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我明知故問。
帶有小女兒家矜持姿態的巧巧被我羞得滿面通紅，扯着我的衣服遮掩自己的扭捏。
“人鬼情未了？可人家是道士啊……”我爲難的從巧巧爪子裡扯回剛買沒穿多久的衣服，就要進房間裡去。
巧巧急了，她連忙擋住我的去路，一個鬼臉突出來：“你若不幫我，我就天天纏着你。”
我瞟了她一眼，兩手在她臉上做了個比劃：“嘴巴還可以再大一點。”
說完，繞道而行。
“嗚嗚……沒心沒肺……人家千山萬水只爲妾，汝卻無情要把奴家棄，於心何忍？奴家千年只爲尋真愛，放棄仇恨把家還，其心何安？嗚嗚嗚嗚……”
飄飄悠悠悽悽慘慘慼戚的女鬼之音即使在響得好像專爲搖頭丸人士而設計的音樂之下也恍若若無。
好吧，我敗給你了。
我嘆了口氣，問：“你要我怎麼做？”
巧巧立刻停止哭聲，變臉比翻書還快，腰肢扭的跟柳條似的：“哎呀，別這麼問人家嗎，奴家會害羞的……”
“人家？”我疑惑的打量了她一下，“你是人嗎？”
“你戳我痛處，壞蛋！”巧巧點着手指往我手背一戳，把我嚇得夠嗆。
戀愛真是比鶴頂紅還恐怖的東西，它能讓一個窮兇極惡的二貨純化爲小白癡。
我打了個寒噤，粗聲粗氣的問：“快說，要我怎麼做，老孃也要約會，哪來那麼多閒工夫跟你耗？”
“嗯嗯，那我說咯……你……哦呵呵呵呵……”還沒說完，她已經忍不住自己怪笑起來，聽的我頭皮發麻。
“拜。”我再次繞道。
“啊，別別別，我說，我說，你……幫我約他好不好……”
“啊？很高難度哦……”我攢眉道。
要知道冷若炎從始至今就沒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若冒冒失失的跑過去約他，他會鳥我纔怪，地上躺着的那件就是例子……
“哪有……”巧巧嘟起小嘴，“他很和善，我經常看他樂於助人，扶老奶奶過馬路，鋤強扶弱，多有正義感。”
“納尼？”人不可貌相，我做夢也沒想到冷若炎原來也是愛心滿滿的夢中情郎。
唉，可惜就是這性子把他給毀了。
“你嘆息什麼？”巧巧白了我一眼，這還沒搭話就幫着男朋友，這讓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真要我去？”我斜了他一眼。“去，快去，哎呀，他要走了，你快攔住他，快去，快去！”
巧巧急了，她兩手並用連推帶扯要把我拽到夢中情郎身邊。
冷若炎還是如冰雕一般坐在原位，巧巧那眼睛是不是發青光了，哪有跑？
不對，她這是要把我往哪推？
不對，那背影怎麼那麼眼熟？
不對……不對……莫靈？
我最不願意見到的玻璃女莫靈？
“啊！”我像見到媽媽似的尖叫一聲，拔腿就跑。
巧巧不明所以，跟着我也跑：“你做什麼？”突然，一把很
沙啞，彷彿飽經滄桑或者是看破什麼的聲音在背後幽幽傳來：“程玲，好久沒見。”
我猛地定住。
我負了一個好女孩，我沒臉跑下去了……
我訕訕的轉回來，哈哈笑道：“莫靈……我也是呢……”
爲什麼，爲什麼不是冷若炎？
巧巧那該死的千年老鬼難道千年歲月，連帶她的性取向也變了嗎？
媽的，這什麼情況？什麼世道？這是不是要告訴我地球快要滅亡的徵兆？
最後，我放棄回狄闕兩狐朋狗友那裡，而且尷尬的和莫靈坐在一個三角桌，巧巧因爲是靈體，莫靈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巧巧瞪大杏眼，似乎在問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多久了？”莫靈纖細的小手搖晃着裝有蘋果汁的飲料，目光不如當年的灼灼，帶着淡淡的憂傷。
“我……”我看着她，逡巡不定，話到嘴邊，卻彷彿被什麼塞住，結果一句話沒說不出來。
“她好深沉，迷死我了……”巧巧小手託着下巴，美眸迷離，陶醉。
尼瑪，這是要死了的節奏嗎？
“莫靈，那次……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同性戀，不可能接受這……唉，挑不出好詞來形容。“沒關係，我已經知道了。
”她擡頭，對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有事，先走了……”
“……”我沒有挽留。倒是巧巧，急得兩腳陸地上的活蝦一般猛跳：“程玲，程玲，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你能不能完了我這個心願，告訴她有我的存在，求你了，求你了。”
