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奴家給少爺們對好水?”小婦人放下銅壺便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笑吟吟的轉身望着剛進門的金鎏和碧璽問道。
“有勞這位嫂嫂了!”金鎏正想和她說幾句話,見狀忙笑着答謝,見她手腳勤快的往銅盆裡倒熱水,水汽撲了她一臉也毫不在意,笑着問道:“這位嫂嫂是店裡的老闆娘嗎?”
與大店不同,想這樣的小店,店家夫婦也是要出來幫忙的,眼前這位小婦人長相俏麗嫵媚,身上的穿戴也不是一般沒錢要出來做工婦人所穿戴得起的,卻手腳勤快,可見是做慣了夥計的人,所以金鎏纔會有此一問。
“不是!”小婦人放下銅壺又去倒涼水,“奴家是在客棧裡做活的,纔來不久,若是奴家的男人還在的話,也用不着奴家這樣拋頭露面的出來做活了,奴家男人雖然留了些錢財,可是奴家怕坐吃山空,所以纔出來謀生活的!”
小婦人的一番話很好的解釋了她爲何有銀錢打扮自己,又爲何要出來做活,因爲她死去的丈夫給她留了銀子,只是怕坐吃山空。
金鎏對此並沒有什麼興趣,只是想把話題打開,見婦人已經倒好了水,趕緊又狀似無意的問道:“我見你們客棧大廳有不少的客人,想必你們客棧的生意一定不錯吧!”
小婦人也不催促他們洗漱,反倒也來了說話的興致,扭着纖腰在金鎏對面坐了下來,道:“什麼生意不錯啊,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突然來了這麼些客人,也不曉得是從哪裡來的,又不像是商賈之類的,只騎了馬來卻沒有什麼貨物。”說着還神神秘秘的道:“既然兩位小少爺問起來,奴家便提醒兩位一句,昨日奴家上來送水的時候,還瞧見有兩個客人不知是因爲合適差點動起手來,幸虧被他們當家的制止住了,不過奴家可是看得真真的,他們手上都是有兵器的,嘖嘖,這世道現在亂了,兩位小少爺可不要惹他們,你們細皮嫩肉的,若是傷了可不好!”
有武器,還不是一幫人?金鎏的心提了起來,見小婦人拿眼望着自己,忙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拱手道:“多謝嫂嫂提醒,不過我們是要上京投奔親戚的,哪裡敢路上生事,既然嫂嫂提醒了,我們小心點便是了。”
“這樣甚好!”小婦人嬌媚的點了點頭道:“只是聽說京城更加不太平呢!”
小婦人隨口的一句話讓金鎏的心又往上提了一分,只是小婦人好像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了,請二人過去洗漱,自己起身出去了。
“小姐,那兩幫人,不會是皇上和端王爺的人吧?”一關上門,碧璽便走到金鎏面前低聲問道。
金鎏擡頭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碧璽,也是拿不準,一路走來他們都沒有遇到什麼事情,沒想快到京城了,卻出事了,難道她們上京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還有一點,既然兩邊能差點打起來,應該是不曉得對方的身份,要不會這麼不謹慎,若是真的打起來,兩邊的首領就算不挑明身份,也會泄露他們的身份,不,不對,他們畢竟沒有打起來,只是露了兵器,讓對方有所忌憚。
金鎏一時想不清楚這兩幫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可是她有預感,其中必定有人是衝着他們來的,單憑這一點,他們就要小心了!
