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今日非老夫之忌日,乃汝之忌日也!”
沈相狂妄的放聲大笑,但見他一拍手掌,水庭間頓時煞氣瀰漫,足有數十道身影自荷花池中飛身而出,將陸揚團團圍住。這些人皆黑衣遮面,但周身展露出的氣息盡顯陰邪。
陸揚眼觀四方,不由得亦是朗聲大笑道:“沈相好大膽啊!你暗藏血狼宗殺手於帝都長安,罪大莫及。當誅九族不爲過之!不過但憑這些螻蟻鼠輩,陸揚還不會放在眼裡!”
“小子,你以爲血狼宗只有這點能耐嗎?”
突然,陸揚周遭的空間登時陰冷了下來,一道詭異的黑影自陸揚的影子之中突然現身,持一把利劍便刺向了陸揚的後背。可陸揚身經百戰,此時早有防備,一踏地面,整個人都化作了虛無縹緲,再度現身之際已遁於半空之中。瞅見那藏於影中偷襲他的又是一位熟人,正是血狼宗四大長老,血影長老!
不過此時的血影長老已經不似從前那般,恐怖而浩瀚的氣息滿溢其體外,已踏入了半神境界。但聽他陰惻惻的邪笑道:“陸揚,你曾斬老夫一臂。今日老夫便要十倍討將回來!”
“老不死的傢伙,就憑你?”陸揚面上的笑容愈發的濃郁了,不過,他也不是沒與半神修士戰鬥過,這血影不過依靠邪力復原了身體,還提升了修爲。在他看來不過是插標賣首。可是他懸空而立,周遭的空間卻扭曲了起來,猛然探出了一對鋒銳無比的狼爪,朝着陸揚的胸膛便抓了過去。
陸揚目光一凝,手掌隔空揮動,青銅古劍呼嘯飛出,於半空中將那狼爪截了下來。以玄真御劍術運轉一劍怒劈出十丈劍芒,將那狼爪的主人壓落在地。那人身着勁裝,周身法力氣浪縱橫吹拂,一雙手掌卻綿延出鋒銳如刀般的狼爪,看其速度與鋒銳,這人竟然也是一位血狼宗內的半神修士!
“孤狼長老,血影長老。速速殺了此人!”沈明舉在衆多血狼宗修士的保護之下退在一旁,猖狂無比的指揮着血狼宗內衆多修士,將陸揚團團圍住。原來,狼幽夜有遠見之明,他爲了保護血狼宗的勢力不被狼天厲所蠶食,便早在離國之際便將兩位血狼宗長老秘密遣至長安,在沈明舉之處蟄伏。
在他血狼宗的計劃之中,陸揚乃是力阻狼神大計的心腹之患。必須將此人除去,他血狼宗方可高枕無憂。所以他看破了陸揚遲早有一天會與沈明舉爲敵。所以命兩位長老將帶血狼宗精銳盡藏於此,這是爲了斬殺陸揚而設下的一步棋。
“小子,只怪你時運不濟。老夫被洛清玄毀了身體,今日便先拿他門下愛徒泄恨!”孤狼長老此人亦是深恨玄真。他曾密謀以西國**在神川城造成一場巨大的爆炸,以使血煞魔種在神川盛開,收割無數性命。但是卻被洛清玄發覺了這個陰謀。將他幾乎打得神魂俱滅。這份仇恨,又怎能容忍不報?
“好,既然事已至此。你二人的性命,陸揚便爲我宗門收了……”
陸揚咧嘴一笑,竟絲毫不懼兩位半神的威脅。但見他周身真法運轉,浩瀚的法力上衝天霄,幾乎使得雲海倒流,狂風逆卷。此時他完全展露出自身的修爲,震懾得下方血影長老、孤狼長老登時面色劇變。
其中尤其以血影爲最。他初見陸揚之時,後者尚且不過初堪入門爲煉氣境之修爲。可是這兩年間,陸揚竟然踏過一道道境界的阻隔,而今已悟入了半神。這等能力與天分,足以令中州所有的修士都爲之震撼。他只聞玄真陸揚之名響徹中原,卻不曾見其真正的本領。但此時見了陸揚如此強悍,他當真不知今日之戰,會以如何結局而收場。
“不過半神而已,有何懼怕!血影,咱們一起上!”孤狼長老雖是驚懼,不過他這一方卻有兩位半神,想陸揚年紀尚輕,能有多大能力?他當即一踏地面,與血影一同衝上雲霄,兩人各施法力,雙戰陸揚!
但二人剛剛衝上半空,但見陸揚周身星輝璀璨,一聲長嘯,無窮音浪滾滾而出,不但使得長安城宛如天崩地陷,更使得遠方鹿鳴山谷中萬獸驚懼,只聽他大喝道:“時機已到。荊華太守速速入城,勤王殺賊!”
這一嘯堪稱震絕萬里,不但震退了兩位半神修士,還將遠在城外鹿鳴山的荊華太守兵馬盡數喚起,萬馬奔騰,朝長安城中殺去。城關上防守兵士眼見征塵繚亂,當即各自緊張了起來。卻見兵馬臨近,荊華一馬當先,掌中高舉陸揚贈與的紫金御龍令,朝城關上高呼道:
“吾奉天子之命,引軍絞殺城中叛亂逆賊!爾等若識得此令者速開城門,但有不從者斬!”
