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懷夢珍果

奇峰巍峨,摩入星漢,聳觀天流。孤身佇立於重崖間憑眸眺望,那一輪獨懸於天海之上的明月,卻難以在永恆的時光之中,留存下它的美麗。也許不解天際之上的那些流雲何爲何有聚有散,擬把思緒收回之際。卻只如漂泊於江海之上的一葉小舟,停篙之處,更添閒愁。

孤峰萬仞,高聳疊雲。周遭雲氣如淵如海,蜂聚於絕壁之間,好似星海洪流傾落於凡間。自那重山之高深隱微處遠遠眺望而去,但見楚天月上,流轉出光華萬道,映得夜幕一片長明。遠方長霧蒙煙,那些縹緲的羣山,在雲嵐霧繞裡空寂雄渾,爲這萬載空寂的妖墟里,平自增添了一抹靜謐與幽深。

在那重崖絕壁上橫向生長着一棵樹木,它的存在非同尋常,在數百年的時間裡,其上只結出了一枚仙果。這仙樹於古時傳名中州,有喚作‘幽夢仙楠樹’。乃是難得一見的異種。而集它百年精華,締結出的果實,便叫做‘懷夢果’。這些奇異的存在,譬如面前這些奇異的仙樹仙果,陸揚都只是在中州上,故老流傳的傳說中曾有所聽聞,更無人有此機緣,能得一見。

懷夢果有神異之效,足可令人洗髓伐骨,更能益壽延年,在中州古老相傳中,古有彭祖,曾壽五百歲而不夭,於春夏長時,駕風而行,遨遊四方;於秋冬藏時,居於洞府,會客聚友。彭祖此人,而今不知是否實有存在。但是這些,都是他服用了一枚懷夢果後,方纔得到的。足可見它的珍異非凡。甚至能讓人提升壽算,躲避天時。

一番思索後,陸揚決定冒着危險,從他容身的崖上,縱躍到下方那顆斜橫生長在崖上的‘幽夢仙楠樹’之上,採摘那枚懷夢果,如果他能得到懷夢果,那麼便可以讓他的壽算大大增加,並且脫胎換骨,甚至直接能夠步入煉氣境,開啓修煉的大門也不是何種難事。

當今世上,中州上的修真者並不如何多見,只因爲尋常人的丹田氣海都是封閉的,若是將它們開闢出一條接引天地之氣的通道,卻非容易之事,尋常人若想修煉真法,那麼便要先冥思以感應天地間的元氣,將它接引到體內,只有成功的接引天地元氣入體,方纔能夠算得上是修真者,而這第一步,也叫做煉氣境。

修煉者將接引入體的元氣,通過真法的不斷錘鍊,從而慢慢的進步。這個過程是漫長而艱辛的,而且對修煉者自身的根骨有極大的要求,無論是先天的資質還是後天的勤奮,都是不可缺少的。所以中州上的修真者,也是極其罕見的。

而許多才智之士苦練一生,直到壽算耗盡,也難能突破玄天境的登天門檻,由此可見修道一途,這種日進毫釐,艱苦卓絕的修道之路,是多麼的舉步如艱。

陸揚小心翼翼的在懸崖上爬落,將身體儘可能的挨近那棵‘幽夢仙楠樹’,待到它巨大的樹冠已經出現在陸揚腳下的時候,他再不遲疑,憑身一躍,在絕高的天險峭壁間張開手臂,向它的主幹上直撲而去!

他的心臟難以遏制的‘撲撲’不住跳動,當陸揚不再踏在堪以立足的山岩上時,那種對高空的恐懼感,令他手足發麻,大腦也在極度緊張之下,變得極其敏感。待到他快要接觸到樹幹的時候,他瞬間便找到了自身的平衡,用雙臂雙腿死死的抱住了那棵樹幹,也顧不得摔在樹幹上的疼痛,以他一人的重量落下,引得這棵在山岩縫隙中盤根生長的古樹,也是一陣晃動,所幸。它立根紮實,根粗葉茂。沒有被這一躍之力而帶得彎折下去。

好險!陸揚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奮力的將身體穩定,在那樹幹上站立了起來。還好這棵樹也有着不下數百年的樹齡,枝幹比較粗壯結實,負擔起陸揚一個人也不如何費力。當下陸揚奮力保持住自身的平衡,緩緩的細步而行,接近了那枚懷夢果生長的枝幹。

那懷夢果也頗有講究,因爲它內蘊陰柔之性,始終又在這雲霧繚繞的山壁中孕育而出,所以不能見得灼烈的陽光,陸揚接近了它,仔細打量,只見它周遭皆有一團彩光玲瓏的雲氣相護,其中異彩變換,奇光吞吐。令人看不清它真實的模樣,只隱約得見,它是一枚彩霞暈染也似的珠樣果實,陸揚望着這枚仙果,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這種寶物,真的是窮盡一生,都難以得見一面。

陸揚小心的將它採摘了下來,只是拿在手中,便覺溫潤柔軟,恍若置身於舒爽至極的夢中。陸揚撕下一塊衣衫,用布料將它包裹了起來,謹慎的藏於胸口,因爲懷夢果不能見光,陸揚準備出了妖墟後,尋個僻靜所在,將它服用了,以免這枚仙果失去了價值。

