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山間,狼兵大營之中此時早已亂成了一團。狼族的哨騎們吹響了號角,衆多兵將在睡夢之間,紛紛集結。向遠方迢迢望去,在那東、南兩個方向,有着滾滾狼煙黑霧沖天而起,原來那廂營寨已經被李望野、李望田兩個兄弟成功得手,這二人扮作玄狼騎的模樣裝束,不聲不響的潛入敵軍重地糧倉所在,放起了漫天大火,賊兵糧草被燒,驚慌失措,正不知敵人多少。
看那烈火騰燃,宛如火龍墜地,祝融生嗔。更有這山間嚴酷的寒風吹襲,風助火勢,正颳起了滔天怒焰,頃刻間便將無數的糧屯付之一炬,更向着狼兵的寨棚漫去。那些尚且在熟睡之中的狼兵有很多都不及起身避火,便被那灼烈的大火吞噬在了其中。
“轟轟!”
狼主的大帳轟然倒塌,無邊的刀氣沖天而起,撕碎了方圓數十丈內的一切。緊接着,在那颳起的雪塵之中,有一道身影倒飛而出,狠狠的被砸在了地面上,那人甲冑破碎,金盔失色,全身上下都滿是傷痕,已宛若一個血人。正是那二皇子狼天嘯敵不得傅春雷,被後者使出那賴以成名的天寒刀法,狠狠的擊飛了出去,十二根肋骨盡皆折斷,正自嘔血不休。
此時營中大片的狼兵已經被驚動,傅春雷扛着寒刀,大踏步的殺將而去,見那帳外無數的玄狼鐵騎已乘上冰狼,呼喊着排開陣型,長槍如麻,直衝而來,他不避不讓,吼聲如雷,縱身飛去,轉眼間便與這些鐵騎交戰在了一處,他手臂一捲,便夾住了十餘根亂刺來的長槍,暴喝一聲,好似平地裡起了個炸雷,這十餘名玄狼騎竟被傅春雷神力所及,從狼身上狠狠的砸落在地,在亂軍之中被鐵蹄踏穿了胸膛。
陸揚與沐寒天綁了三皇子,正埋伏在帳外。見那狼主鋼牙緊咬,捂着左臂,已被衆軍所護。當下沐寒天對陸揚道:“機不可失,倘若被那狼主逃出生天,那中州百姓便再無希望。陸揚小友,你隨我一同衝殺!”
陸揚點頭,當下沐寒天背上負了那三皇子,二人縱身越出,破軍劍,青銅劍各自出鞘,劃破長空,朝着狼主所在的方向疾衝而去,那其中大隊軍馬遮護的密不透風。可沐寒天何等修爲,從前在北域之時,他與傅春雷曾多次交手,傅春雷有綽號喚作‘北域刀魔’,一套天寒刀法實是勇不可當,但仍稍遜色於沐寒天一籌,可見沐寒天的修爲之強悍。
他雖揹負一人,隻身衝陣,但仍然穩穩的衝突在陸揚前方,長劍閃爍,當前的玄狼鐵騎甚至不能與其交鋒一合,便被那閃過的破軍劍斬下了頭顱。那三皇子被沐寒天負在背上,只見得劍光到處,血肉飛濺,人如騰空而行。只驚的他連聲驚呼,死死的閉住了眼睛不敢去看。陸揚提劍緊隨其後,見沐寒天獨奮勇力,劍砍足踢,四周狼兵竟無一人能夠近得其三尺之內。
曾有一篇詩文,專道劍雪無蹤沐寒天,與他所持有那把破軍長劍,當真是所向披靡,臨陣之時,狼兵縱然有萬馬千軍,也難以阻擋其鋒芒所向。曰:
九州煉火淬青鋒,萬刃森羅從中生。
朔雪冰河一劍碎,敵來千軍任縱橫。
羣狼辟易身無首,匣間吟吼向龍騰。
匡扶家國懷壯志,長留不泯豪俠風。
