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頓時對他眥了一下牙表示鄙視,將那枚玉牌妥當的在衣服裡收好後便看了一眼腳下那些屍骨。
“這裡屍骨成羣,既然這些人是到了這裡後被困在這裡而死,也就證明他們來時的路是安全的。”九月擡起眼看向烈北風:“這裡一定有出口。”
烈北風點頭:“走,我們找找。”
九月從包袱裡又拿出兩根火摺子點燃,和烈北風互相攙扶着向外走,終於走出那片屍體成羣的地方,在前方的一處拐角時停下,眼前是兩條岔路,九月和他對視了一眼:“我走這邊,你走那邊,先各自向裡走一小段距離,然後回來匯合,再確定我們究竟走哪一條。”
就在她正要轉身時,烈北風卻是捉住了她的手:“不行,我們在這裡絕對不能分開,一旦分開只怕……”
九月想到之前稱心和如意,只是在他們面前被隔絕了一小會兒的時間,結果就慘死,甚至被怨靈附身,雖然心裡有無限的難過,可以現根本不是能去難過的時間,她擡眼看向烈北風眼中堅持的光芒,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不分開,那一起走。”
“先走左邊。”
“好。”
烈北風照舊持刀走在前邊,在兩人踩動機關的剎那,先將九月迅速向後推去,九月踉蹌了一下靠在牆壁上,轉眼便看見烈北風在如疾雨射來的那些羽箭中揮坎,她趁機低下頭看向自己腹上還在流血的舊傷,乾脆從裙襬下扯下一條布來,系在腰上,用力的收緊暫時用以止血。
繫好後擡起頭正要去幫烈北風,卻是眼神當即一變。
“烈北風?”
她才只是低頭在腰間繫個布條而己,眼前怎麼忽然一下子黑煙瀰漫,她眯起眼試探着上前摸索,結果摸到的卻是一片空曠,沒有機關,沒有羽箭,也沒有烈北風。
“烈北風!”
四周只有空蕩蕩的“烈北風”三個字的迴音,是她的聲音,卻根本沒有他的迴應。
怎麼會……
烈北風明明沒有死,他雖然受了重傷,但是他的體溫一直是熱的,血也是鮮紅的,怎麼會忽然也憑空消失了?
九月呼吸狠狠的窒住,向四周一邊摸索一邊大叫:“烈北風!你出來!”
她迅速穿過眼前的迷霧,卻像是忽然跨出了一道門,門內是一片黑煙繚繞看不清東西,跨出門外後,看見的竟是陣陣白光閃爍,然後竟是鳥語花香的一片園林,腳下是平整的青石板路。
難道她走出來了?
九月迅速向前走了幾步,天空有飛過的鳥,四周有翠綠的草和顏色鮮豔的花圃,像一個世外桃園一樣,就在她疑惑的走到一處清河邊時,腳步當即便僵住。
不遠處,一道熟悉的絳紫的身影站在清河邊,手中拿着扶搖劍,似是已經等了她許久了。
“樓晏?”九月怔忡的看着那道身影,有些激動,正要上前,踩進河裡的時候感覺河水冰涼,甚至腳下像是踩到了石子,這冰涼和微疼的感覺那麼真實,即使這裡美的像個仙境,可既然她有感覺,她會疼,這就不是夢!
是樓晏!真的是樓晏!她興奮的上前:“樓十六!”
那道絳紫的身影向着她走來,走過薄霧,現在她眼前的的確是那張她多日來魂牽夢縈的俊顏,在她靠近時,他溫柔的輕聲說:“阿九,怎麼將我贈你的劍弄丟了?”
九月一聽見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問我?還不是你讓承封他……”
嘴邊的話音忽然一收,正要跨過河水的雙腳亦是剎那間停住,九月盯着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卻總覺得他的身影幾乎是透明的,他手中的劍也沒有她曾經所熟悉的質感。
她瞬時向後退了一步,退了回去,看着那道絳紫的身影站在清河的對面,似是在等她跨過去,九月雙眼盯着地上的清河,忽然狠狠的握住雙手,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
他不是樓晏!
現在是冬天,這山外四周仍是皚皚白雪,這裡不可能會有這樣溫暖如春的世外桃園,即使她自己有各種感覺,可是天空正在飛的鳥兒沒有聲音,地面的河流沒有聲音,四面安靜極了,除了眼前的樓晏會有動作會發出聲音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的。
越清醒,她就越彷彿感覺鼻間隱約有一股腥味兒,再仔細看着地上的清河,隱約現出血紅色,像是一條血河在她面前穿過。
“阿九,怎麼不過來?你不想見我麼?”對面的樓晏仍在溫聲說話。
九月忽然閉上眼,擡起後便在眉間狠狠的颳了一下,瞬間腥紅的血順着她的手指滴落了下來,她用昨將手上的血珠向着那道身影的方向拋去。
血落無聲,卻是剎時周遭的一切重新轉爲黑暗,她站在黑煙瀰漫的地方,舉着火摺子照着路,確定自己剛纔所進的機關該是這其中被設下的夢靨之境,連誤入夢靨之境也可被做爲機關的話,剛纔烈北風就這樣忽然消失,會不會也進了夢靨之境?
“月兒……”
就在九月踩過地面上的血河走到前方的洞穴凹槽處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聲音:“時間到了,你該回來了。”
那是樓辭遠的聲音!
九月的臉色頓時僵白了一剎,半個時辰的時間這麼快就到了?
也對,只有一個小時而己,一個小時的時間發生了這些事,還能有多久?
那聲音彷彿就近在耳後,九月不甘心的繼續向前疾跑,忽然,撞上了一堵肉牆,因爲剛纔的夢靨之境所以她有些後怕,難得的在撞上那肉牆後尖叫了一聲,那人卻是一把伸出手便將她向後跌去的身子拽住,攬住她的肩定睛看着她:“你是真的九月?”
九月呆了呆,看着烈北風滿臉的血,擡起手摸了摸他,是實體,是溫熱的,當即便醒悟道:“你也進了夢靨之境?”
烈北風聽罷,彷彿才瞭然了什麼:“怪不得你會忽然消失,我們該是遇到了一樣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只要找到了他,九月這心裡就踏實了許多,剛纔差點以爲他也死了,別提有多難受了,她鬆了一口氣便反抓住他的胳膊:“半個時辰的時間到了,我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