採得仙果,陸揚心得意滿,暗自謝過上蒼賜予仙草續命,他再度用之前的方式,前進三步,後退兩步,極度小心的向懸崖下方攀援而去。這種走法雖是慢了一些,但是較爲安全,陸揚在行路中有幾次不小心,因爲腳下的岩層鬆動,差點沒有失足摔入下方的深淵,這也將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雖有極大的恐懼,但是陸揚始終不願放棄尋找那‘月盤玉仙芝’,他一生不走後悔路,既然決定了一件事情,那麼便要傾盡全力去將它做到。陸揚年方二十有二,但是心中那不可磨滅的堅韌意志,是他能夠從弱小變得強大的根源所在。

他的手掌被嶙峋不平的巖壁割得鮮血淋漓,還要不斷的抓着巖壁,額頭上,已滿是細密的汗珠。不但負擔着這種疼痛,他的身體,也時刻都處在脫力的極限,而他沒有停下,一直咬牙堅強的忍受,向下方深邃迷濛的霧氣中不斷的探尋而去。

終於,上天不負有心人,陸揚終於見到了,在離他不遠處,有一片天然開闢成的高臺,那其中,生長着一株傘蓋一樣的,泛着銀白色月光的高大靈芝,它渾圓的上蓋,正如滿月般落下萬千清輝,好似天上的明月落下天際,映亮了下方的一切。

陸揚驚愕的張大了口,經過他的觀察,但見這株靈芝將近有半人之高,其上仙雲縹緲,只是略作接近它,便只覺清香撲鼻,滿心舒暢,好似來到了人間天上,在那蘭苑樓閣之中,看那仙子婀娜起舞,來到身邊,共飲仙酒瓊釀,當真是美不勝收。

“這定是那‘月盤玉仙芝’了!”陸揚驚喜不已,幾乎忘了處境何方。但是他先前在妖墟幾番出生入死,也養成了處處小心謹慎的習慣,他壓下心頭的喜不自勝,卻在周遭細細的觀察了起來,探查了許久,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陸揚原本打算放鬆下來,安慰自己,沒什麼事情,可是,他在準備前往‘月盤玉仙芝’容身的高臺上時,他不經意的舉目一眷,下一刻,他的面色,馬上便慘白了下來。

他這不經意間的隨目一眷,竟讓他發現了,在那高臺上方,月光的遮掩下,竟然有一條通體覆蓋在月光清影裡,渾身雪白沒有一分雜色的巨蟒,橫臥在那‘月盤玉仙芝’的不遠處,在那裡,有着一個足以令它容身的蛇洞,因爲這條巨大無比的怪蛇通體如月光般光潔,甚至它的鱗片,都折射着月光。與周遭的環境幾乎融爲了一體,倘若不是陸揚不經意間發現了它的存在,那麼他貿然前去採摘,定然會被這條怪蟒撕成碎片。

“疊雲山受妖墟的空間制約,幾乎沒有生命能夠在這絕頂之上存在,這怪蛇竟然在這裡出現,莫不是那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銀月騰蛇’?”陸揚心中大驚,橫身在上方的崖間,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這‘銀月騰蛇’卻是變異奇種,其種族來源於中州古時,那騰雲駕霧的騰蛇。他們能隱遁於雲霧之中,專好吸食人腦,神出鬼沒,極其難以應付。

而陸揚見到的這一條騰蛇,也非同凡響,乃是騰蛇中的變種存在,就像是九尾狐能夠凌駕於別的狐族之上,這‘銀月騰蛇’也是如此,它能夠藉助着月光陰氣修煉,在古時的神州,越是離月亮近的地方,就越有概率遇到這種生物。

不巧的是,這條‘銀月騰蛇’在來此之前,已有了數百年的修爲,其身軀長達數丈,通體之白,尤如銀月。更有水桶般粗細,一身怪力足可活吞蠟象,勒死蠻牛。它不知何時起,便從山峰之下,一直向上攀登來到這裡,藉着雲霧的遁形以隱蔽氣息,又是在這崖間獨自修煉,纔沒有被狐祖等人發覺。

由於這裡有着‘月盤玉仙芝’的生長留存,以它的仙異如月,竟讓這條巨蛇誤認爲自己已經臨近了星海之間,明月之畔,所以,它便守在了這裡,伴着這株仙草一同修煉,陸揚若是接近這株仙草,恐怕,便會立即被它發覺。

數百年的妖蛇啊!這遠遠不是陸揚能夠抵擋的,而且它可以藉助着絕壁之間,迷濛的霧氣,以飛騰的姿態進行戰鬥。

他立身在懸崖突石之上,一動都不敢動。只恐驚擾了那條奇大的巨蛇。陸揚不禁苦笑,自己空自白花了莫大的努力,也穿過了絕壁奇險來到了此處,終於見到了曙光,卻遇到了‘銀月騰蛇’守護在這裡,莫能接近。如今只是註定竹籃打水一場空,看來,他要想完成通天石魔那第一關的考驗,恐怕只能是無功而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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