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睿點點頭,想起那天在青嵐宅子裡,燈火闌珊中,似乎真的見過這個人,聽過這個名字。“回頭帶過來我問問。”果然是青嵐的人呢。他笑了笑,也就罷了。
青嵐心中暗哂,她本是安排了要將樑廣進的事情說與郝連睿的,但卻沒想到姜鴻昊忽然來插一腳,明明應該認得出陛下的。偏來這裡讀什麼《至於治國》,這樣一來,倒顯見得事情與她有關了。
不過無論如何。事情總是讓郝連睿知道了,具體怎麼去操作不妨留到以後再說。
“說起舉子樑廣進和《至於治國》,倒是想起一個笑話,”她低笑,“聽說這個樑廣進極是才華橫溢,卻只相貌生得平常,他來京裡時候晚,會館裡住滿了。不得已住到這邊客棧來---卻也算因禍得福:這邊人雜,他做了辭賦文章,一日之內便傳遍整個新京,人人都知道他地才名;據說朝中一位大員的女兒讀了他的詩,傾慕不已。甚至有非君不嫁的口聲出來----到了前幾日他的卷子貼出來,更是爲他大哭。定要親見這位才子,一解相思。”
她說到此頓住,郝連睿正聽得興起,連忙追問後來如何,她才笑笑回答道:“那小姐果然如願,他地父親安排了樑廣進入府拜訪,她也得以隔着簾子一窺情郎----之後傳出一句話來:此生再不讀樑生文。”
“此生再不讀樑生文。”郝連睿失笑,“那個樑廣進真的醜到這般地步麼?”
青嵐只是含笑不語;郝連睿笑過之後,卻靜下來,慢慢咀嚼話中意味,良久長嘆:“此女癡情。”
“正是如此。”青嵐笑意越濃,“人都說這小姐以貌取人,卻沒有想到她若只是不肯嫁,何必不讀樑生文?她是在怕自己回心轉意呢。”
“這女子到底是誰家的小姐?”
“是兵部侍郎陳家。”
郝連睿神色黯淡下來,問:“緋衣現在可好?”
“很好。比以前意氣風發了許多,只是和陳家的二小姐一般,從不許人提起宮裡兩個字。”
郝連睿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低聲說:“青嵐,你用不着爲我這般費心;緋衣已經離開了這宮裡頭,何苦還要算計着法兒再送她回來?我說過:大趙不復,後宮不立;無論是什麼王小姐,還是緋衣,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青嵐默默。緋衣曾是郝連睿地嬪妃,因爲陳家得罪了青縉,被逼迫自盡。幸好青嵐將其救下,充做了自己婢女----郝連睿歸政以來,緋衣也從不曾提起回宮的事情;可青嵐察言觀色,知道她這個閨中密友其實一顆芳心,還在那人身上……不然也不會在聽說王閣老的小姐有望入宮爲後時,流露出那般失望地神色……青嵐拼着被毀容也要表明反對王家小姐爲後的立場,也有幾分是爲着她吧?藉着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也要諫上幾句……新任兵部侍郎陳公法,是緋衣的父親;那個不肯嫁樑廣進的小姐,就是緋衣的小妹。