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色剛濛濛的擦亮,千夜本家新夫人的房間裡便傳出了動靜。
輕紗帳幔,早早起來的輕水慵懶的靠在牀頭聽着一個小丫頭在身邊說着什麼,當小丫頭彙報完了,輕水勾起一絲冷笑,“派人告訴她,就說我馬上就起身,叫她去給我打一盆水來。”
小丫頭喏喏的應了,轉身走出了屋子。
過了十五以後,天氣慢慢涼了下來,薄薄的霧氣佛在身上帶起衣襟的潮溼,也帶起了月清然的一個哆嗦。
白靈兒今兒早上特意給她送來了比較厚一點的衣服,不過在沒有太陽的時候,月清然還是感覺有些冷。
算一算她已經站在這裡等着輕水起身有一個時辰了吧?這女人還真是夠狠的,天不亮就派人去通傳自己,現在天都亮了她人還沒出現。
這不是擺明了和她過不去是什麼?
不過她也好脾氣,站在院子裡也不閒着,一會看看草,一會聞聞花,反正這院子裡的下人沒有不認識她的,每個人見到她都是禮讓三分,就差彎腰請安了。
再又摘了樹上的一個野果子扔進嘴裡吞下肚子之後,一個小丫頭打開房門走了出來,這小丫頭月清然倒是認識,就是昨兒陪在輕水身邊的那個小丫頭。
“月姑娘,輕水小姐叫您去打一盆水來洗漱,不過奴婢覺得輕水小姐應該不會這麼早起來纔是,想必這個時候靈兒姑娘已經吩咐小廚房給月姑娘準備好了飯菜,月姑娘不如吃了飯再來?”小丫頭的聲音雖小,但是口氣裡並沒有昨日畏懼的意思。
瞧着小丫頭眼中狡黠的光,月清然伸手拉住了小丫頭的手掌,“爲何對我這般的好?”
小丫頭不適應的抽回了手掌,無害的笑着,“千夜本家誰不知道少主對您的心思?不過主子的事情我們當下人的也不好多嘴,所以月姑娘還是莫要爲難奴婢了。”
月清然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笑了笑,恬靜討喜,“奴婢叫蓮兒。”
月清然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走出了院子,朝着小廚房的方向走了去。
一路上她兩隻手交接在一起,心裡不覺得好笑,這小丫頭倒是懂得會隱藏,只是她不知道常年用冷兵器的人手上怎麼會沒有繭子?就算幹活累上個十年八年,想必也不會出現反手繭子纔是,所以唯一能出現反手繭子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這小丫頭是會練家子,而且還是個用匕首的人,不然她的虎口不會也出現繭子。
看來千夜上邪是將輕水完全的看管了起來,就連身邊伺候的丫鬟可能都是千夜本家暗衛裡面的人,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千夜上邪的意料之中啊,不過他倒是還算是瞭解自己的脾氣,只是派人看着並沒有自己出面阻攔自己。
煩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總之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吧。
剛剛走到小食堂的院子裡,遠遠的就見白靈兒等在門口不停的四處張望,當看見她走進來的時候,鬆了口氣般笑
着上前,“小姐,沒想到您還真過來了。”
捏了捏她的鼻子,月清然好笑,“你等着這裡不就是爲了等我麼?”爲什麼感覺她的話像是沒什麼底氣似得,好像自己來不來她也沒有把握似得。
白靈兒吐了吐舌頭,拉着月清然進屋,“剛剛有個小丫頭過來傳話,說是小姐差不多這個時候會來小食堂吃飯,叫我準備好早點。”
聞着滿鼻子的菜香,月清然擡眸問道,“你說的那個丫頭是蓮兒?”
白靈兒點了點頭,“是蓮兒來的,不過現在蓮兒被派去伺候輕水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幫着輕水一起欺負小姐,過不這蓮兒也挺奇怪的,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總感覺好像換了個人似得。”
咬了口剛剛出爐的水晶包子,月清然心裡好笑,現在的蓮兒哪裡還是白靈兒認識的那個蓮兒,現在這個已經被暗衛的人給代替了吧。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白靈兒好奇的去開門。
“咦?”打開門看了一圈的白靈兒撓着頭走了回來,一臉的問號,“小姐,外面有盆水,但是沒看見人。”
“哈。”月清然這次想不笑都不行了,這暗衛當真是將什麼事情都替她考慮好了,不但讓她有時間吃早飯,甚至是連水都幫她給弄來了。
“小姐,您笑什麼?”
“沒,沒事。”
“您知道這水是誰送來的?”
“不清楚啊,吃飯吃飯!”
