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家主怒火中燒,凌少禹卻不爲所動,依舊是滿面陰邪的笑意。但聽他緩緩開口說道:“本公子看在秋菊的面子上,尊你一聲岳丈泰山。但你莫要不識擡舉!本公子想辦的事情,向來還沒有做不到的!你也莫要拿你那神素公子殿下,奉賢君來壓本公子一頭。本公子今天,還就明着搶了!你待如何?”
夏寧軒空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卻無處發泄,但秋菊乃是他之愛女,豈能違心與人?但是,他此時卻不敢發作。雖說他有奉賢君做快婿在這神素之國內可謂是無人敢阻。可強中自有強中手,凌少禹猖狂傲慢的背後,卻有着超越國家的能人爲之撐腰。
原來,星域七國雖是強大,但真正能夠在星界叱吒風雲的向來不是強大的國家,而是強大無比的修真宗門。境界高深的修士足可以一己之力覆滅國邦。這些國家之所以還能夠存在,乃是傾舉國之力來供養這些宗門裡的仙修所換來的生路。諒普通凡人,怎敢與這些御劍往來的神仙相爭呢?
星域有兩座無比強大的仙修上宗,共受七國敬仰。乃是天劍宗、天符宗。派內仙修成千上萬,有移星換斗之大法力者多不勝數。而凌家的背後,便依靠着天劍宗這棵參天大樹。相傳凌家之主便是天劍宗內的一位大長老。其人法力卓然,便有千軍萬馬也莫能近前。量夏寧軒有神素太子這等助力,亦是不敢輕易得罪了這位凌家的少主。
“少禹……此事我們可以商量,我膝下只有秋菊一個女兒了……她比我的性命還要金貴。你若是肯放過她,那麼我連夏家這麼多年來的產業,都可以交給你……”
夏寧軒緊咬牙關,雖然心頭一百個不願,但爲了愛女的幸福,他甚至肯卑躬屈膝的去懇求凌少禹。哪怕,他要以自己這麼多年來苦心操勞拼來的家業來抵換,他也願意啊!
“嘿!你這話本公子不愛聽,不愛聽!”
看眼前的夏寧軒態度緩和了下來,凌少禹則是更加的盛氣凌人了。他將臉湊上前去,望着夏寧軒那滿懷恨意的雙眼,聲音嘶啞的說道:
“本公子如何?凌家如何?你這話裡的意思,莫不是送你的女兒嫁入了我們凌家,便會虧待你的女兒一般!那本公子告訴你,本公子就要秋菊小姐今日便從了我!你們夏家那些家產,本公子還遠遠看不入眼!”
“凌少禹!你莫要欺人太甚!”
話猶未了,秋菊小姐闖入圈中,扶起了自己受了傷的父親。恨聲叱那凌少禹。凌少禹一見她出來,當即色迷心竅,滿面堆笑的說道:“秋菊小姐,怎麼樣?你若是從了本公子跟我們回凌府,本公子便立即放了你父親,還有這些隨從!”
“女兒啊……你萬萬不要答應這紈絝之徒。爹呢,只希望你能夠嫁個好人家,幸福平安的過完這一生,爹這一輩子也就無憾了。”夏寧軒捂着傷口,望着女兒,眼角處留下了不爭氣的眼淚來。他只恨自己空度半生,到頭來,也沒有能力來保護自己的女兒啊!
“爹……不要再說了……”秋菊小姐擁着父親泣不成聲,夏寧軒傷口處不停流出的血,將她那華美的星綃落上了一抹殘紅。而那公子凌少禹卻早已急不可耐了,喝令下屬,便將秋菊小姐強行從夏寧軒懷中拉開。夏寧軒寧死不從,反被那些凌府家丁捽翻在地,圍住痛打。
“別打了……別打了!我跟你走!放過我的爹爹!”
秋菊小姐哭倒在地,但見她迴心意轉,那一旁抱臂而觀的凌少禹方纔冷哼一聲,命家丁退後,只將秋菊小姐捆住雙手,便要強行帶她回府。可凌少禹方纔轉身,卻見一柄寒幽幽的劍懸在眼前,那柄劍尺餘長短,黑如墨染,寒似玄冰。其上全無半分殺氣泄露,卻依舊是駭得凌少禹近乎三魂出鞘。御劍術,這是仙家所能用出的法術啊!
“何方修士?速速現身!”
