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喬安的手臂還有些麻木,好在勉強已經可以擡起,不假思索拔出轉輪手槍,揚起顫抖的右臂,槍口指向對面那個白毛怪人。
白毛怪人注意到他的異常舉動,吃驚地擡起頭,呆呆望着槍口,似乎在琢磨喬安舉起這支黑乎乎的管子有何用意。
砰!
喬安扣下扳機,鉛彈呼嘯着飛出槍膛,正中白毛怪人毫不設防的臉孔,鮮血隨之噴涌出來。
白毛怪人雙手掩面,慘叫着栽倒在雪地上。
喬安又衝他連開兩槍,直到白毛怪人停止呼號,躺在雪地上沒了動靜,才長舒一口氣,持槍的手臂無力的垂落下去。
白毛怪人的屍體被鮮血浸沒,血泊則很快就被呼嘯的風雪凍凝。
喬安仰靠樹幹,感覺渾身乏力,天旋地轉,好一會兒心跳和呼吸才恢復正常。
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使他擔心引來更多掠食者。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並非多慮,就在擊斃白毛怪人不久,山坡對面傳來一聲尖厲的長嘯,分明就是白毛怪人現身之初發出的那種怪叫。
長嘯一聲緊接着一聲,在崇山峻嶺間迴盪,壓過風雪呼嘯,迅速朝喬安棲身的地帶迫近過來。
顯而易見,盤踞在這座大雪山上的白毛怪人,遠不止喬安剛剛射殺的那一個,不知是聽見同類的垂死悲鳴,還是嗅到風中夾帶的血腥氣,大羣白毛怪人正在朝這邊趕過來。
喬安剛剛有所放鬆的神經再次繃緊,急忙爲轉輪手槍重新填滿子彈,接着施法在自己胸口拍下一道“隱形術”——假如“隱形術”無法幫他躲過白毛怪人的搜捕,那就只能硬起頭皮拼死一搏了。
……
喬安被困雪山,滿腦子想着跟即將趕來的大羣白毛怪人拼命,沒有注意到自己背後的山坡下方,那條橫穿雪嶺的山路上,正有一支商隊徐徐前行。
商隊共有二十多名護衛隨行,清一色騎乘駿馬,腰胯長刀,斜背魔晶獵槍,衣着打扮顯示出濃郁的阿薩族風情。
這羣阿薩族騎士分爲前後兩隊,居中護送着一輛四輪大車,拖車的卻不是馬匹,而是一種名爲“高地洛斯獸”的龐大牲口。
高地洛斯獸在氣候溫暖的新大陸南方很罕見,而在冰天雪地的北方山區,卻是比騾馬更重要的家畜。
這種動物體型龐大不遜於猛獁巨象,相貌卻類似犛牛,北方寒冷地帶的土著阿薩族人馴化了這種性情溫和的大型食草動物,充當運輸大宗貨物的駝獸。
兩頭高地洛斯獸並肩拖着大車,在遍佈積雪的山路上平穩行走,車上放着五口大木箱,都用獸皮遮蓋住,似乎唯恐被人看出箱子裡裝了什麼貨物,從大車碾壓冰雪留下的轍印深度來看,這五箱貨物相當沉重。
車上的空間很大,除了五箱貨物,還撐起車棚遮擋風雪,兩男一女坐在車棚下,正在低聲閒聊。
就在此時,前方山坡中段突然傳來清脆的槍聲,立刻引起這三位商隊首領的警覺,忙不迭起身鑽出車棚,扶着車廂圍欄朝槍聲傳來的方向眺望。
三人當中爲首的是一位高大魁梧的阿薩族漢子,年紀大約四十來歲,蓄着一把濃密的絡腮鬍須,眉宇間流露出豪爽剛毅的氣質。
中年男子身旁站立着一雙青年男女,從膚色以及相似的長相來看,兩人顯然是中年男子的兒女。
年紀稍長的青年繼承了父親的英俊面龐,燦爛的金髮給人一種陽光開朗的印象,望向雪山的眼眸中閃動着好奇的光彩,顯露出躍躍欲試的衝動。
男青年身旁站着他的妹妹。女孩雖然比兄長年幼一歲,神情舉止卻顯得更爲沉穩,身穿一襲黑色男式獵裝,頭髮剪得只有一寸來長,肌膚呈健康的麥色,俊俏的臉龐神色凝重,高挺的鼻樑兩側點綴着幾粒雀斑,若非胸部微微隆起,恐怕會被誤認爲是一位英俊少年。
“老爸,斯露德,你們聽見了嗎?山腰那邊似乎有槍聲。”阿薩族青年興奮地說,“咱們最好儘快過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冷靜點,哈康!現在可不是多管閒事的時候!”男裝麗人沒好氣地訓斥自己的兄長,“我們有非常重要的貨物要押送,必須在兩週內趕回石柱鎮,萬一路上發生意外,你讓父親怎麼向族長大人交代!”
“斯露德,別這麼緊張好不好,這一代時常有雪怪襲擊過路人,我只想去看看雪山上是否有人需要幫忙,又不會耽誤咱們的行程。”
哈康似乎有點畏懼性格強勢的妹妹,一邊辯解一邊朝父親投去求助的眼神。
兄妹倆的父親沒有做聲,撫摸着絡腮鬍,眼睛微眯,鷹隼般銳利的視線投向槍聲傳來之處,似乎在對兄妹倆截然相反的意見進行權衡取捨。
“無論如何,我堅決反對在這裡耽擱時間!”斯露德沉下臉色,鄭重警告一貫愛多管閒事的兄長,“這趟旅行不同以往,你們也都清楚,車上的貨物價值高達60000金杜加,相當於全鎮居民整整三年的稅金總和,鎮上的民兵正眼巴巴盼着拿到這批新武器,我們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斯露德,我當然同意你的慎重態度,但是我們已經足夠小心了,你也沒必要自己嚇唬自己啊。”哈康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接着說,“雪怪和野獸可不會玩槍,剛纔那聲槍響肯定出自人類之手,這裡又不是什麼狩獵場,旅人只有在遭遇危險的時候纔會開槍自衛,我要是沒聽見槍聲也就算了,既然已經聽見,至少應該過去看一眼,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別人是否遇到危險,關你什麼事!哈康,你不去湊熱鬧會憋死啊?”斯露德怒形於色。
“真的會憋死!”金髮青年一臉誠懇地迴應妹妹的怒斥,“斯露德,你知道我的,天生就是這麼一副熱心腸。”
斯露德擡手扶額,只得放棄勸說彷彿永遠長不大的兄長,轉身正色對父親說:“老爸,這一路上咱們多次遭遇劫匪騷擾,不得不多加小心,剛纔對面山坡上那聲槍響……我不否認有可能是路人開的槍,但也不能排除是劫匪設下的圈套,試圖誘騙我們遠離車隊,乘機劫掠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