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羅德稱自己爲背叛者,奎列塔下意識地開口反駁——但雖然她嘴上說着自己不是,一顆心卻已經沉到了谷底。
完了。
不出所料地,羅德報出了一大串數字。
從冒險者們的任務回執到整個貝西利科的港口吞吐量,從財政截留到基礎設施的不正常大量更新,這些不太正常的事情卻在羅德的梳理下成爲了一系列強有力的證據。
冒險者受僱傭打擊海盜,再加上比爾吉沃特焰浪之潮的影響,貝西利科港口的吞吐量大量增加,但稅收上報卻沒有太大的波動。
大量武器被“戰鬥損耗”,上報更新武備的稅收佔據了相當大的比例,而實際上戰鬥者卻是自帶武器的冒險者。
大量荒地被開拓出來,但收上來的糧食卻“消耗於戰鬥之中”,而實際上冒險者們卻從來不用糧食進行結算。
兜兜轉轉,整個貝西利科開源多處,但卻沒有向帝國增加任何的財政上繳,雖然報告上的說辭是“資源難以短時間內轉化爲賦稅”,但是實際上……那些資源全都變成了糧食和防守的器械!
看着面如土色的奎列塔,羅德露出了相當惡劣的微笑。
“據我所知,你們的斯維因可是剛剛上任,你說他會不會選擇給貝西利科來一下狠的呢?”
奎列塔默然無語。
辦公室再次陷入了寂靜。
羅德仔細翻動着手中的檔案。
“似乎,你有不少行動都和比爾吉沃特有關啊?”
奎列塔繼續保持沉默。
“怎麼?”眼見奎列塔不說話,羅德只能放下手中的檔案,“想要借比爾吉沃特焰浪之潮的勢頭搞事情?”
“……”
奎列塔眼看瞞不過,只能默默點頭。
“有點意思——讓我猜猜看……比爾吉沃特的強勢不多,但海戰算一個,我之前聽說過似乎普朗克搶走過斯維因的座艦——雖然代價是付出了自己所有的近衛隊。”羅德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臉上的笑容更和藹了,“沒猜錯的話,你想要藉助比爾吉沃特的海上力量,對吧?”
“可有趣的是,你卻沒有聯繫厄運女王的意思,甚至還加大了海上巡邏的力度,試圖阻隔消息,這樣看來,你和比爾吉沃特不是合作,而是單方面的利用。”
“那我們繼續——在整個諾克薩斯,貝西利科並不強勢,而你的人脈也不怎麼樣,所以在戰略之中,你處於絕對的弱勢地位。”
“弱者想要向強者挑戰,要麼是不要命,要麼是讓強者投鼠忌器——你是諾克薩斯的溫和派,所以應該不會瘋狂地玩玉石俱焚,所以……你的目的是讓諾克薩斯顧忌、妥協。”
“讓諾克薩斯顧忌……據我所知,諾克薩斯對敵人對自己都夠狠,想要讓諾克薩斯顧忌,籌碼可不小——考慮到你利用比爾吉沃特,那你的目標就呼之欲出了。”
“你想要綁架諾克薩斯海軍,對麼?”
在羅德說出自己結論的時候,奎列塔傻了。
身爲一切的策劃者和執行者,奎列塔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很難長久地瞞下去——甚至她能夠做到今天這種程度,也是因爲諾克薩斯內部政治傾軋、貝西利科左右逢源的緣故,所以現在奎列塔加快了行動的步伐,
現在不朽堡壘之中勝負已分,牆頭草的好日子結束了,奎列塔不知道那個沒人能看透的斯維因會不會秋後算賬。
但自己從來都沒有將整個計劃向任何人說起,就算是自己的女兒因芙提婭都沒有!
然而羅德卻猜到了一切!
就像是羅德猜測的那樣,奎列塔現在已經開始準備聯繫南邊的芬多(諾克薩斯戰馬產地,另外一個重要的城邦)的領主艾米妮絲(另一位諾克薩斯的溫和派領袖,她的商業和內政手腕連斯維因都讚歎),邀請她和自己一起行動。
只要貝西利科和芬多同時行動,整個諾克薩斯在征服之海上的所有航線都會被封鎖。
爲了實現這個目的,奎列塔甚至準備好了利用冒險者們吸引諾克薩斯海軍的注意,然後自己上報稱比爾吉沃特的厄運女王打算大規模劫掠。
雖然這位新的比爾吉沃特領袖還沒有動手的預兆,但是歷史上海盜們每換一次頭目都會搞一次大新聞,而據說現在比爾吉沃特和最富於的皮爾特沃夫有了一樣的信仰,那隻要自己說海盜們想要劫掠諾克薩斯,奎列塔相信沒有人會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僞。
在這種迫切需要展示力量的節骨眼,奎列塔敢保證,諾克薩斯必然會予以還擊。
而一旦諾克薩斯海軍離港,奎列塔會直接封鎖貝西利科的港口。
諾克薩斯的海軍都是航行速度緩慢的重型軍艦,這些艦隻只要出發到達了比爾吉沃特,他們想要回來至少要半個多月,算上去的時間,總體恐怕需要一個月——而通常情況下,他們的補給也只夠一個月的。
沒有了芬多和貝西利科的補給,海軍們會在海上被“斷糧”,到時候只要截住那些試圖向軍艦補給的運輸船,諾克薩斯的海軍就會全部失去戰鬥力!
諾克薩斯的法師可不會造餐術和造水術,在海上斷掉了補給,後果遠比在陸地上來得可怕。
到了那時候,爲了諾克薩斯的海軍不會全軍覆沒,斯維因再怎麼憤怒,也只能坐在談判桌上和自己乖乖談判了。
一旦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奎列塔完全能夠借勢將保守派的勢力擴大……甚至更改諾克薩斯的戰略。
擴張和戰爭見鬼去吧,諾克薩斯已經傷痕累累了!
而整個計劃的最難點其實就有兩處——一個是說服芬多、製造海盜的假象;另一個是抵擋住諾克薩斯從陸地上來的第一波進攻。
對於前者,奎列塔最近想要以“焰浪之潮後征服之海上的商貿合作新局勢”作爲藉口,去一趟芬多,去說服自己的老朋友艾米妮絲的;至於後者,就像羅德說的,奎列塔已經藉着冒險者爲貝西利科做好了防禦的準備——但現在好了,整個事情的脈絡被羅德全都抖落出來了。
奎列塔感到了絕望,難以呼吸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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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上貝西利科的確在奎列塔的帶領下發生了叛亂(德萊厄斯的漫畫《諾克薩斯之血》)——不過因爲焰浪之潮沒有羅德的參與,所以奎列塔的叛亂很失敗。
不過現在,因爲焰浪之潮的改變,賞金獵人變成了厄運女王,奎列塔有了一個更大的計劃,這個計劃可行性相當高,甚至因爲一些冒險者的參與,很有成功的可能。
唯一可惜的是,羅德來了,他結合着伊莉絲提供的消息和自己在比爾吉沃特的經歷,看穿了整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