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之路 一百四十九 成名之戰
相比於布拉城的暴雨傾盆，此時的野火城卻是陽光明媚，金色的陽光從天國中傾流而下，無私地滋養世間萬物。
如同有心靈感應一般，此時的蘇銘也正站在他的法師塔頂端，出神地看着遠處的迪蒙特田野。
田野上的農夫們，爲這片黑土地盡情地揮灑着自己的汗水和熱情。
有人累了，就站直身體，看着田地中隨風搖擺的綠色莊稼，咧嘴眯眼地笑着，眼中浮現出了深沉的喜悅。
休息一會兒，似乎從這莊稼中得到了滿滿的幹勁，便又繼續俯身勞作。
蘇銘也感染到了這種喜悅，但從他心中溢出的卻是責任。
毋庸置疑，他的肉身生於人族，來到這個世界後，也一直受人族供養。
如今，他的力量已經凌駕於衆生之上，自然該盡一份守護的職責。
蘇銘的身後，茉莉靜靜地看着他，眼中除了愛意，更多的卻是迷茫。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厚重，但氣息卻越來越飄渺，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無論如何努力追趕，卻仍舊拉近不了這距離，這讓她倍感失落。
忽然，蘇銘轉過身，微笑地看着她，溫聲道：“茉莉，我的的老朋友來了。”
茉莉不解地看着蘇銘，不明白他的意思。
蘇銘已經拿出晶紅色的龍鱗法袍，披在了自己身上，隨後道：“我要去和他打個招呼。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沿着法師之路一直走下去。”
他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精神力波動向他急速接近，肖家族領地上，除了大法師狄羅特，沒有別人能擁有這力量了。
這位肖家族的掌舵者。蘇銘雖然沒見過他，但神交已久。
算算時間，他也應該到了。
面對這個大法師，他原本取自丹尼斯的那件法袍已經沒用了，其上綴着的施法水晶太過稀少，在這種對決中，已經不能幫助他取得勝利。
這種時候，龍鱗法袍卻是正好。
這強大的對手。沒讓他感到任何危險，反而刺激着他心中的戰鬥慾望。
熱血開始奔流，迎接着這一場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要發生的戰鬥。
一縷縷的紅光龍鱗法袍上如水一般從上往下閃動過去，一瞬間的時間。蘇銘的心神就與法袍上的龍鱗水晶聯繫在了一起。
他的強大精神力，完美地與這法師珍寶契合。
這一刻，他化身成爲了晶玉紅龍。
茉莉感到了什麼，她急向前走了幾步，卻看到蘇銘已經退到了窗口邊。向她微微一笑，隨後從窗口上後躍而出。
這舉作讓茉莉驚叫一聲，快步衝到窗口時，卻驚覺得熱浪撲面襲來。一頭全身繚繞在晶紅焰浪中的巨龍慢慢地升了上來。
茉莉捂住了自己的嘴，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切。
蘇銘的聲音從巨龍中傳來出來：“茉莉。我很快就會回來。”
這聲音依然平和寧靜，與這火焰的狂暴截然相反。顯示出了一種完全掌控力量的從容。
面對這超出她想象的力量，茉莉說不出話來，但提着的心卻已經放了下來。
火焰巨龍向她點了點頭，振翼衝上了天空。
不遠處的雷霆山脈中，還有附近的荒野中，羣鳥驚飛，走獸奔逃，猶如末日來臨。
火焰巨龍在攀升高度的同時，糾結的火元素越來越多，體型也越來越大，身軀也越來越凝實。
當衝上千米高空時，蘇銘已經將這龍軀法術發揮到了極致。
巨龍的翼展足有八十米，全身再無一絲紅色，也沒有任何熱浪溢出，身軀變得晶瑩剔透，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動人心魄的光芒，就如一塊完美的火鑽。
這不應該叫晶玉紅龍了，而應該直接稱爲晶玉巨龍。
迪蒙特荒野中，許多農夫都看到了這條騰空的巨龍，農夫們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驚慌逃竄，而是‘撲通’一下，匍匐在地。
