爲馨兒講故事直到入夜,那慈和的笑意,溫暖了馨兒童年時的每一個夜晚。
“哎,馨兒,你也長大了。爹爹本來不該過多幹預你的事情。可今日你與那個叫陸揚的小子在一起,你可是喜歡上了那個毛頭小子?”馨兒的爹爹輕輕的將她擁在懷中,說道。
聽了他的話語,馨兒忍不住心頭一驚。暗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自己神通廣大的爹爹。只好半推半就的說道:“爹爹,他的實力很強,但是我總覺得他就像是我抓不住的珍寶。他的心中,好像有着星辰大海,我雖是在他的心中有了適合存放的位置,但是,我不知道他將要去哪裡。也許有一天他會離開,我捨不得他。”
“馨兒啊,爹爹沒有不喜歡他。但你可知道他是何人?”馨兒的父親伸手推開軒窗,仰望着那悠遠的夜空,有些出神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