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隨冷無夜回到驛站的時候,天已經黑沉下來,顧傾並未外出,坐在房間裡打坐修行。
若是往日的話,她必然是專心修行的,但今日她知道自己觸怒了那位城主小姐,對方本就是個善妒易怒的性子,自己今日公然挑釁她,她必然會有所行動的。
所以哪怕她做出修行的模樣,實際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觀察四周風吹草動上。
難道自己猜錯了?
那滄雪其實還有些城府,不會輕易找自己麻煩?
正這麼想着,外面突然傳來一絲極輕微的聲音。顧傾耳朵一動,立即便收斂了心神,仔細感受。
動靜十分輕微,彷彿只是一陣輕風吹過枝葉發出的聲音。若顧傾未結成金丹,恐怕便察覺不了那其中的察覺,但她如今已經是金丹修士,那細微的動靜之後,她隱隱感受到了一絲殺機。
她面色一變,袖中的混沌珠已經逐漸運轉起來。
在進城之時,她吩咐小金烏躲在城外,直到她和冷無夜重逢後,她才帶着小金烏進城。小金烏雖然是神鳥,但畢竟年齡幼小,心智單純,對人類的防備不夠深,此時還呼呼大睡着,根本沒留意到外面的動靜。
嗖……
嗖……
聲音斷斷續續,卻間隔幾息便會響一聲,而每一聲都離顧傾的距離很近。顧傾雖然用神識未掃到對方,但卻可以確定來人只有一位,且修爲不弱。
想了想,若是滄雪派來的人,那應該就是那位叫青衣的金丹女修了。
不多時,並未關嚴的窗戶猛然朝兩邊洞開,一道疾風朝着顧傾的方向刮來。
顧傾猛然睜開了雙眼,身體無風自動,朝着旁邊橫移了三尺。下一刻,一柄長劍刺過她剛剛所在的位置,而青衣的身形也已經暴露出來。
“果然是你!”顧傾聲音無波,眼神銳利洞若觀火。
青衣沒想到自己用了絕技,用了十成十功力的一擊竟然被對方避開,心裡已經蕩起了巨大的波瀾,但面上依舊平靜,長劍一轉朝着顧傾的方向再次刺來。
顧傾看着她手中那柄長劍,綠瑩瑩的,彷彿翡翠,但其中卻蘊含着一股磅礴的力量,顧傾毫不懷疑,若是自己與此劍硬碰,必然身受重傷。
她腳上穿着神行靴,身形一晃,便再次移開三尺遠,再一轉身形,輕飄飄朝着青衣身後移去。
青衣的應戰經驗十分豐富,並未因顧傾一而再地從她劍下逃走,就慌了神,她長劍一挽,刺向身後。
顧傾立即施展神魂七滅第二式,一股無形的光波衝向青衣。青衣卻毫無所覺,等她察覺的時候,明顯晚了,身形一晃,雙眸就變得毫無焦距。
顧傾眼神一亮,直接朝青衣的胸口一拍,對方是金丹中期的修士,又是滄雪派來刺殺她的,她自然不會留手,灰色的掌印落向對方的胸口。
她以爲這一掌穩穩當當,可就在灰色的掌印快要沒入她胸口的剎那,青衣的身體突然化作虛無,從
顧傾眼前消失了。
顧傾微微一愣,收回手掌,一面運轉袖中的渾天珠,一面集中精神感知對方的位置。
青衣利用自己的絕技消失在顧傾面前後,臉色青白交錯,她早知道這女修不一般,可沒想到初初交手就差點吃了大虧。不論是讓她眩暈的招式,還是後來那灰色掌印,應該都不是什麼普通的法術。
幸好她神識強大,只暈了一息便醒轉過來,剛好看到那灰色的掌印快要沒入胸口,那灰色掌印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叫她心口狂跳,彷彿有種錯覺,一旦沾上那灰色掌印,她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
從顧傾手中逃脫後,青衣沒有立即採取措施,而是遠遠離開顧傾,然後站住不動,細細觀察着,想尋找顧傾的弱點給予致命一擊。
顧傾也不急,對方從自己眼前消失,她雙眼根本看不到對方的存在,索性閉上了眼睛等待,等待對方出手,也等待渾天珠吸夠對方身上的靈氣。
青衣觀察了片刻,然後默默朝着她身後移動,可在移動的過程中,她感覺到體內的靈氣似乎消失了一些。
怎麼回事?
她立即停下來,剛剛在注意觀察顧傾,她尚未發現,現在一查探,才發現自己體內的靈氣消失了一些。偶然?
她靜如湖水的眸子掃向顧傾,然後皺了皺眉,這顯然不是偶然,對方身上有吸收靈氣的法寶?