城樓上方,那城防官眼見紫金御龍令爲荊華所持,唯有跪下尊命。只因見紫金御龍令如見天子。當即命軍士大開城門,放荊華七萬軍馬入內。此時沈相麾下叛亂衆兵卒已入深宮欲擒拿天子,可天子早有預見,率衆官宦於華清宮內地下隧道中躲避。
叛軍尋不到天子藏身之處,正慌亂間,卻被荊華軍馬撞殺入宮中。眼見但執刀劍者盡數斬於馬下,接出天子。天子見荊華殺賊平亂扶正朝堂,心中甚喜。命太守但逢亂臣無需生擒,盡數殺之。此時非但長安城中大亂,相府之中,更是狼藉一片。
三位半神修士於半空中糾纏鬥法,虧得相府佔地偌大,那紛涌波盪的勁氣方纔免於摧毀王城,連害百姓。不過這座氣象磅礴,造價奢華的相府卻難免化爲了一片廢墟。戰到濃處,陸揚一聲大喝,青銅古劍破開萬丈血氣,向前一往無前的衝去,凌虛劍法第五式,百川歸海!
孤狼長老見劍芒滔天,無論如何也擋駕不過。當即顧不得一旁首當其衝的血影長老,抽身便化爲了一道血芒逃下地面。而血影長老斗得氣喘吁吁。此時法力不支,難以逃脫。見青銅古劍化爲巨刃當空飛來,不免慘叫一聲,被陸揚一劍凌空貫穿了身體。
無比煊赫的劍芒洞穿而過,剎那間便將血影的身軀扯得粉碎,陸揚眼尖,瞅得血影的殘魂脫離肉身,便要朝着遠方遁走。當即左掌一握,凌空便有磅礴的火焰籠罩虛空十里,八荒神火熾烈無比,將血影的魂魄罩入其中,當即便蒸發化爲一片青煙。神魂俱滅而亡!
下方孤狼長老見血影敗得如此神速,被陸揚駕馭一符一劍,乾淨利落的斬殺在彼。他此時獨木難支,只得速退。身軀一沉便將欲借土遁閃身而逃,可陸揚一聲大笑,一步鬼神難測的和光同塵閃身入地,那沈相見陸揚擡手間便能驅使漫天飛火,不由得駭得魂魄俱喪,在一衆血狼宗修士的保護之下欲走。
可腳下地面卻是搖動不寧,竟將他掀倒在地。下一刻,陸揚自前方闢地而出,周遭無數星芒化爲劍刃,毫不憐憫的將一名名血狼宗護衛盡數斬殺於地。此時他右掌握劍斜指向狼狽的沈明舉,左手,則是提着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其目不暝,正是孤狼長老的模樣!
原來孤狼長老欲借地遁之法逃脫,可不曾想陸揚亦有土遁。並且他在土下的速度數倍於孤狼,劍光掠處,當即將其斬爲數段,梟首而出。
沈明舉此時當真是大勢已去,卻依舊面色猙獰的說道:“陸揚!你不要以爲你贏了!我沈府死士,早已殺入宮中,如今之時,恐怕早已將當今天子手到擒來!本相早已算準了這一切,即使這兩名血狼長老不能殺你,天子,也始終都掌握在老夫的掌心,只要老夫一用力,那羸弱的天子即刻便死!”
“哦?是這樣的嗎?”陸揚此時只需將青銅古劍推進一寸,便能刺入沈明舉的心臟。可他卻沒有立即刺下去,而是憐憫的說道:“沈相啊沈相……你竊國縱敵,機關算盡。卻始終沒算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天下九州,始終都有無數甘爲天下而身赴國難,雖捐軀沙場,卻始終無怨無悔的人。他們,乃是真正的國士。”
“可悲!可悲!”沈明舉此時生死關頭,卻慘笑着高聲呼喊道:“你有如此無敵於世的法力,卻不曾想要這片天下。你以爲國士赴死,保護生民便是正義之舉嗎?本相便告訴你,這片土地上的人類原本都是渾渾噩噩的氏族部落,敬天禮地,均分水食。然千百年來,因爲多了慾望,有了權勢。人們彼此殺戮流血。從那時起,世界便開始污濁一片,涇渭不分。”
“在這樣的世界裡弱肉強食。你只知唐王登基後國泰民安,卻不知黎明前夜,血流成河。這便是無形中的生存法則。有一些人能夠苟且生存,有一些人卻曝屍荒野。爾等捨死忘生所保護的,正是一切黑暗的根源之所在。當真可悲!”
“汝全盤盡輸,尚不自知。而今,我卻不會被你所蠱惑了。”陸揚說道:“你相信世間盡爲黑暗,卻不知荊華太守非造反也。老太守畢生忠於天下,此時定然已將沈府反兵斬殺殆盡。陸揚一直相信,只要人們的心間尚存光輝,便始終不會被世間的黑暗所染!”
“哈哈哈哈……那就在世人面前,展現出你內心中的黑暗吧!”沈相此時聲嘶力竭的大叫着,眼瞳幾乎爆了開來,他滿面的猙獰,冷笑注視着逼近心臟的劍鋒:“只可惜,你中了狼主的調虎離山計尚不自知!如今你那遠在北域的公主殿下,恐怕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