萬不能走了狼主!陸揚咬着牙揮劍亂砍,青銅古劍鋒芒無雙,他雖然不會什麼精妙的劍法,但他氣海中的天地元氣之雄渾,是在場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比擬的,長劍到處,帶起一片片的凜冽劍風,狼兵的甲冑在陸揚劍下只如切豆腐一般的脆弱,他每奮力劈出一劍,便覺得丹田作熱,那是青銅古劍中噬生的力量被他揮發了出來。
陸揚此時只感覺似乎有用不完的氣力,仗劍狂舞,青銅古劍看似粗鈍,但其鋒芒之處直駭人所見,古劍掃處,這些狼兵略微捱到的便被分成數段。似以軍器擋架,便也如無物般瞬間破碎,連人帶槍一齊都分成了兩段。只殺的一衆狼兵面上變色,紛紛退避不迭。
方今北域狼煙大起,他一直都想爲家國盡一份力量,可惜從前的陸揚只是個弱小的書生,可現如今,他已經逐步的成長了起來,妖墟幾番生與死的鬥智鬥勇令他變得不再畏懼生死。他此時紅了眼眸,擋在面前的這些狼兵,他們每一個人都曾在星露城中,殺戮中州的無辜百姓,甚至屠戮了一城生靈,令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焦土。
殺!我要殺光他們!殺光這些殘忍的狼族!
陸揚咆哮着,氣海中龐大的天地元氣毫無顧忌的被抽調而出,涌動在四肢百骸之間,便連青銅古劍之上也被蒙上了一層猩紅色的血霧,他獨身衝去,速度快若驚雷,竟超越過了沐寒天。飛身躍起,踏在了一名狼族玄狼騎士的戰盔之上,那人慘呼一聲,竟被他一腳踏碎了頭顱,他便如此在玄狼的背上縱躍而去,長劍橫掃,蕩飛了無數騎兵戰將。幾個呼吸之間,便迫近了那狼主面前。
狼主大驚失色,眼見陸揚便踏在狼兵鐵騎上殺奔而來,劍起如龍,直刺狼主胸口。可千鈞一髮之際,在那狼主的倒影之間卻突然有着一個枯瘦的老者自他的影子中躺立而起,只見那老者口中唸唸有詞,五指一張,一柄滿是血腥污濁之氣的骨杖便被他抓在了手中,在那骨杖之間,有血紅光影大做,竟化出了一匹血狼虛像自杖中撲出,直迎面撞上了陸揚的心口。
陸揚身在空中,忍不住悶哼一聲,鮮血狂噴。他只覺得瞬間似被一頭兇悍的巨狼以強猛的力量撞得飛了出去,所幸有着紫琊神石的本源之力護體,未受到如何強大的傷害,但那老者卻輕“咦”了一聲,他不敢相信,自己引動的血狼噬竟被一個煉氣境的小子,硬生生的阻擋住了。
“血影前輩,殺了他們所有人!”狼主驚慌失措的內心在這個老者的出現之後,便安定了下來。原來,這老者乃是血狼密宗之人,是受狼主之命,一直隨軍貼身保護。此人的法力或許不是血狼宗內最強大的,但是他能夠潛藏在一個人的影子裡而不被任何人發覺,無時無刻的保護着他,乃是狼主最後的求生手段。
陸揚再度站起,此時的他已經再無任何畏懼之心,握緊了手中青銅古劍,人隨劍走,再一次的朝着狼主殺去,沐寒天等一衆五人都能夠爲了中州的百姓而不惜生死,他又爲何不能拼盡一切的去戰鬥呢?倘若真的能夠在這裡擊殺狼主,那麼中州的萬千百姓們,也會遠離戰亂,得到安寧太平的生活了吧。他這樣想着,揮舞手中之劍,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
“冥頑不靈的小輩!”那血影老人似乎被激怒了,他一擺手中骨杖,大喝道:“狼魂!”
