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璇璣所要講的重點,是中醫中的重要理論,望聞問切中的望和聞。
望,又稱爲觀氣,中醫認爲五臟藏氣,一旦臟器有虧,必然會在五官上有所表現。
五官即爲眼口鼻舌耳,老陸眉間的青色,實際上是毒氣進入肝脈表現出的眼角青光,龍璇璣一打眼就看出了問題,所以才讓他站着,就是要讓他通過汗液將毒素排出。
所幸他是剛剛中毒,毒素還沒有滲入心脈,用汗液排毒還可以救,若是一旦到了心脈,就必須要用標準的實驗室配藥了。
所謂的聞,是兩個方面,一個是老陸自己的鼻子,臭味從他身上發散出,可他卻完全感覺不到,這也說明他自己沒聞到,若不是出了問題,他怎會聞不到?
龍璇璣講解的非常詳細,從五行到五臟,又到五官,她本來就健談,又講解的通俗易懂,不光是那些大夫們,就連老陸,程禾他們都聽明白了。
程禾幾人一直擦汗,對剛纔誤會龍璇璣深覺不安,他們以爲龍大夫是故意整老陸,卻不知道人家是在給解毒!
老陸也是心懷愧疚,若不是情急想讓那人消氣,自己也不會甘心被他折辱,可他卻沒想到他竟然還給自己下毒。
今日幸好是龍大夫,換做這裡的其他大夫,自己縱然這雙臂能接好,可這毒卻會深入心脈,恐再難救治。
直到自己死去,都不曾知道是被毒死的!
好陰毒的心腸!
‘’今日就到這裡吧,諸位都是通州醫界的佼佼者,今後通州的百姓還要靠各位援手,請大家多費心吧。‘’龍璇璣微笑着抱拳。
衆人連忙還禮,心中都是敬佩不已,龍大夫只有十六歲,可醫術水平遠在他們之上,這就不用說了,人家的境界也比自己高好幾層啊。
單是這樣言傳身教而沒有任何門檻,他們就覺得自己是比不上她的,在他們的認識當中,如果將自己會的都教授給弟子,那麼自己這個當師傅的,可不就沒飯吃了?
可龍璇璣卻完全不同,她根本就不擔心,她恨不得大家都學會,而且都比她強,她沒有任何的私心。
要是沒有私心,龍璇璣卻有,但她的私心是希望這些大夫能夠從自身做起,好好的練基本功,多看多聽多問,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不是千篇一律的憑着經驗來治病救人。
‘’陸平川多謝龍大夫救命大恩,今後我老陸這條命就是你的,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老陸拍着胸脯保證。
送走了白秋等人,又將胖微夫妻,程禾母子,老陸他們安排好地方休息,龍璇璣纔回到東方昊的那間休息室。
剛點上燈,掃了一眼牀,龍璇璣差點沒笑出來。
就見小白四蹄朝上,貓頭枕着薄被,睡得無比香甜。
明明是一隻貓,非要學人的睡姿!
咚!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進來吧。‘’龍璇璣沒動,她剛纔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鎖門,因爲她知道有兩個人,肯定會來的。
‘’龍大夫,我們還是要打擾你了。‘’嘴上說着打擾,老陸和程娘子還是走了進來。
‘’你們來找我是對我的信任,但我不保證你們的事我一定能幫上忙。‘’龍璇璣也沒有什麼客套,指着桌子旁的兩個凳子示意他們坐下說。
‘’這件事,如果龍大夫都做不到,永曆王朝就再也不會有人能辦到。‘’陸平川臉色極其凝重,當日目睹了龍璇璣治療程氏的過程,他就有了這種想法,可他始終沒來,是因爲不知道龍璇璣會不會答應。
經過今晚這件事,陸平川有了極重的危機感,對方已經找到了自己,也就知道了當年的事,那麼不光是程家,還有其他幾戶家裡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今日他可以用投機取巧的方式讓對方消氣,暫時保住程家母子,但日後要怎麼辦?爲了他們的安全,這個事情必須要解決。
龍璇璣擡了下眼角,‘’說吧。‘’
陸平川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看了眼程夫人,‘’以前我說的關於程南的事,都是假的,現在說的纔是真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程夫人一愣,她以爲老陸讓自己跟着來,是怕影響龍璇璣的聲譽,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共處一室,傳出去不好聽,怎麼這事還和自己的丈夫有關嗎?
