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月再一次逃出晟王府時,她還有些渾渾噩噩的。
實在不敢相信,她這一次逃出晟王府,竟然是被一隻鸚鵡給救了。
確切的說,是八兩不停的叫她主人,九月爲了確信這隻神鸚不是在戲耍她,就隨口要求說讓它抓幾個小藥粉的包去那些藏着暗衛的地方偷偷的撒一下。
結果八兩竟然照做了。
那些暗衛一時不查,又因爲九月下午時閒來無事將自己的那些迷藥都又重新調配了一下,確保一定可以迷倒所有人。
被安排在非離閣四周和附近的暗衛逐個被迷暈,當然一切不可能這麼簡單,都只是暫時的,如果樓晏有心要將她關起來,估計是直接將她弄進王府大牢了,但是他沒有關她,要麼就是相信她不會再逃,要麼就是給了留了幾分可趁之機。
反正不管怎麼說,她是真的逃出來了。
並且是真的因爲鸚鵡的幫忙……
一路上回到丞相府,九月還是不太相信,八兩那隻臭屁的不行的小東西,竟然就這麼隨隨便便的認了她做主人,明明之前她和八兩也沒什麼交集,除了昨天夜裡它忽然飛過來將她頭上的斗笠掀開,然後樓晏問到她是迦爾國公主赫連錦枝的女兒時,本來用翅膀捂住眼睛的八兩忽然就放下了翅膀。
但畢竟只是一隻鸚鵡,九月一開始也沒怎麼當回事,不過雖然八兩是真的叫她主人,還真的答應幫她逃出王府,但是每每叫她主人的時候都特別嚴肅,一點都不像在樓晏身邊時那樣賤賤的。
她咋有一種這隻鳥是在認了命,不得不從的感覺呢。
……
相府中一陣靜寂,此時天色剛黑沒多久,正該是熱鬧的時候。
九月有些孤疑,先是回了水榭裡去打算換衣服,卻是剛一進了門,水榭的門便開了。
猛地擡起眼看見赫連錦枝,不由輕道:“娘?”
“昨夜怎麼沒有回來?”赫連錦枝見九月身上的衣服雖然是女裝,但樣子卻有些陌生。
這是九月在王府時穿過的衣服,沒有穿回來過,自然是沒有見過。
九月知道赫連錦枝不會深問自己關於外面的太多事,便也沒遮掩,笑了笑道:“出去解決了一些私事,沒發生什麼事吧?昨夜可有人發現我不在?”
赫連錦枝讓她進了門,九月進了門後先回房裡去換衣服,站在屏風後一邊換衣服一邊說:“爹爹昨夜來過麼?”
赫連錦枝在屏風另一側開了口,沒有回答,卻是輕道:“月兒,陳嬤嬤的雙手被砍斷,還有幾個丫鬟和道士打扮的人莫名的被毒啞了,郎中以銀針檢查過他們的身體,發現他們都服下了一種名爲消聲散的東西,此聲都無法再開口說話。”
九月正在繫着腰帶的手微微一停,須臾繼續繫腰帶的動作,然後轉身繞過屏風走了出去,看向赫連錦枝此時已經轉過身來時與自己相視的雙眼,淡笑道:“娘是想問我,這件事可與我有關?”
看見九月眼中那完全沒有驚訝,並且眼中有着淡淡的笑容,赫連錦枝便沒再多問,只是瞭然的點了點頭,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我這麼久以來一直都只在陪他們戲耍玩鬧,讓明月院上下的人自己往坑裡跳,本是讓他們自食其果就夠了。”九月輕輕理着身上的外衫,又將小荷包繫到了腰間,用手指輕輕撣了撣微微出了些摺子的衣袖:“本來沒打算雙手沾上血腥,雖然我有讓他們一夜之間都慘死的能力,但死並不是真正的報應,活着看着自己越來越倒黴,直到後悔晚矣,纔是最痛快的。”
九月一笑:“不過,我這人本就是睚眥必報,之前幾次放過陳嬤嬤,是因爲你和綰綰還在落亭院中受罪,我需要找個機會讓爹爹主動將你們接出來,纔等到現在,如今陳嬤嬤是要趁機置我於死地,我再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還真以爲我是個軟柿子,有耐心陪她們繼續磨。”
赫連錦枝倒是沒有多少驚訝,這麼久以來她親眼看着九月所做的種種一切,知道如果不是陳嬤嬤又做了什麼過份的事情,以九月的耐心,不會這麼快就讓她見了血。
不過,這樣也好……
赫連錦枝輕道:“月兒,娘知道你行事自有分寸,也在處處爲我和綰綰考慮,但陳嬤嬤只是一個小角色,真正的站在這後面的人是大夫人。”
九月挑眉,擡起眼笑道:“娘是在提醒我,我這次懲治了陳嬤嬤雖然一時爽快,但是大夫人和蘇衿之卻有了可趁之機,已經藉着陳嬤嬤的慘狀在爹爹面前說了不少我的壞話,想要將我置於死地了?”
赫連錦枝搖頭:“她們沒有證據。”
九月勾脣:“她們當然沒有證據,能做爲證據的人都已經說不出話了。”
說着,九月轉身,回屏風後將自己那件衣服下角掛着的扶搖劍拿了出來,現在她在赫連錦枝面前也已經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便直接將劍收了起來。
赫連錦枝瞧見她手中的長劍,凝視着九月將劍慢慢的放到牀底盒子中的動作,忽地輕道:“月兒,你這劍,可是心上人所贈?”
本來心情還不錯的九月猛地一頓,轉眼看向赫連錦枝眼中的那絲淡然和淺笑,再又低頭看看自己放進了盒子裡的劍。
“娘怎麼這麼問?”
“這些時日,爲娘並沒有見你對什麼東西這麼仔細過。”赫連錦枝輕笑道:“你在拿起這劍的時候,嘴角有若有若無的笑意,眼中有着淡淡的清光閃過,似是有什麼很開心的回憶。”
九月先是沒有做聲,須臾驟然將盒子蓋上,她對樓晏是有點動心不假,加上那丫那一副禁慾系的做派勾的她很想將之撲倒,但是想歸想,是否真的算是讓她動了情的心上人,這一點,她自己也不太確定。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九月說不清楚,她沒有談過戀愛,曾經在二十一世紀,長官對她有好感,有過追求,但她對他沒感覺,所以一直也只是以上級和下屬的關係交流,沒有越矩過,但不代表九月不懂得什麼是男女之情,不代表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女人不懂得怎麼調情戲鬧。
她只是沒有真正動過心,不知道怎樣纔算是心上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