但見在那血影老人的指揮之下,在那杖中竟然竄出了四匹大小不一的血紅巨狼,攜帶着腥風慘霧,將陸揚團團圍定。陸揚此時已被噬生之力所主導,卻更是兇悍。青銅古劍被他悍然劈出,硬生生的將最大的一匹巨狼從中斬裂開來,那巨狼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在它捱到青銅古劍的一瞬間,竟被青銅古劍的力量強行的吞噬了他的靈念,化爲了天地靈氣,歸納進了陸揚的氣海之中。
在那血影老人震驚無比的目光中,那青銅古劍憤然刺入血狼靈的身體裡,帶起一陣嗤嗤作響的白煙,之後,他那苦苦修煉而出的狼靈,竟然被陸揚手中那不起眼的銅劍吞了進去,只怒得他七竅生煙,當下並驅三匹狼靈,一同向陸揚悍不畏死的噬咬而去。
陸揚見那狼靈撲來,喉中怒吼着,手掌疾探而出,死死的抓住了一頭巨狼的喉嚨。運力捏去,將那狼靈掐斷了脖頸,當場消亡,那其餘所剩的兩頭血狼眼見了這一幕都由不住的兩腿打顫,盡是恐懼,不聽了那血影老人的控制。一同化爲滔天血霧,飛回了骨杖之內。
血影老人見狼靈不聽指揮,氣得破口大罵,但是卻無濟於事。要知道他可是剛剛修煉出關,半隻腳都踏入了泯天境的大能之輩啊!這四頭狼靈跟着他自小修煉百餘年,每一頭都有着玄天境大成的修爲,可是便在陸揚與他那把怪異的銅劍面前,竟都畏之如虎。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苦修百年之久,竟會敵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
陸揚疾步飛奔,已經來到了血影老人身畔,毫無花俏的一劍斬去,那血影老人忙取骨杖擋架,但是那陰森的骨杖在陸揚的青銅古劍面前,竟然宛如廢銅爛鐵一般無二,被陸揚一劍劈成了兩段,這骨杖既斷,化爲了一片黑霧而就此消散,血影老人措手不及,一條臂膀竟被陸揚順帶着一劍砍了下來,腥臭的血肉四濺橫飛。痛得血影老人慘叫連連,飛足踢出逼退陸揚,斷臂之處,只痛得他幾欲暈去。
“小子,今日斷臂之仇,老夫記下了。日後,老夫定要將你煉成血奴,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這血影老人也是陰邪狠毒之輩,聲音嘶啞的慘嚎着。拼着丟了一條臂膀,運起一身劇毒血脈,將那條斷臂狠狠的甩了出去。轉瞬之間,只見那條腥臭的斷臂竟血芒大放,憑空炸裂開來,巨大的爆炸產生的威能幾乎夷平了這一片區域,這是血狼宗的血爆之法,乃是以自身肢體爲引,注入陰毒法力,瞬間爆發出強悍莫名的爆炸力以誅殺敵手。
雖然使用這一招必須自殘肢體方纔能夠引動,但是如今那血影老人已被陸揚逼到了生死關頭,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動用了這一招逃生,雖然捨棄一臂,但是比起性命來講,那麼便是值得的。這一擊之力,竟在地面上轟擊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強大的震盪力幾乎毀滅了周遭的一切,足有上百名狼族戰士不及奔命,在這一招下被炸得粉身碎骨,可謂慘烈之極。
斷壁殘垣之中,陸揚拄着青銅古劍,搖晃着勉力站了起來。他雖有紫琊神石護體,但這一擊的震盪之力也令他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爲了抵擋這必殺的一擊,他足足將自身氣海中的紫琊神石之力抽出了十之七八,所幸在最終關頭神石之力護住了他的身軀,這才勉強的存活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