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僞善者而已。”
面對維迦的提問，豪斯曼連眯着的眼睛都沒有睜開，直接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僞善者嗎？”
維迦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然後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又將目光看向豪斯曼。
“純粹的善是走不遠的。”
豪斯曼接着往下說道：“如果科弗代爾擁有純粹的‘善’，那麼必然不可能對曾經共同作戰的部下痛下殺手，真正的慈悲者、真正的救世主，向來是既想要拯救女人、親人、朋友，又想要拯救世界的貪心之人，因此他不過是一個僞善者而已。”
“我倒不這麼認爲。”
維迦笑着說道：“必須認識到，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十全十美，對一方有利，就必然會對另一方造成傷害。因此能夠爲了拯救整個國家、捍衛平民的利益而殺死部下，孤身一人揹負所有的罪孽和罵名的人，我認爲纔是真正的至善良之人。”
“至於傳記小說中的救世主、英雄？”
維迦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那些既想要拯救女人，又想要拯救世界，貌似大公無私的所謂英雄，我認爲纔是最大的僞善者，因爲那種善良，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沒有存活的土壤。”
“哈哈哈。”
豪斯曼大笑開來：“原來如此，純粹的善良和純粹的邪惡早就死了，能夠存在至今的，全部都是一羣僞善者，你是、我是、他是，所有人都是……只不過矮個拔高個，那個傢伙算是所有僞善者中最接近至善的存在，那麼陛下您難道是最接近惡的存在？”
“你錯了。”
維迦站起來朝着外面走去：“不管是接近純粹的善良，還是靠近純粹的邪惡，他們都註定長久不了，在惡人面前我可以比他們更殘忍，在好人面前我可以比他們更加善良，這纔是一名王應當具備的素質。”
“那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豪斯曼懷着期待的目光看着科弗代爾，他也想要看看這維迦口中的至善，究竟能夠走到什麼地步，一個抱着正義和慈悲而存在的王者，想想就令人覺得有趣。
噠噠噠——
維迦帶着豪斯曼，來到了會議室面見收回權利的科弗代爾。
叩叩叩。
敲響房門，在得到科弗代爾的允許之後，維迦進入了其中。
“恭喜閣下收回軍權。”
維迦一邊脫下面具，一邊朝着科弗代爾道賀道。
“這都是陛下讓我下定決心。”
“閣下又謙虛了，這可都是您自己的決定，我可什麼都沒有做。”
“就當是這樣吧。”
科弗代爾嘴角苦笑了一下：“這邊的大動作必然很難瞞過帝國，我怕他們趁着我們高層之亂，向戰爭之城發動進攻，因此接下來還請陛下接手指揮權。”
“帝國軍不會來的。”
還不等維迦回答，豪斯曼首先斬釘截鐵的說道：“依照福斯特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他會繼續耐心等待下去，任由你殺害部下的事情繼續發酵，然後坐享其成。”
正如豪斯曼所言。
福斯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發動戰爭。
科弗代爾殺了整整十一個高級軍官，這對於全軍的士氣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只要任由戰爭之城的氣氛繼續發酵，可以預見這十一個高級軍官只是第一批，之後必定有第二批、第三批主降者，而往後的幾批在吸取了第一批的教訓之後，可就沒有這麼容易對付了。
能躺贏的戰爭，爲何要故意去增加難度？
作爲對福斯特最瞭解的人，豪斯曼幾乎可以斷言這件事情。
“就算不會來，我們也需要儘快出擊。”
科弗代爾憂愁的說道：“威林爾十一人只是苗頭，時間越往後拖，城中的氣氛愈演愈烈，第二個威林爾、第三個威林爾就會應運而出，我們只能趁着這個時間差主動向帝國軍進攻，拼上一拼，有着陛下您的指揮，想必還有是有一線希望的吧。”
科弗代爾將希望寄託在維迦的身上。
在他的認知裡，維迦奇謀百出，只要能夠取得一次勝利，就可以讓全軍看到勝利的希望，而有了勝利的希望，士氣就會隨着不斷的勝利而高漲，反叛軍也就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的反叛軍，完全是被打蒙了。
持續的失敗讓士兵看不到希望，平民們的抗議示威，再加上帝國的許諾，又讓士兵們渴望回到從前，從而從下到上倒逼軍官向他這個首領施壓，讓他儘快投降。
“很抱歉，我不打沒有把握的戰。”
維迦盯着科弗代爾說道：“請不要太看不起福斯特，在內部沒有穩定的情況下，對抗福斯特純粹是死路一條，我認爲當務之急是穩定民心和軍心。”
“如果有辦法提高士氣，穩定民心的話，我也不至於落到這副田地。”科弗代爾眼中閃過絕望，面對帝國各種利民的妥協政策，他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請不用擔心。”
維迦笑着說道：“之前的宴會您已經讓我看到了您決心，如何提高士氣，穩定民心，這件事情我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如果按照這個方法實施的話，我相信戰爭之城必然衆志成城，重現當時對抗聖龍國無敵之師的曠世雄風。”
“您、您真的有辦法嗎？”
科弗代爾覺得喉嚨有些發乾。
他太明白反叛軍能夠走到今天的原因是什麼，那都是平民們的鼎立支持。
如果平民恢復了對反叛軍的支持，不敢說沒有失敗的可能性，但是他敢保證絕對有資本和帝國五五開，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兩個月內被覆滅，拖個半年綽綽有餘。
“請問陛下您的辦法是……？”
看着科弗代爾迫不及待的目光，維迦笑着說道：“請問閣下可曾聽聞這樣一句話——流言止於智者。”
“這句話衆所周知。”
“那麼您認爲這句話是否正確？”
科弗代爾想了想回答道：“說是真理也不過份。”
“那麼請問這戰爭之城中是智者比較多呢，還是愚者比較多呢？”
維迦的語氣十分溫和，但是聽在科弗代爾的耳中卻有些毛骨悚然。
“陛下的意思是……”
“流言止於智者確實是一句正確無比的言語。”
維迦的笑容愈加燦爛：“那麼反過來推的話，這個世界上99.9%的人都是愚者，而愚者是最容易被愚弄得存在。掌控戰爭之城控制權的首領大人，現在您該知道怎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