吃過了早飯,月清然精神氣爽的端着盆子走回到了輕水的院子,不算太大的院子裡已經有下人過來開始打掃,見到她過來均是客氣的打着招呼。
“月姑娘,輕水小姐已經醒了,讓您進屋去呢。”等在門口的蓮兒上前一步,將月清然懷裡的水盆接了過去。
月清然點了點頭,隨着蓮兒走進了屋子。
這屋子還和大婚時候的一個樣子,四周掛滿了紅色的綢緞,甚至是連被子和牀單都還是繡着喜字的喜牀。
已經起來的輕水鬆散着頭髮坐在梳妝檯前的凳子上,見月清然走了進來,眉眼輕擡手指一伸,“過來給我梳頭吧。”
身邊的蓮兒正想上前一步,卻被月清然伸手攔在了原地,上前一步接過輕鬆手中的木梳,笑着道,“不知道你想梳什麼樣的髮髻?”
輕水看着鏡子裡的月清然,怎麼看怎麼都礙眼,她就是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月清然的天生麗質和傾國傾城,尤其是她那白皙的肌膚,永遠都好像是透着水一般的清潤。
“既然你鬆散着頭髮,不如將我的頭髮也梳順了以後散着吧。”
恩?月清然拿着梳子的手一頓,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懶得梳頭好麼?難道輕水也和她一樣不喜歡在腦袋上頂着個糉子?
“輕水小姐,萬萬不能啊!”蓮兒走出一步着急的說道,“您已經嫁人爲妻,哪有鬆散頭髮的道理?這要是被少主知道的話,會不開心的。”
輕水的臉色黑了下來,冷
着聲音道,“你也說了我是嫁過來的,但是爲何你們沒有人叫我少夫人?而都是小姐來小姐去的?”
蓮兒跪在地上,樣子上看她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但是聲音卻是依舊平穩的,“這是少主交代的,並不是大家的意思,如果輕水小姐不滿意的話,大可以去問少主。”
聽着這話,再瞧瞧鏡子裡輕水已經黑如鍋底的臉色,月清然嘆氣,果然是暗衛的人,只懂得殺人不懂得周旋人,說出的話這般的直接,她都覺得聽不下去了,更何況是輕水?
果不其然,輕水豁然起身,一腳踹在了蓮兒的肩膀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在拿邪壓我?”
“蓮兒不敢。”
“不敢?”輕水冷哼,“你口口聲聲說叫我去問邪,不是在拿着邪壓我又是在幹嘛?今兒我倒想看看,到底我是不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
月清然見輕水並沒有坐回來的意思,心說不好!
“來人!”隨着輕水的喊聲,幾個小廝走了進來,指着蓮兒的鼻子,輕水怒道,“這個丫頭以下犯上,給我拖到院子裡打五十個板子!”
五十個板子啊!月清然心裡一涼,就是她用真氣靈識護住身子的話,這五十大板也會讓她皮開肉綻的,而現在她根本不知道蓮兒的能力,真怕這幾板子下去蓮兒就一命嗚呼了。
進來的小廝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均是對望着誰都不上前一步,輕水見了更是怒從心起,“怎麼?難道我連處罰一個丫頭都要經過千夜上邪的准許麼?”
蓮兒不想因爲這點小事情就驚動了自己的少主,當下在地上磕了個頭,“蓮兒願意受罰。”說完起身便往外走,毫不見害怕的意思。
月清然見事情不好,想了想上前一步拉住了輕水的手臂,“要我說啊,這丫頭就應該往死裡打,不然不長記性啊!”
她的話一出口,不光是屋子裡的小廝,就連剛剛走到門口的蓮兒都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眼裡閃出了不明的光。
“你什麼意思?”輕水甩開她的手臂,冷冷的看着她。
月清然清了清嗓子,裝作十分兩肋插刀的道,“你想啊!要是打不死她的話,想必千夜上邪知道了定會來詢問的,要是這丫頭胡說是你不講道理,你在千夜上邪的心中保證大打折扣,可要是打死她就不同了,死無對證啊!就算是千夜上邪心裡不舒服,也不能耐你如何啊!是不是?”
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月清然在心裡抹了把汗,壞人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不光浪費口水還要有足夠的心裡承受能力,不然她的話可能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對面小廝怒瞪的眼給活活戳死了。
輕水想了想,忽然勾起了一抹笑容,“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如果要是殺了她的話,你一定第一個跑到邪的面前去告狀,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月清然舒了口氣,面上陪着笑臉說着,“怎麼會呢……”心卻是放在了肚子裡面,輕水這女子果然是一根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