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也隨着男子一席絕情的話過後,全部聚集到了火光背後那道單薄的身影上面。
桌上蔓延的火勢並不大,只在油脂鋪平的那一小圈範圍,短暫的噼啪聲後,火勢也逐漸小了下來,慢慢的熄滅,只餘了一股青煙裊裊上升,最後消散在空氣中,留下嗆人的煙味。
紫嫣癱坐在牀榻旁,怔怔的看着門口倚門而立的男子。
汗溼的發,蒼白的臉,清冷的眼睛,涼薄的脣,嘴角尚有譏誚的笑意殘留,一襲玄袍加身無風淺揚,便是這麼狼狽的時候,也無損他半分風華。
一眼,便能讓人目眩神迷,甘願爲他沉淪。
可是紫嫣只覺得,冷,如墜冰窟的冷,那種冷意凍結血液穿透骨髓,讓人失去生機。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那些傷人的話,是他受了毒素影響,在瘋狂的情況下無意中說出來的,若是清醒,他定不會如此傷她。可是,再多的藉口都抵不過眼前的事實。
他很清醒,沒有半點神志不清的可能。
那些冷,那些殘忍,是他實實在在賦予她的,所有的溫情,所有的美好,建築在“價值”二字之上。
因爲以爲她對他有價值,所以,他才娶她。不是因爲愛。
可笑,莊周夢蝶,一覺醒來,事實是這麼的殘酷。原來一切不過都是她自以爲是。
她在他的計劃裡投入了身心,他給她的,不過是無情。
阿玄,她的阿玄,只在少年時,曾經屬於過她。
她早該知道,時過境遷,便會物是人非。就算他認出了她是小時候的嫣兒,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吧。
在皇室掙扎求存的人,本就,缺失感情。他們哪裡會去在意愛情的可貴,他們想要的,不過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生存,爲了一方權利,機關算盡,用盡一切可能。
她與他,終究不同。
他剛纔說,對她網開一面。紫嫣扯脣,蒼白一笑,她無話可說。
恨嗎,不恨。還愛着。
哪怕心被戳出了一個個血洞,他還住在那裡,拔不去。
可笑的是,她還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爲,還能包容,甚至不怪他如此冷酷,只是自己,被傷害了而已。
“莫言,扶本王回書房診療,其他人等,退下!”桌上的火焰已經全然熄滅了,房內陷入昏暗,男子收回了冰冷視線,冷冷的下令。
紫嫣怔然的看着他的臉,就着門口,下人們手中提着的四角燈籠散發出的暈黃光輝,將男子臉上,那雙清冷深邃的眼眸看的無比清晰。
他連一個多餘的眸光都沒給她,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冷漠,疏遠。
“王爺,你的毒傷刻不容緩,有加重的趨勢,不如屬下先替你診斷壓制過後再移駕書房……”
莫言的話沒說完,就被司北玄打斷,“本王說,現在過去!”
但凡他這種語氣,即是不容許拒絕。
莫言皺了下眉頭,莫可奈何,只得上前將人攙扶住,與陸管家一左一右將人帶往書房。
房月柔站在門口,往房中看了一眼,輕嘆一聲,轉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