‘’老陸,你就直說吧,不用顧忌我。‘’程夫人最終點了點頭,她始終不相信丈夫是個小偷,在她心裡就算再怎麼貧窮,丈夫也不會去偷的,現在老陸肯說出來,她也想要知道。
‘’我給你的那個牌子還在嗎?‘’老陸又問道。
‘’在。‘’程夫人從脖子上取下一條紅繩,紅繩的下面正吊着一塊圓形的牌子。
與此同時,老陸也從腰間摸出了一塊。
龍璇璣立即坐直了身子,這兩塊圓牌從形狀到顏色,都與馮氏的那塊是一致的,莫非這是一套?
’’龍大夫,就是因爲這兩塊牌子,我們三百人的隊伍,如今就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其他的兄弟都死了。‘’陸平川揪着自己的頭髮,陷入了深切的悲痛中。
叮!
程氏手中的圓牌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叮噹聲,她臉色慘白,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丈夫還活着,可是沒想到,他早就已經死了。
老陸擡起頭,滿懷歉意的看着程氏,‘’嫂子,對不住你,一直沒告訴你實情,就是怕你…….哎! 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沒有讓他加入進來,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我沒事,但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一個普通人,安分守己的,怎麼會說死就死?‘’程氏擦了把眼淚,故作鎮定的看着老陸。
‘’嫂子,他不是普通人。‘’老陸嘆了口氣,目光卻看向龍璇璣,‘’程南有一雙巧手,他的手能解開任和機關鎖,我來通州徵兵的時候偶然遇到他,就將他帶入了戍衛隊。‘’
‘’這個戍衛隊其實只是個幌子,暗地裡卻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龍璇璣眨了眨眼,一般這樣的潛臺詞都是這樣的。
老陸卻搖了搖頭,‘’我們做的事並不是見不得人,只是必須要保密,一旦泄密,就會有殺身之禍,而且累及家人。所以我們對家裡人都說是無業遊民,閒散的小混混,不敢告訴家人實話。‘’
‘’難道你們是爲某位高權人物在辦事?‘’龍璇璣挑眉,連自己家人都不能說,這和華夏國的特種部隊有些相似,永曆王朝沒有特種部隊,最多就是個大官組建的。
老陸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龍大夫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我也覺得他是位高官,他雖然沒有露面,但一身貴氣,不是尋常百姓該有的氣度。只可惜我暗中查探了這麼久,還是沒有找到他究竟是誰。‘’
龍璇璣再次挑眉,‘’連臉都沒露,你是從哪裡看出他的氣度來的?‘’
氣度氣質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是一個人身上整體的感覺,而頭部,絕對是所有當中最重要的,包括五官長相,眼神神情等等。
連臉都沒露,這根本就無法判斷。
老陸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想過。
‘’他每次見我們都帶着三五十號的護衛,我們三百人的開銷也都是由他負責,如果沒有一定的財力和實力,他根本組建不起來。‘’老陸皺着眉道。
‘’實力財力可以不是他的,是他幕後的老闆在出,他只是個牽頭的,每次來和你們碰面,給你們分配任務。‘’龍璇璣解釋道。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他,也許就是我的方向錯了。‘’老陸若有所思。
‘’你從頭說說,到底他集合你們這麼多能工巧匠,要你們做什麼?‘’
老陸再次愣了一下,‘’龍大夫,你怎麼知道我們每個人都有絕活?‘’
‘’程南攻於機關開鎖,你卻能打造出機關,你們兩個相得益彰,我是從你們身上推測的。‘’其實龍璇璣還有另外一個證據,就是馮亮,根據馮氏的說法,她的丈夫跑得很快,別人都叫他飛毛腿。
不過這個證據,暫時還不能說。
老陸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是的,我們這三百人都有個特長,基本都是生活在江南一帶的土著居民,家裡有些祖傳的老手藝,有的靠手,有的靠腿,有的力大無窮,有的能縮骨變身,我是他們的頭兒。‘’
‘’我們做的事,就是專門蒐集這種圓牌,領頭人稱作龍牌,聽說共有十二枚,現在我的區域有三枚,這裡是兩枚,還有一枚流落在外,至今還沒有找到。‘’
‘’爲了這三枚龍牌,我的弟兄們都死了,只有我一個還在苟延殘喘,我不甘心,我要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陸神情悲痛,三百人,三百個家庭都被他給毀了,留下一些孤兒寡母,這日子可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