這種法寶她只聽說過,但從未見過,對方身上既然有這麼厲害的寶貝,那身份必然不凡,要不要先回去把這發現和小姐說一下?
她猶豫的功夫,顧傾突然像一直箭矢射向她所在的位置。
青衣猛然朝右移步,但顧傾彷彿將她所有退路都鎖定,她方纔移動身形,顧傾的掌風便落向了她將要達到的位置。
她心頭咯噔一跳,無法再掩飾身形,手中長劍刺出,迎向顧傾的掌心。
顧傾身形如煙一般從原地滑開,手中再次凝結的枯手印落向青衣的肩頭。青衣此時的姿勢雖然能避開這一掌,但卻失去了一個傷到顧傾的大好機會。
她眸中閃過一道銳光,然後一咬牙,拼着挨一掌的風險,一劍刺向顧傾的胸口。
顧傾沒想到青衣會如此狠,寧願自己受傷也要刺傷自己。她面色微微一變,想完全避開已經不行,身體微晃,綠瑩瑩的長劍還是從她肩側劃過,而她的枯手印也結結實實地落到了青衣的肩頭。
顧傾捂着傷口迅速後退幾步,而青衣則全身一震,然後悶哼一聲。她擡頭盯了顧傾一眼,臉色發青。顧傾本以爲她會倒下痛哼起來,卻沒想到她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了顧傾面前。
顧傾此時的傷勢並不重,但卻沒有去追青衣。一來青衣的功力不低,自己只有金丹初期的修爲,除非施展血鳳術才能將她徹底擊殺,但這是在滄瀾城內,鬧出太大動靜並不是她的本意。二來,枯手印下,男人都會痛得如同殺豬一樣慘叫,這個女子竟然能忍受下來,而且她雖然是滄雪的人,但性子平和,
她並不討厭。
算了!
這次就放過她,若滄雪不知好歹再來招惹自己,那就別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她緩緩走到牀邊,正準備坐下療傷。青衣造成的傷勢雖不致命,但也不輕,鮮血都染紅了她整條手臂。
“叩叩叩……”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顧傾捂着傷口擡頭,“誰?”
“傾傾,我聽到一些聲響,沒事吧?”冷無夜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顧傾鬆了一口氣。
然後起身走到房門邊,將房門拉開,露出冷無夜那張好看的臉,此時眉眼間染上了一層擔憂之色。
他目光一轉,落到顧傾受傷的手臂上,面色微微一變,一步踏進來。“怎麼回事?”
顧傾轉過身往裡走,同時將滄雪派人攻擊她的事情說了出來。
冷無夜眉頭皺得更深,“此前倒耳聞過一些關於她的事情,沒想到白日裡,你只是和她競價,她就會派人刺殺你。”
這完全出乎冷無夜的意料,立即便從隨身的乾坤袋中取出了治療外傷的靈藥,“我給你敷上。”
顧傾聽完他的話,有些無奈地翻了翻眼皮,冷無夜恐怕還不知道滄雪大小姐對他有意思。不過顧傾也不準備說,免得冷無夜多想,以爲因爲他的原因害了自己。這確實也不是因爲他,以滄雪那種性子,自己先前已經得罪了她,不管有不有冷無夜,她都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傷口在手臂後方,顧傾的確有些不方便,便沒有拒絕冷無夜的好意。
她直接將自己染了血的衣袖撕爛,露出一條血肉翻卷的傷口。
她自己渾然不在意,冷無夜眼神卻深了,手指也蜷縮了一下。本來他對這位滄瀾城的大小姐沒有喜也沒有惡,可從這一刻起,他恨不得刺她十刀,讓她翻十倍感受一下傾傾身上的痛楚。
他先用了除塵術將她手臂上的血漬清理乾淨,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塗抹上藥膏。
顧傾肌膚瑩潤,手臂線條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瘦,十分完美,偏偏多了這麼一條傷口,顧傾本身沒有多在意,冷無夜卻不想她留下任何疤痕破壞這種美麗。
然後他從乾坤袋中又摸出了一瓶藥膏,遞給顧傾,“傾傾,這膏藥可以去除疤痕,每天塗抹一次,等你傷勢完好,也不會再留下疤痕。”
顧傾伸手接過,衝冷無夜道了聲謝,“無夜,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用言謝,若不是你,我現在恐怕還是廢人一個,永遠也無法重新用雙腿走路,也無法再次修行遊走天下。如果要道謝的話,我應該謝你更多。”
見冷無夜如此說,顧傾只好打住。
“既然那滄雪派人刺殺你無果,恐怕還會派人前來,我這就撥幾人守在你門外,你安心修習。”冷無夜此行帶了四位金丹修士和二十餘位築基修士,他準備撥三個金丹修士到顧傾身邊守着她。
顧傾卻衝她搖了搖頭,“不用,此次後,她輕易不會派人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