他們用這種方式表達敬畏，同時更是一種祈求，祈求這史詩巨龍不要毀掉他們的農田，毀掉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穩定生活。
晶玉巨龍的成型中，鋪天蓋地的火元素波動也在轉瞬間傳遍了周圍數百千米的地域。
野火城中，稍稍敏感一些的普通人都能感到一股心悸，而在那些法師，鬥氣武士們的感覺中，這波動就直如火山噴發，讓他們驚慌失措。
野火城的新城主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侯爵的次子馬迪爾。
他急忙召見城中留守的幾個低階法師，但說了半天，除了確定火元素波動傳來的方向外，什麼都沒討論出來。
而另一個方向上，高階法師洛爾尼也感到了這元素波動，他迅速地向波動發出點飛過去。
在洛爾尼身邊，還跟着一個人，這人老態盡顯，看起來如風中殘燭，竟是冰霜賢者艾森特本人！
他此時使用的也不是什麼強大法術，而是同洛爾尼一樣的‘風之翼’，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使用傳奇法術了，用了就是死。
數百千米外，狄羅特同樣感到了這股火元素波動，他更加敏感，他還從中分辨出了對方的精神力波動。
這精神力波動非常龐大，卻沒有絲毫張揚，顯得寧靜圓潤，充滿着秩序感，讓狄羅特心中一驚。
還沒交手，他就已經知道，這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勁敵。
既然對方已經應戰，狄羅特再無猶豫，陡然加快速度，氣勢洶洶地迎了上去。
幾百千米路，相對於大法師來說，只不過是轉瞬即至的距離。
不到十分鐘。蘇銘眼中就看到了那條飛臨的冰霜巨龍。
這巨龍遠不如蘇銘這晶玉巨龍逼真，對方只保留了巨龍的飛行身體姿態，其他的什麼龍角，四肢什麼的一個都沒有。一看就是法術贗品，不像蘇銘用龍鱗法袍所化的這頭，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了。
不過這種細節的華麗對戰鬥沒有絲毫意義，爲此自傲，那就腦殘了。
大法師之間的戰鬥，轉瞬就爆發了。
狄羅特迅速向蘇銘接近，他一路飛行，同時開始釋放法術。
人類的法術一如既往的簡潔。就是一個個細小的螺旋冰刺，這冰刺一個個被觸發，卻卻沒有急於發射出去，而是悄悄附着在冰霜巨龍兩片寬大的龍翼上。
在冰寒巨龍龐大的水元素波動遮掩下。這些小螺旋冰刺的細小波動被完美掩藏了。
一直到蘇銘一千米處，狄羅特才雙翼一震，身前猛然出現一陣白霧，霧中包含着數百根冰刺，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從各個方向向蘇銘衝刺過來。
這些冰刺看起來是同時攻擊，其實到達的時間有先後順序，所以極難被防禦住。
這一招非常陰狠，普通大法師碰到了。就只能被迫使用高階法術抵禦，一下就會失了先手。結局一般都難逃敗亡。
不過蘇銘對此早有預料。上次達爾坎的攻擊已經給他提了個醒，讓他對肖家族的攻擊思路有所瞭解。所以對此有所防備。
他的龍翼一展，上方也極其快速地飄出火紅色的羽毛，這羽毛沒有冰刺多，但產生的速度卻比冰刺要快的多！
根本原因不是兩人的精神力差距，而是施法媒介質量和數量的高下。
龍鱗水晶實在太過優秀，而且這種火焰羽毛的法術水晶又非常多，同一時間內，蘇銘可以並行觸發數十根火羽，硬生生將狄羅特的冰刺給擋住了。
如此超高密度的元素碰撞，就算每個法術的規模都極小，但每一次碰撞，天空中都會爆出巨大的白色光圈。
光圈外圍，是一層被火元素擴展出去的水汽，這水汽異常熾熱，對普通生命依然具備極大攻擊力。
有光圈的末端劃過千米的距離，拂到下方的草地上，青草頓時枯萎，出現一條條如鞭痕一般的白色印記。
天空中，數百個光圈交錯起伏，密集地爆開，將近千米的立體範圍內化爲死域。
在這火羽和冰刺對撞的一瞬間，仍在百里外的艾森特神色一動，聲音低沉地道：“他們交手了。”
此時，他只能期望在他到達之前，任何一方都不要出現傷亡。