“她會不知道？”我看着莫靈緩緩而行的背影，“當初，我就是通過她祖先認識的，你懂了嗎？”
巧巧一愣，繼而眼睛一亮，興奮的嘟起嘴要親我一口，嚇得我低頭避開。
“莫靈……”巧巧矯揉造作得令人要嘔吐的聲音伴隨着她輕快的腳步傳來。
唉，又是一個不省心的娃子……
“程玲，你怎麼跑這裡了？”狄闕兩走過來的時候還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哦，我們回去吧。”我尷尬的哈哈笑兩聲，跳下椅子道。
“張傑！”
突然，暴怒聲猶如黃河崩潰之水一般涌過來，那道聲音，夾帶了幾千年的怨氣；那道聲音，夾帶了幾千年的愛；那道聲音，更是包含了千年之淚……巧巧彷彿換了個鬼似的，黑髮彷彿魔鬼的爪一般紛飛亂舞，原本柔和的臉更是變得無比的猙獰，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好強大的怨氣……比起祝家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喃喃自語道。
“千年女鬼？”狄闕兩遊戲人間的溫柔笑容霎那間也嚴肅起來，“好強大的怨氣……”
“張傑，我想你想的好苦啊……哈哈哈哈哈哈……”
巧巧彷彿得了失心瘋似的咧開鮮血淋漓的大嘴，聲音更是尖銳的彷彿貓爪子劃過玻璃。
“巧巧……張傑……是你的上世夫君嗎？”我被她震了好久
才反應過來，發出的聲音卻如蚊子般微弱。
眼睛因爲眥裂而化爲了血腥的紅色，那是地獄專門賜予她復仇的拜訪貼。
“張傑，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遊蕩在人間數千年，爲的就是你呀，哈哈哈哈終於讓我等到你了，張傑，看你往哪逃？”
“張傑……難道是……”我臉色一變，轉頭望向狄闕兩。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每次我與狄闕兩相遇後巧巧總會緊跟而來卻找不出前世人之所在了……
巧巧……其實該放下的，還是要放下的，你說是嗎？
“原來真是我啊……”狄闕兩在旁邊笑着自言自語，“還以爲師叔是騙我的呢。”
我又是大吃一驚。
“狄王子，你知道巧巧找你復仇？”
“是啊，師叔曾經多次提醒我，可我毫不在意，看來真的是在劫難逃了……”他搖頭輕輕嘆息道。
師叔，說的不正是那個和我一樣廢柴的老道士嗎？
既然冷家兄妹在，老道士肯定也在附近了。
“就憑你們，還想降我嗎？”
巧巧突然冷冷道，周圍氣息瞬間下降至零下度，不知情的人們紛紛摟着單薄的襯衫嚷冷，有的受不了直接調頭跑路。
原來是冷家兄妹出手了。
手中緊握降魔桃木劍，不知何時狄闕兩也列入其中，三人好像是在擺什麼陣法。
但巧巧絲毫不在意，帶着血般恨意的雙眸直勾勾的瞪着狄闕兩，雙手攤開，再合上，向狄闕兩衝過去，其氣勢就連身爲路人甲的我也被衝擊的氣波撞的跌倒在地。
冷若炎劍尖旋轉着直逼來勢洶洶的巧巧，那是冰山撞火山，兩者不分上下。
“巧巧，你這樣會入魔的。”
眼看着他們要斗的兩敗俱傷，我衝進早已搖搖欲墜的陣當中伸出兩手攔住他們。
“巧巧，你爲何要這麼傷害自己呢？放棄仇恨好不好，其實當年張傑也沒對你怎麼，不是嗎？再說你也忘了，又何必揪着不放嗎？”
“你曾經說過，你還有一年就可以投胎了，不是嗎？”
“巧巧，回來啊，巧巧！”
巧巧已經不會轉動的眼珠隨着她的腦袋轉回來看着我，一言不發。
“巧巧，你還有莫靈，不是嗎？”
狄闕兩想要把我拉出他們的陣法，被我掙脫開來。
我不能走，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巧巧墮落魔道，從此不得翻身。
“你如果看了，會不會就此改觀呢？”
巧巧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生硬，就像未經打磨的生鐵摩擦地面。
“看……什麼？”我面對着她，沒有絲毫的恐懼，只因爲，她是我的好友。
我的女鬼好友。
“我……的……前世……有……張傑……的……前世……”她說話的時候似乎是許久沒開口似的，每說一個字或一個詞都要卡帶許久，表情更是僵硬的像千年老幹屍。
“好，我去！”
我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