洗漱過後,金鎏把從小婦人那裡打來的事跟何楠與何公甫說了,他們也都緊張了起來,可是緊張歸緊張,既然人家已經盯上他們了,就算他們現在離開這家客棧,也是沒有用的,爲今之計只有以不變應萬變,等明日天亮再作打算,只不過今晚,他們必定會動手的,如果是現在路上動手,他們要不也不會在客棧等這麼久了。
丑時的更聲剛響過人們真是睡的最熟的時候,客棧二樓走廊最靠裡的房間門口突然一陣輕微的異響傳來,並沒有引起其他房間裡注意,屋子裡閉着眼不敢睡覺的金鎏卻猛然睜開了眼睛,感覺身旁的碧璽輕輕一動,忙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動,自己則鼻息凝神的看着聽着響動,果然聽見她放在門口地上的銅盆,因爲開門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吱吱啦啦聲,她忙推了碧璽一把,示意她趕緊從牀的另一邊跳窗出去。
爲了防患於未然,金鎏把牀換了一個方位,牀的背面正對客棧後面的窗戶,窗戶下還懸着一條緊緊綁在牀腳上的撕成條狀的牀單。
碧璽剛扯着牀單懸在窗外,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再也顧不上銅盆發出的聲響了,猛力推了開來,見金鎏已經爬上了窗戶,一個箭步就往前衝去,一劍劈開了掛在牀上的紗帳,伸手便要去抓金鎏,剛要觸碰到她的時候,突然慘叫了一聲,又縮回手去,金鎏看的真切,那隻伸向她的手是被窗外飛來的東西打中,纔不得不收了回去,只是她此時來不及多想,抓住窗戶下面的牀單,翻身便跳了下去,兩腳蹬着客棧外牆,沿着牀單快速的往下爬去,快到地面的時候,身子突感失重,一屁股蹲坐在冰冷的地上。
雖然掉下來的地方不是很高,地上又是泥土,還是把金鎏墩了個眼冒金星,想起身又爬不起來,就在她眼看着上面的人要跳下來追自己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嚇的她張嘴想要大叫,可還沒有發出聲音來,嘴巴便被捂住了,晚飯前給她倒水的小婦人出現在她眼前,嗎也沒說,拉着她進了屋子。
金鎏一進屋子,碧璽便驚慌失措的撲了上來,低聲問道:“小……弟,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屋子裡漆黑一片,金鎏進來的時候還有些擔心,見碧璽也在這裡才稍稍安下心來,看了門口的小婦人一眼,因爲不能出聲道謝,只能輕輕的點了點頭。
小婦人沒有說話,轉身關上門便出去了,門剛關上,外面便傳來她與人說話的聲音,聽動靜外面那人應該與闖進金鎏房間的人是一夥的,看見小婦人把金鎏拉進了房間,只是不知小婦人是怎麼做的,那人並沒有進來,沒過一會,外面便傳來了打鬥的聲音,還有客棧其他客人們逃命的喊叫聲,外面頓時熱鬧了起來。
“小姐,親家老太爺和舅老爺不會有事吧?”碧璽緊緊的抱着金鎏的手臂,渾身顫抖的問道。
“不會有事的,他們是衝着我來的,不會傷害他們。”金鎏安慰的拍了拍碧璽的手說道,耳朵卻留意着外面的動靜。
突然,外面靜了下來,時間就在這樣詭異的安靜中慢慢流逝,金鎏感覺過了許久,又或許只是一會,門忽然打了開來,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影閃了進來。
“啊……”碧璽嚇的尖叫了一聲。
“是我!”門口突然亮了起來,南浩江手裡舉着火摺子站在那裡,視線在黑暗中搜尋着金鎏和碧璽所在的位置。
“南大哥!”金鎏一臉驚喜的從一箇舊的看不出漆色的木櫃子後面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碧璽,“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人求我護你安全上京,我自然在這裡!”南浩江笑着說道,一臉的雲淡風氣,全然不顧臉上還有殘留着些血漬。
“你的臉……”金鎏自然知道南浩江訴說的“有人”是誰,除了秦之翦,還能有誰?盯着那幾點血漬驚訝的道。
南浩江愣了一下,伸手往臉上一抹,眉頭就皺了起來,嘖了一聲道:“這是那幾個賊人的血,怎麼噴到我臉上了,真是!”
“奴家幫大俠擦擦吧!”小婦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舉着手中的帕子便要幫南浩江擦去臉上的血漬。
“不用!”南浩江忙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小婦人的魔爪。
“來吧!來吧!大俠是奴家的救命恩人,奴家伺候大俠也是應該的!”小婦人殷切的說道,渾身軟弱無骨的便往南浩江身上靠去。
“不用!”南浩江想逃,可是那小婦人的力氣實在是大的驚人,又用身子死死的壓住南浩江,讓他動彈不得,只能緊閉着眼睛,任由她幫自己擦去了臉上的血漬,心想等她擦完應該就能放過自己了吧,沒想她卻順着他的脖頸往胸前“擦”去,驚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開了小婦人。
小婦人好像被他嚇了一跳,被他推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卻也沒有哭鬧撒潑,只是一臉委屈的擡眼望着他。
看來這個小寡婦是看上南浩江了,金鎏心中暗襯,忍不住笑了起來,被南浩江瞪了一眼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伸手去把小婦人扶了起來,道:“地上涼,嫂嫂還是起來吧!”
“還是你有良心!”小婦人順從的站了起來,颳了南浩江一眼,繞過金鎏轉身往裡面走去。
南浩江被小婦人看的渾身一激靈,伸手搓了搓受傷的額雞皮疙瘩,便聽金鎏問道:“南大哥,我祖父和父親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