凌少禹強打精神,可他渾身上下卻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但他一連叫喊了三遍,四野之間卻寂靜無聲,沒有人迴應。看起來是那御劍之人不願搭理他這等紈絝之徒。但他卻毫不畏懼。星域仙修,用仙劍的大多出自天劍宗,而天符宗長於符咒仙法之道,門中修士均不喜學劍。所以這名出手的神秘修士,多半不是天劍宗門人。
“既然是無名修士,那便速速退開!吾乃天劍宗長老凌豪之子!汝若敢稍有傷犯,天劍宗門人定會將汝剝皮抽筋,令汝不得好死!”凌少禹強提勇氣,朗聲喝道。
但凌少禹話音纔剛落下,又是一把威猛無鑄的長劍當空墜落。在星域那漫天星光照耀之下,此劍放射出萬千劍氣,當真是氣勢滔天,霸道絕倫。那凌府的諸多從者甚至連慘哼聲都未發出,便被降下的劍氣撕成了碎片。
待到那把恍若帶着無窮殺氣的仙劍落地之際,凌家所有隨從家丁,竟沒有一人還能生存。盡數都化爲了滿地殘破的血肉。唯獨只剩下凌少禹一人瞪大了眼,早已彷彿被驚嚇得三魂離體,七魄盡失。恍惚中,他似乎聽到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在耳際響徹,一個字:滾!
此時的凌少禹當真是隻恨父母少生了兩隻腳,連滾帶爬沒命的逃了回去,可謂是狼狽至極。夏家衆人,如在夢中。轉身看時,盡是不敢相信。而此時那柄斜插在地上的劍,還有先前威嚇凌少禹的那柄黑劍,都已在剎那之間,便消失無蹤了。
夏寧軒大難不死,忙割斷了綁住女兒手腕的繩索,父女二人與生還的夏家從者盡數望空禮拜,叩謝那位無跡仙修的拔刀相助。但夏寧軒刀傷未除,此時劇痛無比幾欲昏去。秋菊小姐忙令殘存的夏家護衛保護車隊,同侍女錦兒扶了父親回馬車之中,急急起行趕回陽溪城。
安頓好了受傷的父親,秋菊小姐亦是回馬車中照看陸揚。可一掀開珠簾,陸揚的模樣卻頓時嚇住了秋菊小姐。但見他此時已昏闋在車內,地面上,嘴角處滿是他嘔出的鮮血。而最令秋菊小姐震驚的,是陸揚的身邊,依靠着兩柄散發出玄奇光輝的寶劍。
“這……這不是……”
秋菊小姐心中驚訝,這可不是那先前憑空浮現的兩把仙劍麼?難道……他便是那個救了夏家乃至於自己的神秘修士?她輕輕的將兩柄劍拿起細看,半晌,又是大感驚訝。因爲她自小閱覽古籍,曾觀說劍之書討論天下名劍。而此湛盧、太阿二劍,在任何的典籍記載之中都是無價之瑰寶。
自古名劍伴隨君子,而湛盧、太阿更是上古神兵內排名第二、第四位的神兵。若無與其向匹配的品德,更不配持有此等名劍。這個男子啊!他有至高無上的品行和道義,更有捨生忘死的膽略與武德。而他因自己在危難之時救了他的性命,哪怕是不顧自己那麼重的傷勢,也要報答麼?自己只救了他一個人的性命,但他,卻救了所有人啊!
山路險峻,車內顛簸。秋菊不顧陸揚身上血污塵土,將他傷痕累累的身軀抱起,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這一路上,凌家的人再不敢前來叨擾攔截,夏家的商隊在萬衆矚目之下,進入了神素國境,再行不到兩個時辰,便進入了神素之國的都城,陽溪城內。
……
“呃……”
伴隨着潮水般涌來的倦意與痛楚,陸揚醒轉了過來。而此時他正躺在華貴的香牀上面,身上那沾滿了血跡與灰塵的舊衣已被換去,成了素淨的白色寢衣。他眼觀周遭擺設,雨過青花瓷,檀香安樂椅……珠玉銀屏,多不勝數。盡是奢華富態。他揉了揉頭,自到來此間之後的一些事情盡上心頭,原來,他是被送到了夏家的府邸之中。
在他歇息的牀頭旁,掛着一件薄如蟬翼,卻如有星輝閃爍的鶴氅在那裡,乃是此間特產的星綃。更有幾件內袍,雲靴。尺寸大小正巧合身,正是特意爲陸揚準備的。他隨意穿了上去,又見他那湛盧、太阿兩劍倚在牀邊,不免爲之一愣。看起來,自己有修爲在身的事情還是暴露在了夏家人的面前。
當時他強行催動體內的天地元氣,卻連青銅古劍都召喚不出。他那時體內尚存的修爲只有煉氣境,只能藉着這兩柄神劍內的力量來退敵。卻依舊是引動了傷勢,力盡昏闋,乃至於沒有精力再收回這兩柄劍。
他本想借着夏家的車隊到陽溪城這等繁華之地,養好了傷勢之後再離開夏家。再打探一些關於那‘星域天丹’的情報。可是卻不曾想半路上殺出了一個凌家,這凌少禹紈絝荒唐,欺人太甚。陸揚向來是見不得這等人,但又怕出手殺了此人會對夏家產生禍害。所以他還留了一線。只願這凌少禹受此驚嚇之後,能改過自新,不再對秋菊小姐動那不正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