這一邊，狄羅特的蓄積的一波攻擊高峰以盡，頓時被蘇銘的火羽反向壓制了回去。
這位大法師眼神一凝，其身體周圍，立刻浮現出數十面結構完美的冰盾。
每一面冰盾都是獨立的法術結構，並沿着精密的軌道繞着他的全身高速旋轉，將來襲的火羽全部攔截下來，但每一次攔截，這冰盾就會受到極大損失。
法術碰撞的威力，也波及到冰霜龍軀上，對其造成不可避免的損傷。
狄羅特全力控制冰盾防禦，又要時刻修復龍軀，再無法分心攻擊對方。
而蘇銘得理不饒人，一振翅，在狄羅特身體周圍快速盤旋着。
在兩頭巨龍之間，出現了一根赤紅色的死亡紐帶，其中是無盡的火羽。
隨着時間的流逝，火羽漸漸將狄羅特的全身都籠罩住，這些有着超中階元素濃度的小法術讓這位老牌水系大法師非常憋屈。
眼看着狄羅特就要被火羽埋沒，一股龐大的元素斥力從他身上傳出來，硬生生將火羽給全部震散，化作紅光消去。
同一時刻，他的周圍也出現了深藍色的水元素吸取軌跡。
這種恐怖的斥力，以及對水元素的可怕吸引力，只有高階法術才能擁有。
狄羅特用此方法將火羽給擊潰了，露出了他千瘡百孔的冰霜龍軀。
這位大法師總算知道剋制，並沒有展現高階法術的完全威力，只是凝出了一個小規模的高階攻擊法術‘冰霜極爆’，想要藉此轉換頹勢。
他身前出現一個極其緻密，結構特殊的水元素球，通體呈現幽藍色，法術爆發後，能將一定範圍內溫度降到恐怖的地步，空氣都會被凝結。
在這範圍內，無盡的冰霜刃會來回肆虐，將任何超過一毫米尺寸的物體切碎，恐怖異常。
但等他擡頭看清對面的形勢時，頓時心喪若死。
只見到對方龍爪上，已經握着一顆直徑幾十釐米的純黑光球。
這火球顯露出的火元素波動極少，但火焰能到純黑程度，其中包含的威力已經足夠毀天滅地了，和他‘冰霜極爆’一樣，同屬於高階法術。
不過，這火球卻沒有發射出來。
原因無他，任何兩個高階法術的對抗，就算規模再小，都會在數百里地方形成元素混亂之地，對環境造成潛移默化的惡劣影響，沒個十年不會恢復。
不到萬不得已，蘇銘不想這麼做。
對方的手下留情讓狄羅特怔住了，他手中的冰霜法術維持了一會兒，黯然消去。
在超中階法術的對抗中，他慘敗！
此時，在高階法術上的比拼上，他同樣處於下風。
若對方沒有留手，他的最終結局就是骨肉成灰。
就算他頂的過第一波攻擊，第二波，第三波呢？失敗的結局不會改變。
既然如此，何必徒造殺孽?
見狄羅特主動放棄了這個法術，蘇銘手中的純黑色火球也從空氣中湮滅，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兩個大法師的法術對抗非常短暫，不過幾分鐘。但在這短短時間內，就爆發了數百個極強大的法術。
若均攤在野火城上，其威力可以將這小城轟成廢墟，化爲絕域。
雖然沒見生死，但勝負已分。
遠在數十里之外的冰霜賢者也鬆了口氣，他欣慰對着身邊的洛爾尼道：“那年輕人不錯，很知道剋制。”
他就怕兩人拼個兩敗俱傷。
這兩人都是大法師，是人類世界的中流砥柱，死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
對這位年邁，已完全看透世事的睿智老者來說，世俗的意氣之爭，在整個種族的利益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天空中，包裹着狄羅特的冰霜巨龍化去，一隻和羅茜一模一樣的冰鳥出現在空中，一個老態龍鍾的大法師出現在冰鳥之上。
他頭髮花白，神態蒼老，努力地挺直背，卻仍舊顯得有些傴僂。
眼望着前方的晶玉巨龍，狄羅特沉默着，眼神複雜，許久才黯然開口：“年輕人，你贏了！”
這短短的六個字，是他這輩子說的最艱難的一句話。其中要付出的代價，沉重到讓他也難以揹負。
從今以後，這片土地將與肖家族無緣，土地上的巨大財富，也將拱手讓人。
這一戰，意味大陸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顆耀眼的法師新星。
在這顆星辰的光芒照耀下，曾經的天才，都顯得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